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周杰伦 《七里香》
晚饭结束，许琪还在屋子里找灰太狼，她对灰太狼简直是执念。
程瑜帮着许彦霖收拾碗筷，却被许彦霖拦了下来，许彦霖的外貌和许辉相近，虽然人到中年，一身家居服，在程瑜眼里还是帅的出众。
她喜欢许彦霖身上那种让人亲近的气质。
程瑜摇了摇头，轻声道，“叔叔，我很愿意的。”
许辉停下来和许琪的打闹，看了程瑜一眼，笑道，“你这爱好还真特别。”
程瑜瞪了他一眼，却不知道她这一眼瞪得含嗔带怒，倒是有点打情骂俏的模样，许辉摸了下鼻梁，正打算说什么，被许琪打断，嚷嚷着，“哥哥，灰太狼，你帮我找灰太狼。”
“今天下雨，灰太狼淋了雨，感冒去医院打针了，明天早上你一醒来就能看到他了。”许辉想着法儿的来骗人。
许琪有点不乐意，瞪着腿哭闹。
“这孩子！”许彦霖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碗筷，拿起手机来，道，“你听灰太狼打电话来了，他说你再闹就不来咱们家了。”
许辉从沙发上翻下去，坐在地方，沙发靠背挡着他。
许彦霖把手机放在许琪的耳朵边儿上，许辉压着嗓子，学着灰太狼的声音开口：
“琪琪小朋友，你要听话，明天就能见到我啦，我还会再回来的！”
他的声音学的很像，程瑜都惊呆了，看着他一脸吃惊，许辉坐在地上笑，细碎的光影闪烁，点缀在他周身，许辉的笑朦胧却真实。
许琪被许彦霖哄着回了卧室。
“你真厉害，这都会。”程瑜道。
许辉知道她说的是刚才那段模仿，站起来，抻了抻衣服，“没办法，被逼无奈。”
房间被一阵暖色包裹着，她的心像是被磕绊了一下，从第一次见到许琪，见到他们的父亲，程瑜才感觉到暖。
从奶奶去世之后，她太久没有被温暖过了。
程瑜看着在房间里收拾的许辉。
他的头发半干半湿，在透着暧昧粉色的光下，整个人没有了之前的顽劣，反倒显得有些柔和。
程瑜抠了抠手，心里建设做了很久，才抬头道，“许辉，我们给许琪做个灰太狼吧。”
许辉正在擦桌子，闻声转头，嘴角一扬，“好啊，我正愁早上给她去什么地方找灰太狼呢。”
“走，跟我来。”他站起来，拉着程瑜的手腕，迫不及待的带她进了他的卧室。
许辉的卧室里空间很大，但看上比外面稍微凌乱些，许多机械零件摆在书桌上，书架码了很多的书，很多都是关于人工智能的。
桌上还有摊开没来的及合上收拾的，上面有一台笔记本，没有关机，屏幕是许琪搞怪的照片。
前面书架上还摆了很多各式各样的机器人，从高到低排列下来。
程瑜看的咋舌，许辉挠了下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有点儿乱，你别介意。”他说着拉了把椅子，让她坐。
他起身把你书桌下的抽屉完全掏了出来，“哗啦”一声，全都倒在了地上。
里面有机械零件还有电路板、加速器、履带、传送带、图像传感器、超声波传成器、激光器、导电橡胶、压电元件、气动元件、行程开关……
东西齐全到让程瑜震惊，她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东西，这些机电元器件简直是太齐全了。
“东西有点多，我按简易的来，速度快。”许辉摸了下鼻尖说道。
程瑜点了下头，在里面把传感器，履带，气垫，电池组还有导电橡胶和是行程开关给找了出来。
许辉跟着她在地上挑挑拣拣，很快原件被选了出来。
窗外，细雨淅沥沥，静谧的美好。
他们坐在椅子上，构建组装，两个人低着头，时不时小声交流一句。
卧室里，除了机器运转还有机械安装时候发出来的声音外，没有了任何多余的声响。
随着钟表滴答走过的声音，他们手头的东西渐渐成形，机械的身体完善。
许辉转头，无意识的盯着低头仔细安装的程瑜。
白净的脸，细长的眉，明亮的眼，高挺的鼻子，淡红的唇。
像是一个精巧漂亮的娃娃，尤其在她认真的时候，侧颜的轮廓精致又细腻。
她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用皮革给机械换上灰太狼的身体，他们在里面装传感器，按下开关，灰太狼在桌上动了动腿脚，飞快的跑开，嘴里喊着，“我还会回来的！”
程瑜看着桌上的小机器人，笑的眉眼弯弯。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暂时能赋予的功能只有这些，程瑜仍旧有些可惜，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功能不齐全，有机会你在帮她完善吧。”
“有机会我们一起完善。”许辉转头看着她，他的表情很淡，却又蕴着一种认真和严肃。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程瑜。”他道，“人，不会永远被一个躯壳禁锢，也不会因为旁人的否定，而失去自我，你的光芒，从你认识自己开始。”
程瑜坐在椅子上，盯着脚下那些凌乱的机械，许辉再次叫她道，“程瑜，来实验室吧，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从他的前半句，程瑜便知道了结局，她没有回答，两人相撞的目光已经将她的答案交代。
许辉拿了桌上的灰太狼，伸手揽过去她，少年身上干净阳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翼间。
许琪的卧室里，笼在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交织，摸黑中，许辉的手在接过程瑜递上前来的礼物，触碰到她细腻的手，微凉的触感却仍旧撩起一阵温热。
那时候，程瑜隐约听到相和着的心跳声，擂鼓般的，那样激烈。
清晨。
外面的天色渐亮，透过窗户，洒进一丝薄弱的微光。
熬了一整晚，程瑜眼底有了一圈乌青，但是她的眼里仍旧亮闪闪的，像是盛着星光。
许辉转身将窗帘打开，他站在窗前，稀薄的阳光洒在肩上，身上。
程瑜一愣，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身上，许辉背着光，看着她笑出声来，程瑜被感染，也笑了起来。
“谢了。”少年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程瑜摇头，看着他，一脸真挚，“许辉，谢谢你。”
早上，许彦霖醒来，程瑜和许辉正出门上学，程瑜很乖巧的和她打了个招呼，这才走。
“有空常来玩儿！”许彦霖的声音在他们后面追了上来。
程瑜抿着嘴角笑，许辉捅了捅她的胳膊问，“笑什么？”
“你爸，你妹妹，都很好。”
许辉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只是小不点儿长不大，以后得找个人能一直陪着她，到我和老许都死了，也能一直陪着她就好了。”
少年的话，本是带着笑，偏偏听着有几分伤感，程瑜嘴唇动了动，话却没从嘴里说出。
许辉笑，“所以，智能机器人这种忠实的玩伴，是不是特好？”
他的话，在她心上留了重重一笔，原来除了她，还有人一样把机器人看做忠实的挚友。
殊途同归啊。
那一点点的喜欢，随着那份殊途同归，程瑜觉得又沉重了许许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