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更大的战争】
大择天下2020-11-20 07:123,714

  南冠而絷者楚囚也

  晋景公死,其子晋厉公即位,晋厉公最先做的最重要的事是与楚国结盟。鲁成公十二年五月四日(公元前579年),晋国特使范文子士燮与楚国公子罢、许偃盟于宋西门之外。晋国郤至到楚国涖盟,楚国公子罢到晋国涖盟,完成了整个晋楚结盟的程序。晋楚二国由敌人而变成了朋友。

  晋楚盟于宋国西门之外,是由于促成晋楚和好的中间人是宋国右师华元,而华元可以促成晋楚和好是由于华元与晋国的中军将栾书及楚国的令尹子重私交密切,而华元下定决心促成晋楚和好的契机是晋国与楚已有了和好的行动。

  鲁成公十年晋国派出糴茷出使楚国,之前楚国太宰子商于鲁成公九年出使晋国,通过糴茷与子商的出使,晋楚二国都已试探到了对方的意图,那就是停止战争,结束多年的敌对状况。

  楚国子商为什么会先出使到晋国呢?在晋楚两国对峙中,两方面未必都愿意先低下身段,向对方示好。但如果要和好还必须有一方先表示了才可以有后来的谈判及结盟。楚国子商出使晋国是报钟仪之使,请修好结成。所以能使晋楚结盟的穿线人是楚国的钟仪

  钟仪是楚国泠人,就是乐人。泠人,猜测大概就是后世的伶人,发音相同。他虽然是泠人,但却可以做到郧公,则可见楚王对他的喜欢与看重。

  钟仪参加了鲁成公七年(公元前584年)楚国伐郑之战,但不幸的是钟仪被郑国的共仲、侯羽俘虏,并交给了晋国,晋国把钟仪带回到了晋国,但没有关押在监牢里,而是囚于放军械的仓库里。但这有些不可思议,或许那时的战俘就是与军械在一起被守卫军械的士卒看管着,但不必担心钟仪会拿起武器杀死晋卒而逃脱,因为虽然就在军械库里,但钟仪没有自由,他的手脚都有桎梏,他不能随心所欲,他是囚犯。

  从鲁成公七年八月开始,钟仪就这样被关圧着。一直到了鲁成公九年的八、九月,他被释放了。他在晋国被囚禁了二年时间,楚国与晋国没有交换战俘的举动,郧公钟仪似乎也被楚国忘记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晋楚二国的敌对程度之深。

  这晋楚二国外交坚冰的打开就是靠郧公钟仪,他凭着与晋景公的几句话的交谈,而使晋景公找到可以让晋楚和好的最佳人选。

  晋景公来到军械库视察时,看见了被捆绑着的钟仪,问了声,南冠而絷者谁也?有司说,是郑人所献楚囚也。晋景公命给钟仪解绑,带到自己面前,晋景公向钟仪表示了慰问。一个国君向一个战俘表示慰问,我不知道钟仪怎么想,但在一个等级社会里,却有这样今天看似也难有政治家做出的事情,恰表现着那时的社会是个温情的时代,虽然战争是惨酷的。

  晋景公问钟仪之族,钟仪说是泠人。春秋时代的战争基本上是贵族的战争,而那时也只有贵族有姓有氏,晋景公问钟仪之族,就是问其姓氏。钟仪只说是泠人,而无姓无氏,则钟仪当不是贵族。而钟字或许就是他的氏,以乐器之名为氏,也可以证明他是乐人。一个人可以坦荡到不在意自己出身寒微时,这人便是有很高的修养了。

  晋景公顺着钟仪的话问,可以奏乐吗?回答说,那是先人祖传的职官,我怎么敢做其它的事情?晋景公让人把琴给钟仪,钟仪操南音,弹了一曲楚国的曲子。

  晋景公听完曲子,突然转换了话题,问钟仪楚国国君是怎样的人?钟仪开始说,这不是我小人所应该知道的事情。意思是不想回答。但晋景公固问之,钟仪才说了句,我楚君还是太子时,太子的老师陪奉着太子,早晨晚上都要向婴齐和侧问安,所谓昏定晨省。其它的就不知道了。婴齐是令尹子重的名,侧是司马子反的名。古人在君王面前只能说臣下的名,不能说字。

  晋景公把与钟仪交谈的话告诉了范文子士燮,士燮分析说,楚囚,君子也。言称先职,不背本也。乐操土风,不忘旧也。称太子,抑无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旧,信也。无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虽大,必济。士燮的推理过程是非常清晰的,不必多作解释。

  士燮由钟仪的回答得出了钟仪是位有着,仁信忠敏四德之人,有了这四德什么大事都可以做好。所以建议晋景公释放钟仪,请钟仪担当晋楚和好的牵线人。就这样,在郧公钟仪的努力下,晋楚开始了恢复和谈,并最终结盟。

  但是,最早有和谈意念的人,似乎是范文子士燮,当然也有可能是晋景公。但可惜的是晋景公并没有看到晋楚和好的那一天,而这一美好的愿望是其子晋厉公在鲁成公十二年实现的。左传还有,卫懿公之臣孔婴齐,滕国国君婴齐,宋国乐婴齐,鲁国公孙婴齐即子叔声伯更有名气。名婴齐的,只有楚国公子婴齐,知道其字为子重,子叔声伯之字亦不知。故为什么那个时代取名婴齐之意为何?从子重,与婴齐的联系看,重当指重量,可以理解为公子婴齐出生时体重大些?如果能找到第二个名婴齐的字,就好理解婴齐之义了。但从赵婴齐亦名赵婴看,齐似乎是缀尾词,是爱称吧?瑶台君怎么看?后代的机关的婴齐如果可以找到字,也是一个路子。

