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放手会比较好过。
——周杰伦《退后》
关于比赛方案的事情，再没有经过详细的讨论，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一样。
但是，表面上的风轻云淡，并不能够真正的代表什么，程瑜能够从那天，蒋岑和赵可依的讨论里面得知这一次的大概方向。
程瑜一直担心的都是许辉的那个方案，然而许辉却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照常一样花了好大的心思在整改自己之前的方案上面。
而且，那个方案，在短短灭又几天的时间里，经过许辉的整改，越做越是详细，看上去，比之前，更是复杂。
只不过是，这种的方案，在实施之后，多加了许多实用性的措施，比如伸缩性的手臂，这样更能够调动灵活性，如果这样设计的机器人，用在救援或是派送物资上面，这绝对的是一个很好的设计。
但是，如果是针对比赛来说，程瑜自己都能够看得出来，这样的设计，在比赛上，却不是增加了难度和风险率。
如果真的是按照这个方案来，程瑜觉得他们整个小组团队的时间，可能压根就没有那么多来得及去这样做。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徘徊了许久，单独和许辉留在实验室的时候，程瑜特别的想要和他提一句。
只是，每次看他兴冲冲的样子，程瑜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去多这一嘴的。
许辉在这方面的造诣，不知道要比她高出多少来，即便是比赛里不太适用，单单拿出这样的方案和程序想法来，程瑜都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设计，是她不忍打断的一项创意。
正因为这样，许辉在这上面付出的精力和时间，越来越多。
程瑜只要想到这是针对比赛，她的心思，就忍不住，变得有些凝重。
“这么担心，怕什么呢？怕我不被认可？！”
老旧的建筑物，青灰色的天台上，许辉曲着一只腿，瞭望着远方，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吊儿郎当。
那样的声线，总是像一阵足够顽皮的春风，拂过你的心口，将你的心弦拨撩的一阵凌乱。
程瑜顺着他的目光，呆呆地跟着他远眺，想要点头，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即便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许辉还是会知道她内心的想法，甚至是分毫不差似的感觉。
程瑜抿着唇，没有出声，任由时间就这样流淌。
反倒是许辉，闷笑了一声，仰着头道，“放心，不会错的，你就大胆的跟着我，站在我这边，绝对不会错的。”
他眼里的光，像是永不会熄灭的烛火，永远璀璨，程瑜偷偷的看去，心却是被摄了魂，忍不住似的点了点头。
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晒得人昏昏欲睡。
程瑜撑着眼皮，听讲台上蒋岑课上最后的内容，这段时间，因为赵可依不在，蒋岑成了AI实验室的主讲。
原本风格这么转换，程瑜有点吃不消，时不时打摆子，幸亏旁边坐着的是许辉。
她上课没有听的，许辉都可以事无巨细的告诉她。
下课铃响，许辉碰了碰她的胳膊，将程瑜的睡意给驱散。
蒋岑收了课本，说道，“下午，赵老师回来，我们一起开个研讨会。”
“赵老师要回来了？！”程瑜欢喜。
许辉点了点头，笑道，“你那昏睡状态可能要结束了。”
蒋岑的课，总是提不起程瑜半丝半毫的兴致，以至于，她这个昏昏欲睡的状态，可算是持续了太久。
想到赵可依下午回来，程瑜不由自主的，连自己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中午吃过午饭，她的大脑皮层还处于兴奋的阶段，以至于根本没有午睡的心思，实验室里，许辉被李想拉去打球，程瑜无聊，只好进去摆弄那些小机械。
实验室外，不多时，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脚步声，几个人聊天的声音传了回来。
“你说赵老师就是为了许辉的方案，出去找业内的高手做判定了？！”
“你以为呢？！”
“不能吧，明眼人都一眼可以看得出来，周宇泽这次的方案，都是简单又明朗的，操作性也是强，这还有什么可选的？！”
……
外面的话，悉数传到了程瑜耳朵里，她的心，猛不防的向下沉了沉。
下午，如蒋岑所说，赵可依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然后就叫了许辉去办公室。
程瑜看着许辉离开，想到中午听到的那些传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办公室里。
许辉站在赵可依的对面，两人面前放的是新的策划案，赵可依看了许久，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许久，她才看了眼许辉，出声道：
“关于这个方案，老师郑重考虑过了，如果是针对比赛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操作，而且，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得分……”
“老师，比赛的目的不只是拿奖。”许辉皱眉，一字一句道，“机器人永远都是要以创新为主，而不是为了比赛去比赛。”
