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墨正是处在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这句话自然是相当于是拉了他一把。
他顺势走进了包间,看了看,坐在了洛川旁边。
……然后他发现再靠近洛川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像之前那么淡定。明明他在心里已经无数次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洛川很好相处很阳光……但是他坐在洛川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紧张,忍不住想起这人欺负任薄的时候那抹笑容。
包括在收拾阎中浩的时候……这人好像也是笑得这么云淡风轻。但是在ATM机的时候他并没有上心,那时候只是觉得洛川越强他就越想凑近。
但从洛川淡淡地看过他一眼之后,那些笑和那些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平淡表情就开始不断在他脑子里回荡,让他根本不能定下心来。
这个人……
这个人简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甚至觉得洛川甚至比任薄任二少还要让人捉摸不透还要让人……
“在想什么?”
心中正在犹豫挣扎,不防听见身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不用听就知道这个声音是谁的。
洛川的声音很特别、很好听,听到耳朵里会让人觉得很舒服。比如现在,只不过短短的四个字,程思墨心中的犹疑和不适就被打散了三五分。
当他转头看向洛川的时候,正瞧见对方轻松的浅笑以及像是住满了阳光一般的眼眸。
他不由怔然。
……刚刚他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想法?
洛川明明……明明就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开朗男孩啊!
这时候即便他再在脑子里过一遍这个人收拾阎中浩威胁任薄的情景,他也不会再觉得这个人有多可怕。
明明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啊!
为什么先前他忽然出现了距离感?
正在又一次出神,不防眼前忽然有一双修长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让他一下子回过了神。
他看着洛川,笑了笑。
大约是又感觉到了洛川的亲和,本身已经有了些警醒的程思墨脑子忽然一抽,蓦然问道:“你……刚刚他们提到的珩哥,是什么人?”
这是他从听到了这个名头之后到现在一直存在的疑惑。
只不过先前不敢想也不敢问。
但是现在却问了出来。
能让封少这么敬重,能让任薄和步皙都会变脸的人……名字里带个珩的,又还能有谁?
难道是那位?
一边问着,程思墨不由得心中狂跳,眼神也开始四处游移。
如果是那位的话……那可是整个K国的……
会是那位吗?那位会是洛川的亲人吗?那个人……如果他能和洛川做朋友,是不是能见到那个人?
这么想着,程思墨的脸色不由得已经开始发热,甚至已经微微泛红。
随着他心情的变化,他涣散的眼光开始聚焦。
然后——
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洛川的表情!
随着……咚的一声。本身就没坐得很稳当的他就因为对方这么个表情,当时腿一软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其实,洛川的表情并不凶狠,甚至还带着笑。
但程思墨就是慌了。
他就觉得这个人的神情……
好可怕!
他觉得比起收拾阎中浩和任薄的时候还要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
因为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正在怔愣间,他正瞧见洛川垂眸看了他一眼,眉目流转间全是笑意和兴味,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动物一样……
那种像是自然而然形成地高高在上的气息让他心中一堵,险些喘不过来气。
再之后,他便瞅见对方唇角一勾,笑道:“刚刚任薄说让你滚是开玩笑的,你不需要这么实诚。”
——他不是真的要滚,他只是摔了一跤!!
这,这分明是在羞辱他!
程思墨不敢看她,但是心中被这句话忽然又噎得难受,脸也被憋得一阵青一阵白。
其实现实只有程思墨有这种感觉而已。
对于心中坦荡的封烨和步皙来说,他们只是觉得程思墨忽然脸色惨白摔到地上实在是反应过激,于是只当程思墨是刚刚喝了那么多辣椒身体不舒服导致。
步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关切道:“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因为洛川?其实洛川说的话应该也是开玩笑的。”
洛川轻笑,“对啊,本身就是玩笑……新舍友你想太多,虽然我和这个程同学今天才认识,但他不是那么心思重的人,对吧?”
这句话说的,让程思墨感觉有点脸疼。
而对方点出来的那句今天才认识,像是撤掉了他一直以来在回护的遮羞布一样,让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唯一的支撑点,他现在待在这个包间里就像是一只蚂蚁踩在了油锅上,心躁难耐。
“所以我觉得他确实是身体不舒服。”洛川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估计是刚刚那碗酱料太辣,程同学,你要不要自己去医务室里看看?”
她的话音落地,程思墨的双拳已经攥紧。
他总感觉对方的语气有些揶揄。他抬脸,本是要反讥对方的……却不料正又对上洛川带着笑意的脸。
这次的笑又是平和到让人舒服的那种。
程思墨不由得想,难道刚刚真的是他自己误会了?洛川不过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
眉头皱了皱,他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嗯”字,转头就要走。
这时候正好赶上任薄从外面回来。
“呦呦呦,原来是今天刚认识啊!还以为真的是朋友呢!”他一手拿着一碗酱料,脸上的表情不掩鄙夷,“那今儿出去之后你是不是要跟别人说你跟我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说你和本少爷也是朋友啊?”
“啧啧啧……这年头,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不是?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碗饭,自己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然啊,谁还能在捷径里等着你给你当枪使?真当自己是小说主角了,嗯?”任薄把酱料放下,说话的时候挑着眼梢,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是扎心话,一点没给人留情面。
被激这么几句之后,程思墨的脸色已经从青白变成通红,颜色比刚刚吃完辣椒还重。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他越过任薄就要走出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