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优惠】
大择天下2020-11-20 07:123,636

  在楚国一方,楚共王、子重和子反这三位楚国权力核心,对出兵救郑,没有异议。只有申叔时判断这场战争将以楚国的失败而告终。

  子反出兵路过申县时,专门去向申叔时请教这一场战争的结局会怎样。而楚共王及子重反倒没有去,因为第一责任人是司马子反,不是国君和令尹。只有子反感觉到压力之大。可见楚国的军政权力是分开的。令尹是子重,但在军事上他得听从子反的,子反为中军将。就是楚共王也得听从子反的。这与晋国的政体不同,晋国自建三军以来,中军将既是军事最高长官,也是政府最高首脑。

  楚国权力核心认为可以救郑,而处于权力边缘的申叔时,却有他的分析。作战时双方都要有武器,如箭、殳、戈,甚至于剑,还有战车。但申叔时提出了另外的武器,也是战争必须要有的,是德刑详义礼信这样六条。

  施惠于民就是德,惩罚邪恶就是刑,虔诚事神就是详,开创利益就是义,顺时而为就是礼,诚实守诺就是信。有德,可以取得人民的拥护;有刑,可以减小内部力量消耗;有详,可以得到神的帮助;有义,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有信,可以保全所得的利益。在与晋作战时,有全体楚国人民的拥护,有神的庇护,就一定会取得胜利,并保有这个胜利。

  在六器中,德是必须首先要做到的。施惠于民,则民富,民富则民有道德而不邪。故有德产生了二个作用,一是取得人民的拥护,这是德的作用;二是减少了用刑,而使拥护政府的力量更加强大,这是刑的作用。建立了开创利益的各种和谐关系,则行事时就会适度,不会过或不及,这是义的作用。顺时而为则时顺,时顺则万物可生长成熟,而人之行动也会有好的结果,即所谓,上下和睦,周旋不逆,这是礼的作用。为上者,求无不具也,是因为有信。所言不是其心所想,是二心。不信则民不信任,怎么会听从呢?故有信是民众听从命令的基础,这是信的作用。有了德的作用、刑的作用、义的作用、礼的作用、信的作用,则神必会福佑之。战争所需要的六器就具备了,就好比站于战车上的车右手中握有长戈一样,可以与敌人战斗了。车右持有戈,就有机会战胜对手,没有戈,必然被杀。同样,有了六器,有可能战胜敌人,没有六器则必然失败。

  但楚国有这六条吗?申叔时分析说,现在的楚国,内弃其民,不德也;外绝其好,不义也;渎齐盟,不详也;食话言,不信也;奸时以动,不礼也;疲民以逞,不刑也。则此六者,楚国全无,如何可以取得胜利?

  但是如果我们把这场鄢陵之战的前后情况一一作出分析,与申叔时的分析作一对照,会发现并没完全的吻合。是否就证明申叔时的分析是错误的呢?不能这样说。申叔时所掌握的情况,要比我们今天的看到的史实要丰富得多,他的分析没有得到子反的反驳,则可见是有事实依据的。

  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间之?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釜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繁》、《采蘋》,《雅》有《行苇》、《泂酌》,昭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忠信也。”

  这是鲁隐公三年的一个材料。

  说文,信,诚也,从人从言,会意。段玉裁说,人言无不信也。故从人言。

  说文,诚,信也,

  如果这样说来,人所言当皆为信才是,但非也。故君子说,信不由中,质无益也。可见,人之言有不信者。何为不信,所言非其心所思也。所思与其言相一致,即为信。

  这是桓公六年的材料,随季梁说:“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也。今民馁而君逞欲,祝史矫举以祭,臣不知其可也。”

  关于忠这个概念以后再谈。

  祝史正辞,则可见有不正之辞,即矫举以祭。

  矫,说文说,揉箭钳也。本意是指将箭矢校直的工具。可泛指正曲为直。那么轿举,就是将不正的行为,说成正的。

  这里与上面所说的信有差异了。上面说的是,心里想的与所说的不一致是不信,一致的是信。

  这里说的是,所为之事与所言此事是否一致。比如,所为之事是恶,而所言此事却说好,则为矫也。此即不信也。

  所以,可以归纳为,信,乃逻辑学上所言之同一律也。当然在此我们从哲学的层面来考虑。我们是怎么思考的,我们又是怎么表达的,此其一。我们是怎么认识世界的,我们又是怎么表达的,此其二。

  这是鲁桓公十二年的材料:

  公欲平宋、郑。秋,公及宋公盟于句渎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会于虚。冬,又会于龟。宋公辞平,故与郑伯盟于武父。遂帅师而伐宋,战,宋无信也。687e国zv学16a网57e6

  君子曰:“苟信不继,盟无益也。《诗》云:‘君子屡盟,乱是用长。’无信也。”

