正如白之牧所料，欧阳炫彻在天亮时便有了动作。若不是白之牧一早就知道了消息，这个时候多半要同诸位大臣一样手足无措了。
冬日这天，一向都是黑的快，亮得迟。
四更天，诸位大臣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穿戴整齐住准备入宫上朝，谁知这时却是听见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雄起，深沉绵长。
白之牧正打算接过吴管家递过来的水漱口，听闻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便道，“京城起风了。”
“今日风大，相爷还是的多穿一件。”吴管家只当没听懂白之牧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只是道，“前几日感了风寒本就未好全，今日再吹风可别加重了。倒时候，可又要被大小姐责骂了。”
白之牧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淡淡嗯了一声之后，倒是任由吴管家又拿了一件衣衫出来叫他穿上。
等做好这一切之后，白之牧才出府登上马车，往京城那座最美的牢笼而去。
今日朝堂之上格外安静，以往天子还未到时几个相熟的大人总是会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闲聊两句，扯淡也好，谈政治也好，互相寒暄也罢，从未像今日这样格外沉默。
白之牧抬脚走进勤政殿，之前还有刻意压低的声音谈论这次事情的大人们，瞬间没了声儿，齐齐将目光移到白白之牧身上。
身居高位多年，白之牧更是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这会儿被几位大臣这么看一下，压根一点反应都没有，径直走到文官之首站好，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在场的各位。
唯有谢侯爷隔着一条银河对他眨了眨眼，白之牧一阵莫名，转过头只当不知。险些将那边谢侯爷气的直跳脚。
然而诸位大臣等了又等，仍旧不见欧阳炫彻过来，众人觉得稀奇，于是将矛头指向丞相白之牧。
眼看就要莫名替欧阳炫彻背锅的白之牧，回头目光淡淡的从准备找茬的大臣身上一一扫过，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京城戒严，诸位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还是这些规矩，需要本官来提醒你们？”
白之牧之前在朝堂上不显山不露水，一旦露出了狐狸尾巴之后，开始走张狂路线，谁要是敢质疑丞相大人的决定，后果一定很惨。
众人齐齐一个哆嗦，不敢在造次。全部抱团表明，此刻就算欧阳炫彻死了，他们也不会在开口问死透没。
白之牧收回目光继续站着，片刻之后感觉身边有人影靠近，偏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谢侯爷站到了他身边，还一脸保证问出东西来的样子。
白之牧：“……”
哪来的自信？简直就跟迷一样。
“咳咳……”谢侯爷假装咳嗽一声，目光往后面一扫，见诸位大臣皆是一脸激动的看着他，再去看白之牧的脸，后者大约直接手撕了他的想法都有了。
但是吧，现在打退堂鼓明显不行啊。要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后面那群会活埋了他。
“侯爷何事？”白之牧淡淡收回目光，知道他这二哥在打什么主意，没等开口询问，便冷冷道，“若是关于天子之事，别问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才怪呢！谢侯爷在心里唾骂了一声，心都黑到肚子里去了，还不知道！？
白之牧有所察觉，不着痕迹的瞪了谢侯爷一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叫我给你背锅，做梦！
手上凡是有点权利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像谢侯爷与白之牧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更是数不胜数，反倒是像谢侯爷与白丞相这种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来搞互相套话那一套的，实属少见。
要是白玖玖此刻在场，肯定要拍手叫好了，这相声说的好啊，还带眼神戏的。
谢侯爷与白丞相好有cp感啊有木有？激情四射啊有木有？
*
老皇帝死的很不巧，非常不巧，但是又不得不在这时死去。
时值冬日，尸体尚且能保存，再加上欧阳炫彻财大气粗，又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方冰床，将老皇帝穿戴整齐往上面一扔，得，正常人看得出来老皇帝死了多少日才有鬼呢。
老皇帝驾崩的消息一传出，欧阳炫彻便下令将皇城禁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文武百官前往承乾宫哭丧，各个寺庙鸣钟一万下，百姓闻言，想起帝年轻时的丰功伟绩，忍不住恸哭两声，下一秒又收起心思，做自己的事情。
反正上面那位没了，这住皇城也不可能打起来，怕什么？再说了，比起皇帝驾崩这等大事，赚钱养活一家人才是王道啊。
然而寺庙响起的钟声就好似某种预告一样，暗中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欧阳炫烨骑在马上，远远的往皇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调转马头，带着自己手下的五千精兵往皇城相反的方向而去。
自此一条路走到黑，再无怀念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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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各种声音，白玖玖忍不住啧啧两声，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老皇帝这场葬礼很有气势。
她现在仍然在承乾宫中，和外面的人仅仅只有一墙之隔，只要稍微弄出一点动静，外面的人就会发现。
但她现在还不能弄出动静，因为被外面的群臣见了，她绝对的会被他们一人一口唾沫直接淹死。
秋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白玖玖身后，后者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恢复如常。
眨了眨眼，听白玖玖故作轻松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打听到了？”
秋词点点头，将自己听到的消息都告诉她，说完之后，神色凝重，忍不住问，“属下有些不明白主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哎，也没什么意思啊。”白玖玖一耸肩，半真半假道，“就是在这承乾宫憋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做。现在啊总要干点大事才对。”
秋词皱了皱眉，直觉自己所理解的大事，绝对不是白玖玖所说的大事。
“哎呀，和你说了你也不懂。”白玖玖一摊手，“那就只能委屈你今晚和我一起干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