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
——周杰伦《蒲公英的约定》
从学校回来，难得有不用逃课的假期。
许辉觉得比平常异常的清闲，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又一圈，许彦霖因为他的缘故，也难得没有去单位，而是陪着他们在外面溜溜达达的游走。
这种休闲时光对许彦霖说算是少之又少。
“看来你是没少招惹你们老师啊！”许彦霖转头看了眼许辉，看着他幽幽的出声问了一句。
从朱正廷对许辉的态度来看，朱正廷其实并不讨厌许辉，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喜欢，正因为这样才会关注，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这样的老师是绝对的负责，许彦霖倒是庆幸许辉能够有这样的老师在身边。
许辉闻声，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应声。
大多数的时候，在这样的年纪里，他并不喜欢任何的约束，少年心性总是向往着无限的自由，所以在这种状况下，许辉极致难以认可从许彦霖嘴里提出来的对朱正廷这样的评价，在他的映象里，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小区运动场的跑步机上，许辉懒洋洋的趴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穿着红色小袄玩儿雪的许琪。
“永远长不大也不错啊！”他感慨似的说道，更像是间接的去回答许彦霖刚才的问话一般。
许彦霖坐在不远处，自然而然是听的出来儿子这话里的意思，笑着问道，“怎么，有了老师约束觉得不开心了？”
许辉没有说话，转身靠在栏杆前，仰着头看向远方的天际，脑海里浮现出来办公室里，程瑜瘦瘦小小，挡在自己面前，和徐芸争执的画面。
原以为，程瑜胆小，执拗，从不知道她还会有这样的一面，这一面还是向着自己，向着自己，想要完全的对自己好，那样的保护的姿势，在许辉的心里深深的扎根。
像是在心底拂过的一汪清泉，浸润着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跟着柔软下来。
见许辉出神，许彦霖盯着他看了好半晌，许久才出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许彦霖的话，从半空飘下来。
许辉仰着头，看着他放大的脸，笑了起来，“那你还惯着我？”
“惯着你？！”许彦霖反问，伸手将他从栏杆上提拎到了面前，笑道，“姑娘心思敏感，你少惹点桃花，你爸没空帮你料理这些小事情！”
“没关系，我处理的来！”
许辉笑了声，知道他是老不正经的玩笑，应了一声，便什么都没说，走过去，把许琪从地上拎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雪。
“小不点儿，搞这么脏，谁给你收拾？！”
许琪伸手指了指他，他点了下许琪的鼻头，背过身去，“上来！”
许琪爬在他的背后，晃了晃手，三个人，踩着碎雪往回走。
“哥哥，小姐姐为什么不陪我来玩儿，三个人一起堆雪人！”
“好，雪没消干净，就带你堆雪人！”
“我现在就想玩儿……”
“那你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
“嘟嘟……瑜姐姐，来打雪仗呀！”
“好的！”
“哥哥不许说！”
风中递送着没什么营养的话，许辉逗着小孩儿，许彦霖跟在后面，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唇畔残留着欣慰的笑。
入夜，街上夜灯璀璨，另外的一种喧嚣和热闹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尤为凸显。
程瑜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热闹，像是只有自己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悲凉。
在办公室里的那一顿争执，几乎是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更像是让她遭受了一次来自父母最大的质疑。
程瑜已经习惯了这种感受，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更多的是，像是埋在心里的一根刺一样，无休止的让她钝痛着。
屋外，徐芸和程颐峰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让人已经听不到了他们的争执，也不知道他们的动静，所以这段时间里，程瑜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
她没有什么思绪，只是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办公室里的场景，还有徐芸指摘许辉的话，“不三不四”的那个形容词，让她觉的难过。
