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老皇帝听来无疑是一个炸弹，当即要从榻上坐起来，嘶哑着嗓子喊，“来人！来人！”
白玖玖不为所动的背对老皇帝站着，冷眼看着走过来的宫人们并排跪在龙床前。
“把这出言不逊之人，给朕拖出……拖出去砍了……”艰难的吼完这句话，老皇帝又止不住咳嗽，“拖出去……给朕拖出去……”
跪在龙床前的宫人，集体当做没听见。伏低身子，将额头贴在地板上，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当此刻大吼大叫的人不存在。
白玖玖在嘴角勾出一丝冷笑，终于转过身吝啬的将目光落在弓着腰咳嗽的老皇帝身上，“陛下还是少说话为妙，毕竟现在这场景，是你一手制造出来的。”
一想到皇帝到死都还护着欧阳炫彻，却又要榨干欧阳炫烨身上最后一点用处，她就这皇帝的诸多不满。看着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好歹是为欧阳炫烨出了一口气。
古人重孝，欧阳炫烨自然不可能反抗他。但是白玖玖不同，老皇帝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小气就算了，竟然还打她一顿。虽然是她故意找打，但这笔账她就是记在老皇帝头上。
不服？
咬她啊。
老皇帝抬起眼，恶狠狠瞪着白玖玖，“你……”
然而白玖玖却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道，“您变成这样子，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怪就怪您走眼看错人了，误将鱼目当珍珠。你既然是心疼你家老三，那你就好好心疼。不过可惜……有人嫌你碍眼。”
白玖玖没说是什么人，在座的大概都知道她说是谁。
欧阳炫彻之心，路人皆知。
白玖玖假模假样的一耸肩，装得一片悲切，转身出去见欧阳炫彻，丝毫不管身后目眦尽裂，青筋暴露的老皇帝。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早死晚死都一样。
欧阳炫彻正低身跟外面的宦官交代什么，余光看见白玖玖出来，瞬间止住话头，回头问道，“如何？”
白玖玖破罐子破摔，欧阳炫彻打定主意要她背锅，那她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拯救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反正救活了也要死，浪费那么多时间干嘛？
听欧阳炫彻这么问起，她便淡淡的一耸肩，默默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袋子里摸出一把瓜子来磕，抽空道，“陛下病危，三王爷还是自己进去看看比较妥当。说不定陛下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呢。”
欧阳炫彻一见白玖玖那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同宦官交代了一句之后，才甩袖去见老皇帝。
白白玖玖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磕着自己的瓜子。
她一点都不在乎，这皇位终究落在谁的头上。她只是按照白之牧之前交代做自己手中的事情，至于做完了会有是什么影响，跟她有什么关系。
宫人放缓脚步从里面出来，就看见白玖玖茫然的撑着下巴，噗噗两声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而她从里面出来不过才小半刻钟的功夫，地上便已经带了满地的瓜子壳。
宫人们齐齐翻个白眼，眼看就要改朝换代了，白家这位小姐心还比斗大。
*
白玖玖估算着时间，大约是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欧阳炫彻才从里面，斜了一眼磕瓜子磕得起劲儿白玖玖冷声道，“父皇驾崩。”
“哦？”白玖玖挑挑眉，一点都不意外，“好的，我知道了。”
欧阳炫彻一皱眉，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白玖玖道，“既然已经死了，那我可以回丞相府了吧？”
这明显是不可能事情，白玖玖也只是试探着问问而已。
果不其然，这边白玖玖刚刚话落，欧阳炫彻便冷笑了一声，“一直到本王顺利坐上皇位之前，你都只能待在这承乾宫里。”
“哦。”
白玖玖无所谓的耸耸肩，转头继续磕瓜子。上次欧阳炫烨替她买了整个品香斋的瓜子，还有一大半在丞相府。就白玖玖这嗑瓜子的速度，不愁吃不完。
欧阳炫烨简直是太了解她了，一定是知道她待在京城这几天的日子太过无聊了，所以才故意将品香斋的瓜子都买给了她。
一时想想的，白玖玖又是欢喜又是愁。
“你难道就不担心本王将你留在宫中，会对你不利？”欧阳炫彻看着白玖玖无所谓的脸，皱了皱眉。
当然如果他要是知道白玖玖这会儿在想些什么，肯定就不止是皱眉这么简单了。
“我若是担心，你就会放我出宫？”白玖玖稀奇问道。
“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白玖玖一摊手，“担心是死，不担心也是死。我还不如什么都不要想，将这几日过得舒坦点。”
不得不说白玖玖这个想法不错，但是欧阳炫彻没有得到白玖玖应有的反应，多少有些不爽。
老皇帝驾崩，欧阳炫彻秘不发丧，只是在朝会上宣布老皇帝病重，下不了床，暂由他监国，白之牧辅政。
然而圣旨下到丞相府，一直称病未去上朝的白之牧却是推辞不接。
宫人是新人，没和丞相府的人打过交道，几句便被忽悠回了皇宫，等到见到了欧阳炫彻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被骗了。
宫人皱了皱眉，想起白之牧刚才那个样子，不由一阵叹息。
“奴才亲眼所见，白大人是真病的不轻。”为了不受罚，只好夸大，“床都不能下，奴才宣纸时，白大人都是被下人扶起来的，而且神志都有些不清楚。”
欧阳炫彻听完之后，皱着眉一直未曾说话。
不是他不相信宦官的话，而是不相信白之牧——这老狐狸一向狡猾的很。
欧阳炫彻冷哼一声，吩咐宫人去承乾宫取了白玖玖一件帖身之物来，而后又交给另外一个老宫人，让他再去丞相府宣旨。
明晃晃的威胁果然有了几分成效，第二日上朝之时，诸位朝臣又久违的见到了一直称病不上朝的白大人。
只是白丞相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这朝会还没开到一半，只听噗通一声，白丞相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朝堂之上，瞬间哗然，乱成一锅粥。
然，好巧不巧，又逢宫人来报，齐国使团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