  说件算是小事吧。我所在工作区域,基本都是国家公务员,中午在食堂吃饭,这也是我最烦心的时候,倒不是因为排队时间长,这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吃到中间时,耳朵就没有清静过,为什么?吃过饭的人,放饭盒时,多数人是扔下去的,那可是不锈钢的,响得像打锣。为什么不能轻轻放下去呢?没有意识到。公务员基本上除了之前就在机关的外,多数是招考进来的。我总想,如果是明朝的官吏们也在这儿吃饭,绝不会是这样。政治斗争可以惨酷,但言行举止当都是彬彬君子。此时之考公与明朝的考进士大致是相同的,但差距可能是大的。

  158、争寻常以尽其民

  晋国的郤至到楚国去涖盟时,楚共王给予了很高规格的礼遇,可以说是享受着国君礼遇。什么礼遇呢?击钟而奏乐也,这是给朝聘诸侯国君准备的,但楚共王却用在了接待郤至仪式中。

  郤至开始是不敢受此大礼的,理由是,如果什么时候我晋国国君与你楚国国君相见了,还能用什么礼仪来接待呢?你最高的礼仪已用给了我,我与国君是差好多等级的,怎么可以用相同的礼仪呢?如果用了相同的礼仪,那就是非礼了。

  但楚国的子反有他的道理,他说,两君相见,是不用这礼仪了,为什么?你晋国国君不会来我楚国,我楚国国君也不会去你们晋国,你不来,我不去,能用什么会见的礼仪呢?如果老天给予我们很好的福气,两国国君真要是相见,应该是在战场上吧,那时也不会用这礼仪的,用的是一支箭。

  郤至怎么能同意子反的这个谬论呢?郤至说,战场上两国国君相见,那还是福气吗,不是,那是灾难。您把灾难说成是福气,那么福气就不是福气,而灾难就是更深重的灾难了。

  郤至说,如果天下是治世的时候,诸侯之间有了矛盾,大家是相互朝聘,在朝聘时有享、宴两种礼仪。享,是只能看着食物酒水而不能吃喝的,这是为人让人有恭俭的德性,就是恭敬而又能约束自己,恭敬是对人而言,约束是对自己而言。整个的小羊或者是半个小猪摆放在俎上,那是不能吃的;爵里酙满了酒,那是不能喝的;有肉干放着,那也是不能吃的。有东西放在眼前,却不去吃,就是约束自己,约束了自己就是对他人的恭敬。宴,是可以吃喝的礼仪,这是为了让人有慈惠的德性,就是慈爱而又仁惠,慈爱是就人的内心而言的,我要爱你;仁惠是就人的行动而言的,我要亲近你。不论享还是宴,首先是在修自己的德性,然后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

  郤至说,恭俭以行礼,慈惠以布政。恭俭是内在的,可以修身而得,礼是外边所显示的,有了内在的,自然就表现于外了。一个有恭俭禀性的人,一定是位知礼的君子。慈惠是意愿或意志,这是主观的东西,布政是治理国家天下,这是客观的效果。一个有慈惠禀性的人,国家天下一定治理得好。有了恭俭行礼,慈惠布政,则普通百姓得以有安宁的生产生活,而百官也只要上早朝,公务就可以办好,用不着到了晚上还要朝见国君。

  郤至说,其实享宴还有一个好处是,两国国君通过享宴礼仪,结好邻国,甲兵不兴。所以,国君以享宴这样的礼仪,可以有着城池那样的作用,以保护自己的臣民。诸侯国君之间,不是玉帛相见于享宴,就是干戈挥舞于战场。化干戈为玉帛,不过是结束了一场战争,而以玉帛为干戈,则是防止了一场战争。

  郤至说,如果是乱世,诸侯贪得无厌,自己得到再多也当看不见。因为贪冒,所以无所顾忌,只要能得到就行。为了八尺或十六尺平方的土地,而不惜把敌国人民杀尽。为此,国君到处寻找武夫当作自己的腹心、股肱、爪牙,腹心是可作参谋之人,股肱是可作将校之人,爪牙是可作战斗之人。这些武夫的作用就是为了国君去掠夺土地,杀死人民。

  所以,武夫这等人,在治世时,公侯因为是臣民的城池和干盾,使臣民免受他国的侵害,所以武夫们听从公侯的意志,不去侵伐他国。但到了乱世,武夫们又随了公侯的意愿,为国君侵害他国。所以,武夫这等人,不论是腹心还是股肱,抑或是爪牙,都是以公侯意志之马首是瞻。

  郤至最后对子反说,你说的两君相见,无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遗,焉用乐,是乱之道,不可以为法。乱之道,就是诸侯贪冒,这是与恭俭对立的;就是侵欲不忌,这是与慈惠相反的;就是争寻常以尽其民,这是与公侯扞城其民背道而驰的。

  当然最后郤至还是接受了击钟而奏乐之礼,他说因为你们是主人,我是客人,我要听你们的。

  回到晋国的郤至向士燮汇报了去楚国涖盟的整个经过,士燮说,无礼,必食言。果然,一场更大的战争在晋楚之间就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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