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魔界的邪吻，不被污染的转身。
——周杰伦 《半兽人》
距离那件事过去，不足一周，周晗转校离开，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抄袭事件，随着时间的洪流，再次被淹没在日益繁琐的高中生活里。
实验室的工作进展还算顺利，只是工作量超级大，翻译外文文献，进行实验测试……
时间紧迫，一阵套实验下来，所有人的精力都被消耗了不少。
等生理监测仪安装测试完毕之后，他们整整三个晚上才睡了四个小时，赵可依和蒋岑给参赛组的五个人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休息。
程瑜看到CONFIDANT完善到这种程度，和她几乎超出了她当时想要给奶奶送出的礼物那样的水平，心里的兴奋让她睡不着。
实验室放假，从教室里出来，许辉看了她一眼，问，“不困？”
“还好！”
虽然熬了几天的夜，她的眼底残留着一片乌青，但是她眼里还是亮晶晶的，很明快。
许辉笑，“去干吗？”
“不知道欸，我想在学校转转。”她说着眨了下眼，盛着金色的暖阳，她头顶金灿灿的一片，明媚又热烈。
许辉迎着她的目光，笑得清浅，“我陪你。”
程瑜摇头。
这些天，许辉太辛苦了，整改计划，测试运行，主要的事情都堆积在他身上，他们也许还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他却更少。
她不想他这么累，拒绝了他的陪伴。
看着那道小小的背影，轻快的从身边消失，许辉摸着鼻头，莫名的有些想叹气。
失落和疲倦在心头沉淀。
他还是很想分享她的快乐，看她眼里亮起的那道明媚，多美呀。
程瑜走过教学楼，拐角处，回头，许辉已经不在原地。
她抿了下唇，有些惋惜，如果他不那么累就好了，可以和他分享她看到他们的CONFIDANT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开心。
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切身感受到那种快乐和满足了吧，她想。
程瑜在校园里游走，即便是累，她也不愿意回家去，空荡荡冷冰冰的屋子，只会消耗她的热情和兴奋。
她在校园游走了一圈，最终回到了那个废旧却充满热烈色彩的“秘密基地”。
花坛前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头埋得很低。
“畅冉？！”程瑜吃惊。
闻声，对方转过头来，眼底的那片晶莹一闪而过。
程瑜心头一凉，坐到了她旁边，“冉冉……”
“好羡慕你们啊，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情，真好……”不用去在乎成绩，不用在乎排名，忠于自己的心，真好……
她忍着泪，笑着对程瑜道，然后抬头看着远处的那片天，灰蒙蒙一片。
程瑜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浓郁的难过和痛苦，上次的事，别人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淡去，却在畅冉的心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即便真相澄清，也会难过。
她不会安慰人，陪着畅冉坐着，等着暖阳变得热烈。
“学习好，成绩好，也真叫人羡慕啊。”畅冉深吸了口气，出声道，“不像我，成绩差，也没有什么喜欢的特长……”
她的声音缥缈，却带着浓厚的鼻音，让人心疼。
那个时候，程瑜在她身上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她是公认的差生，没有人会羡慕，只会鄙视笑话。
如果不是许辉，她现在仍旧浑浑噩噩，混着高中的日子。
她想起来曾经的她问过的，成绩就代表一切了吗？
深秋的风，带起一片肃杀。席卷过她的思维，让她清明。
程瑜突然下了一个决定，转头对她道：
“畅冉，你更值得人羡慕，起码，你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比任何人都值得羡慕。”
畅冉被她坚定不移的声音震撼到，还没来得及仔细反应，程瑜拉起她朝实验室跑去。
“程瑜？！”
“跟我来，有事请你帮忙。”
风穿过她们的身体，热烈的鼓起她们的校服，像是一只青鸟展翅。
一路狂奔，程瑜带她到了实验室，畅冉茫然的看着她问道，“你带我来你们实验室干什么？”
“有件事请你帮忙，一定要帮帮忙呀。”她说着转身进了实验室。
畅冉探头看去，实验室里，宽大的会议桌上放着凌乱的图纸还有书籍杂志，一些她不认识的小零件……
程瑜进去，在会议桌上翻了一阵，又到里面呆了一阵，然后抱着厚厚一摞期刊走出来。
“这是？！”
“外文文献。全都是要翻译的，我们都看不懂。”
“你让我翻译出来？”畅冉拧了拧眉，问。
程瑜点头。
“我不行，我英语不好，连课文都念不好……”畅冉拒绝，把他递过去的书，推了回去。
“你行，口语不好不代表英语就不好，拜托了，时间紧迫。”
畅冉看着程瑜，程瑜一脸紧张的看着她，似乎真的很需要她帮忙，畅冉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我试试。”
她拿到资料就去了自习室，程瑜也不好说不着急。
畅冉是个执着又专注认真的人，程瑜知道有这件事牵绊，她不会有空闲的时间再去胡思乱想。
实验室的进程不曾因为老师放假休息而减慢，第二天，大家干劲满满的回归。
众人围城一个圈，看昨天的实验成果，CONFIDANT对人体生理监测的信息发送至绑定手机，同时测定人机交互的情况。
“这两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障碍规避这一项，还是有问题，把适用群体当成是残障人士这一类来改进……”
许辉一边说，一边在笔记上勾画，低着头认真的脸轮廓分明，清俊的动人心扉。
程瑜看着他微微有些出神，旁边的周宇泽道，“除了主要有导航还有针对盲人特定的设置。”
“对，就是这个意思！”许辉点头。
下午，实验室门口传来两声低弱的敲门声，五个人齐齐回头，就见畅冉抱着一大摞书站在门口，弱声弱气道，“程瑜，资料翻译好了。”
“这么快？！”程瑜吃惊，忙出去把资料接过来，放在桌上，随手把人拉了进来。
周宇泽从旁边走过，从期刊里找出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翻开来，看到里面的整整齐齐的翻译，专业名词都做了标记和解释，他们的工作量一下减少了很多，翻译的人是废了很大的心血。
他拿了书，低着头道，“辛苦了，多谢。”
许辉翻了下，转头看着畅冉，笑道，“工作量这么大，辛苦了。”他把手里的水递给畅冉，畅冉握在手里，进门前的那阵胆怯，随着那声感谢而消弭。
原来，除了成绩，她也可以让人注意的到。
畅冉抿着唇，轻轻的笑，心里却溢满了感激，不必用成绩刷的存在感，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