  根据春秋经的记载,七月鲁桓公与宋庄公盟,讨论宋与郑平成。但鲁或许看出宋之盟非真心,故于八月、十一月与宋公再会面。宋庄公最终表示不愿意与郑和好。然后就是鲁郑结盟,伐宋。为什么伐宋?宋无信也。

  这里信又有另外的一层涵义,即如果有了这个想法,且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就要一直保持下去。如果这个想法中途变化了,就是不信。

  宋庄公开始是想与郑和好的,并已表达给了鲁桓公,但后来变卦了,后面的想法不是前面的想法了,那就是矛盾的了。前面是信,后面就是不信。

  苟信不继,是说信不能持久下去,信不说永远,总得持续一段时间才对。开始结盟的想法,后来变了,但却未表达出来。那么,想法与表达已非一致了,就是不信。所以,宋庄公在后来两次与鲁桓公会面时,已是不信了。到宋庄公表达了不愿意与郑和好时,其不信不过是表达给了鲁桓公。故鲁与郑伐宋。

  所以说屡盟,不但无益,且是乱世之像或乱世之源。

  168、鄢陵之战之----唯圣人能外内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

  鄢陵之战前,楚国权力核心应该都是主战。但晋国却不是,有主战和主不战之分。主战是以中军将栾书为代表加上郤至,主不战为士燮。

  晋国主战方只是作战的策略不同,栾书想以逸待劳,固垒以待,他判断三日后楚军必退,然后击之,晋军必胜。从战败后,晋军食楚军三日粮食看,楚军所储备的粮食也就剩下够用几天的了,可能就是三天的。楚军轻窕,应该是指楚军轻装,其后勤保障过简。郑国姚句耳说,其行速,过险而不整。也可证楚军是轻装前进。而后来栾书怨三郤也是因为此战之事,当楚军逃走,进入楚营,他看到了楚军的粮储只有三天的,如果依照他的作战策略,晋军可以不战而败楚,或者说可以更大地打败楚军。而实际是,用了郤至的建议,立即作战,也打败了楚军。但却无法用栾书的策略打败楚军,这是最让栾书难受的。

  郤至认为可以立即与楚军作战,是基于他对楚军分析后得出的六间,二卿相恶,指子重子反;王卒以旧,楚国军队老化了;郑陈而不整,蛮军而不陈,指楚国联军战阵未排好;陈不违晦,指违背传统习俗;在陈而嚣,合而加嚣,各顾其后,莫有斗心,指楚军阵营没有战斗力。郤至的分析是正确的,所以晋军可战败楚军。但是郤至的眼光只看到对面楚军的阵营的情况,没有看到楚国的整个情况,此点他不及申叔时。而郤至与士燮的不同,也在于郤至只看到晋军在楚军这样的情况下,可以战胜楚军,但却没有看到晋国方面存在的更大的问题,正是因为此,士燮反对这场战争。

  那么士燮看到了什么,他在想什么?在晋厉公决定出兵前,士燮说了这样的话:“若逞吾愿,诸侯皆叛,晋可以逞。若唯郑叛,晋国之忧,可立俟也。”士燮的意思是,现在只是郑国背叛了晋国,这是真的很可怕的事情;而如果诸侯全都背叛了晋国,那才是晋国可以解除危难的最好的现状。这话说的有些不近常理,一个诸侯国背叛是坏事,所有诸侯国背叛反倒是好事?

  当楚军即将与晋军相遇时,士燮又说“我伪逃楚,可以纾忧。夫合诸侯,非吾所能也,以遗能者。我若群臣辑睦以事君,多矣。”这里士燮明确地表示了晋国不应该再以诸侯伯主自居,可以不再经营天下诸侯,而应该返过身来团结一致敬事国君,做好晋国国内的事情。

  在楚军与晋军会于鄢陵时,士燮再次提出不战,但郤至认为:“韩之战,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反命,邲之师,荀伯不复従。皆晋之耻也。子亦见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耻也。”则郤至的主战是为了使晋国不再被辱,是为了雪耻。不要把政治看得那么神圣和神秘,其实发动战争的原因,可能就是领导人的一时的喜怒哀乐。

  士燮说了他自己的想法:“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强,不尽力,子孙将弱。今三强服矣,敌楚而已。唯圣人能外内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士燮说明了晋国为什么之前必须与人争胜,而现在可以退让。在你的生存都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只有拿起武器与敌人作战,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但是当你的生存没有可忧时,你要考虑的首先是稳定,而不是无限的扩张。当然如果是一个伟人,可能会再考虑发展。

  只有圣人能外内无患,但历史上能有几位圣人?多数人都是平凡的,他们所面临的就是忧患,时时处处都是忧患,人不会没有忧患。这是前提。所以,就晋国的现状是,当天下所有的诸侯都愿意听从于晋国时,外患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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