赵可依沉默，良久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现在我们去比赛的目的没有单纯，你也知道的，学校设立AI实验室，不只是为了成为教育基地，而是为了你们能靠这一方面的特长，拿到一块进入名校的敲门砖……”
许辉看着她，眉峰紧蹙，说道，“老师，我们学校开创这门课的意义，不是为了比赛！”
他说完，看着赵可依，等着她的回应，赵可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见状，许辉似乎觉得没什么可聊的转身离开。
赵可依揉了揉眉心，这几天，她找了许多业内的朋友，专门只是针对许辉的这个构想，去找人验证。
结果，大家基本和她的想法是一样，比赛的目的是拿奖，炫而不实，风险太大，不适合VEX赛场用。
赵可依没有想到许辉反应会这么大。
这种决策不能悬而不决，赵可依在上课，最终还是宣布按照周宇泽的方案来。
程瑜看了眼许辉，从办公室出来，他就一直眉头紧蹙，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反而平淡的站起来，说道，“老师，按我的来说，实用性创意上，可以一直沿用到最后，还有针对比赛得分，我们可以再做调整，不是不可实行。”
“创意只是比赛的一个小部分，拿分才是赢的基础，连基础都不能保证，这个创意就是花招。”周宇泽出声道。
刘洋和宋茜相互看了眼，同时点头附和。
许辉看了眼程瑜，眼神询问她的意思，程瑜抿了下唇，在许辉和她提起的那晚，程瑜就仔细想过，她也比对过周宇泽和许辉的方案，的确，如果是单单从参赛角度来看，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周宇泽的方案更实用。
她看着许辉实话实说道，“如果针对比赛来看，周宇泽的，容易操作，目的性明确，拿分更有保障。”
“如果按照我说的，辛苦过后，也会容易拿分。”许辉最后挣扎似的道。
程瑜也想站在他后面，但是她不能够违心，在比赛的事情上，不止是他和许辉，还有李想和畅冉的心血。
“许辉，有风险！”赵可依蹙眉，轻声叹道。
“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
“比赛，就是要用胜算高的方案，你的行不通，就不要固执浪费大家的时间。”周宇泽看着他，眼镜后的目光凉凉。
最终，大家还是一致决定按照周宇泽的方案来。
第二节课的时候，程瑜就发现，许辉没有来上。
整一节课，她都心神不宁，许辉平常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从来都是最靠谱的那一个，她从来不以为，他会因为意见不合而不来上课。
程瑜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人。
最后，操场上，程瑜看见了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球的许辉，他外套扔在地上，满身的热汗，所有的气力都发泄在手里的篮球上。
“许辉！”程瑜喊他。
许辉没有转头，只是跳起来，将球砸进篮筐，伸手又捡了球回来。
“方案的事，你不高兴？”程瑜站在他旁边，直截了当。
许辉点头，“算不上不高兴，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嗯，想不明白。”他说着将球又一次砸进了篮筐，“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做！”
程瑜愣在当地，很久没有说话。
许辉将球捡了回来，在原地拍，“一件事，如果违背了初心，可能就失去了最原始的快乐……”
这句话，像是敲进了程瑜心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许辉身后，看着他一次次的投球，直到满身热汗，精疲力尽。
“你是不是想……”程瑜抬头看他，咬了下唇，轻声道，“你是不是想放弃？！”
许辉抹了把汗，没说话。
“能不能先试试？”程瑜看着他，目光恳切，“就算是为了李想和畅冉，他们那么辛苦把钱凑来，我们可以先试试接受周宇泽的方案，实在不行再退出，好不好……”
看着程瑜满目恳切和焦虑，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日常课程和训练都按照周宇泽的来，课上，许辉几次要融入一些实用性意见的元素，却多次都遭到了周宇泽的反驳。
两人意见不合，时常有冲突。
实训课上，许辉建议给机器人设定“偷球”的技能，这样赛场也灵活，周宇泽直接拒绝道，“这种时候，我们要的是能拿分的技能，不是那些花哨博眼球的东西。”
“实用的技能，就是能拿分的技能！”
“那要看是不是针对比赛，我们要的是赢，所以玩儿不起你那一套！”周宇泽冷声。
许辉还想接着往下说，赵可依过来，出声把许辉叫了过去。
许辉出了教室，面对楼底，风吹起他的衬衫，让人显得单薄，他吸了口气，理了理思路，说道，“老师，我的方案，不是不可行，只要一点儿时间，我保证效果一定会出乎意料的。”
“许辉，我知道你的意思。”赵可依深吸了口气，许沉黑的眸子望着她，她垂眸避开那灼灼的目光，还是道，“你要知道，这个比赛的目的是拿奖……”
“拿奖？！”许辉声音有些凉，他往外看了眼，“我们最初玩儿人工智能，玩儿机器人的目的也是这样的，还是我们实验室的成立，原本的目的就是这个？！”
许辉没有得到回应，只有春风凌冽。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赵可依道，“比赛的最终目的就是获奖，成为你们入名校的敲门砖……”
许辉低头闷笑了声，再抬头，他目光纯粹，轻声叹道，“和我想的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