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荣浅熙摆脱亲朋好友的纠缠,拎着裙摆去新娘休息室找陆欢。
她换个敬酒服,时间也太久了一点。
“嫂子,你好了吗?大家都等着你呢。”
荣浅熙边说边推门进入休息室,里面一片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
她拧拧眉,拉开梳妆台旁边的帘子看了一眼,没见着人,却是看见了地上的戒指。
那是她哥哥嫂子的婚戒,她认得。
可是,婚戒怎么会在地上?
荣浅熙心里一惊,推门出去就近找了一圈没人,她拉住一名路过的工作人员问:“有没有看到新娘子?”
那人摇摇头走开了。
荣浅熙捏紧那枚戒指,急匆匆地回到婚宴,在人群中找到荣景呈,在他耳边小声道:“哥,嫂子不见了。”
荣景呈神色一凛:“什么叫不见了?”
荣浅熙把戒指递给他:“我刚去休息室找她,没人,戒指在地上,我在周围找了一圈,还是没人。”
“哥,不会出事吧?”
荣景呈将戒指攥在手心,正欲召集七队长找人,手里却先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他烦躁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薛林哲的声音:“荣少,新婚快乐啊。”
无缘无故,他不会给自己打电话,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着就让人作呕,荣景呈几乎瞬间就想通了。
他问:“慕慕在哪儿?”
薛林哲笑了一声:“在我身边啊,你要和她说说话吗?”
他那边风声很大,还有海浪的声音,应该是在海上,荣景呈抬手让风行过来,打了几个手势。
风行领命往出走,荣景呈边走边道:“你想做什么?”
“你们的大日子,我当然是送大礼。”薛林哲道。
“我在海上,慕白也在,你一个人来,算算我们之间的帐。”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荣景呈低咒一声,拉开车门上车。
荣浅熙追过来,眼神里写满担忧:“哥,出什么事了?”
荣景呈简略道:“薛林哲搞的鬼,我去救慕慕,浅熙,招呼好客人,别声张。”
“嗯,放心吧,这边交给我。”荣浅熙面色凝重地点头,“哥,注意安全。”
荣景呈点头,车门一关,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从兜里拿出通讯器戴上,沉声部署。
雷获等人一听新娘被劫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七个队长都在,竟然还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结束后免不了一顿责罚了。
“薛林哲让我一个人去,安排游艇,你们远远跟着,别暴露,一切以慕慕的安全为重。”
荣景呈的目光锐利如鹰,双手将方向盘握得死紧。
轰动世界的婚礼,他只顾着防备道上的人,却忽略了薛林哲这只恶心人的老鼠,是他的失误。
一路闯了无数红灯,荣景呈的车子停在码头,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打开车门下车,直接跳上游艇。
海风很大,将他的碎发吹得凌乱,那一身剪裁得体的燕尾服染了些海水,透出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他顺着薛林哲提供的路线极速前进,四十分钟后才在茫茫海面看到他的游艇。
陆欢穿着白纱坐在甲板上,双手被绑在身后,海风吹乱她的发,露出脖颈上的鲜红血痕。
荣景呈眸色一暗,仿若瞬间染上血色,令人望而生畏,他停下来,站在甲板上轻声安抚:“慕慕,别怕。”
陆欢摇摇头。
她不怕,她现在只觉得难以理解。
在等待荣景呈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薛林哲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他接近她的目的,她勉强串起了整个故事。
原来,他本不是荔城人,而是隔壁宁海市的薛家。
他父亲在家排行最末,也最没出息,因为爱情和他母亲走在一起。
他母亲只是个普通人,帮不了他父亲什么忙,因此,两人逐渐在家族斗争中被淘汰,最后选择出走,来了荔城。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父亲认识了曲剑波,在他的帮助下做了点小生意,逐渐小有成就。
被家族遗弃的人,有了出息,自然想要像家族证明些什么。
他们回了一趟薛家,却还是被赶了出来,薛林哲的父亲消沉了一段时间,生意也一塌糊涂。
曲剑波不忍看他就此堕落,伸出援手帮他渡过难关,此后便顺风顺水,生意越做越大。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适用于多数人,薛林哲的父亲也在其中。
身价上涨,妻子人老珠黄,他便开始了寻花问柳之路,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有了一个很宠爱的情人,到了要离婚娶她的地步。
他和家里的妻子吵过好几次,薛林哲的母亲不让步,他便在外面买了房子养着这个小情人。
本以为是郎情妾意,谁料这个小情人骗了他,卷走了他的财产后,一走了之。
薛林哲的父亲因此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在家族里积攒的自卑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他没有重头再来的勇气,终日用酒精麻痹自己。
曲剑波找他谈过几次,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还迷上了赌博,做着一夜暴富的梦,后来终于欠下一屁股债,只能带着妻儿四处躲避。
他找了曲剑波帮忙,曲剑波也帮他还了几次债务,他每次都保证再也没有下次。
然而,这样的保证屁用都没有,他转身就忘得干干净净,死性不改地走进赌场。
最后一次,他欠了三百万,再次去找曲剑波。
不巧的是,曲剑波出差不在家,没能及时帮他还钱,他们一家被高利贷追债,薛林哲的父亲死在了逃跑途中。
曲剑波回来后才知道,他想找到薛林哲和其母亲照顾他们,可那时的薛林哲已经被他母亲带到了另一个城市。
薛林哲的母亲一直怪曲剑波没有及时帮助他们,直到死前,她也是这么告诉薛林哲的。
因此,薛林哲后来才千辛万苦回到荔城,一步步接近曲慕白,接近曲氏,害死曲剑波,夺走曲氏。
上一辈的恩怨,生生毁了一个好端端的薛林哲。
陆欢不知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
她爸爸何其无辜,她又有什么错。
真可笑。
她抬头看薛林哲,眸底有怜悯。
其实,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