许辉那样的少年，他们不知道，却可以用这样的形容来说，为什么总是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总是会有人，用他们自以为是的想法，就怀着恶意去揣测别人？！
程瑜深深的吐了口气，更多的是难过。
她的手机屏幕在这时候亮了一下，程瑜愣了下，拿起来看到了许辉发来的微信消息：【看楼底！】
程瑜起身，朝着楼底看去，只见下面灰太狼举着灯牌，不停的摇摇晃晃。
灯牌上写着，“多谢相救”，另一边许辉也举着一个，随着灰太狼的动作摇摇晃晃，上面写着，“大恩难忘”。
程瑜看着那八个字，和楼底摇摇晃晃，摆出滑稽动作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之前的那一阵阴霾，一扫而过。
不论事实如何变迁，学生时代，上课的日子，总是日复一日，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清早的闹钟响过，昨天的声嘶力竭，恍若一梦。
之前的日子，仍旧重复更替。
程瑜从卧室出来，茶几上还是那一百块钱，屋里空无一人，她心落空似的坠回原来的位置。
不该奢求什么的，不该因为一句话，就妄想会有什么改变……
程瑜来到学校的时间，比往常早了十多分钟。
教室里空荡荡，零星的几个人也是趴在桌上补觉，程瑜坐回位置，漫不经心的朝窗外看去。
突然，窗前伸出一只手，敲了下玻璃，许辉单肩挎着书包经过，走进来，坐到了她的旁边。
程瑜没有说话，收回目光，重新摊开眼前的小说，嘴角微弯。
两人不约而同，全都没有说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和从前一样。
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人，畅冉和李想也回到了位置上。
畅冉看到程瑜，脸上露出笑来。
“呦，舍得来上课了，我以为你俩这位置打算出租呢！”李想回头瞟了他们两个一眼，被许辉踹了脚椅子，转了过去。
平静的日子，随着时光流淌，高一下学期，彻底临近尾声。
许辉和往常一样，逃课去隔壁大学生蹭课，程瑜比以前更自觉的跟在他后面，更像是许辉的一条尾巴。
两人同进同出，班上关于两人早恋的留言有增无减。
程瑜还是喜欢跟着他，从前，是许辉带着她到处跑，现在，更像是她跟着许辉到处跑。
两人的默契更甚从前。
高一期末考试前一周，朱正廷拿来文理分科的志愿表，开了一节课的班会。
“高二，到了分文理的时候，你们按自己的意愿填志愿表，偏科的同学，掌好自己的舵，这一风水岭，极其关键，如果自己心里不确定的，和父母商量，也能和老师来商量。”
朱正廷说完，合上开会纪要，扫了眼班上满满当当的学生，“所以，这时候的期末考试，一定要重视，好好考，这一次的分班，会按照你们期末成绩来，咱们实验班的去留，取决于你们的成绩，所以，最后一个星期，坚决不能放松，听明白了吧？！”
讲台下面，一阵窃窃私语，同学们都在小声议论着，学文还是学理。
许辉一手撑着头，看着程瑜，程瑜在志愿表上认认真真的写字，夕阳给她的脑顶染了一片亮眼的金色，她被笼在一片金泽当中，小小的一团。
她写完了，杵着笔，抬头朝许辉看去，四目相对，目光相撞，程瑜错开他的清亮的一双眼。
许辉伸手是去抽她的志愿表，程瑜按住，不让他动，许辉笑，撒开手，坐直了拿了程瑜桌上的笔，刷刷几笔将志愿表填完，塞到了程瑜的手里。
手里的志愿表，许辉龙飞凤舞的几笔字，“理科”那两个字，在整张纸上，特别的突出。
程瑜捧着志愿表，抿着唇，笑的清浅。
她选的也是理科，和他一样，他们以后还会是一个班，还会坐同桌……
“许辉！”程瑜低低的唤他。
“嗯？！”许辉歪着头，应声。
“你要好好学习，期末考试要拿好成绩，知道了吗？！”程瑜小声，认真的道。
你要好好学习，要拿好成绩，然后留在实验班，我们继续坐同桌……
程瑜的话，最后一句留在了心里，她知道，她的成绩不好，但是，徐芸可能不会任由她去普通班，所以，许辉要靠成绩留在实验班。
她那么认真的嘱咐，却见许辉仍旧吊儿郎当的笑，伸手在她脑门弹了下，“胡思乱想什么！”
程瑜没来得及说什么，前排李想拿着报名表转了过来，问，“你俩报什么？”他说着朝程瑜桌上的报名表看了眼，“理科？！那我也写理科！”
畅冉闻声回头看了眼，李想转过头去，对她道，“他们都选理科，你呢，咱们都写理科吧？”
他说着在表上填了“理科”，转身递给了程瑜。
程瑜看了眼他填好的表，愣了下，抬头下意识的看向了畅冉，李想不觉，直接转了过去，凑近了看畅冉，“你没填呢？”
“填，我现在填。”畅冉说着埋下了头，去填表。
李想挠了挠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想报文科，你要报文科，我就去改表！”他说着，转身去程瑜那边拿表。
畅冉也转身，将表放在了他的上面，按住下面的三张表，摇头，“没有，我报的是理科！”
“太好啦，耶！”李想在座位上躁动，被讲台上的朱正廷点名。
四个人的表，全都放在了程瑜的桌上，不一样的字迹，一样的选择，程瑜吸了口气。
那时候的少年，懵懂无知，却为了那懵懂的情意，在尘埃中开出花，幻想着明天与未来。
一切，皆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