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活着本身也不舒服，哪一天不是在受酷刑？”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的脸色反倒是平和了些，“凌迟？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你觉得会比我遭的这二十年罪要难熬么？”
他连眼睛中的深沉都没了，声音也更加浅淡。整个人像是沸腾过后冷却好的一锅中药，虽然涩意斐然浑浊沉重，却也平静清香，“但是您就不一样了……难不成我这一个月得寿命还抵得上钰丝羽甲不成？”
“我之前跟你说过，千金难买我乐意。你的寿命是抵不上钰丝羽甲，可要是让你临死前得逞了我也很不舒服哦。”木应然语速依旧不快，语气虽然很和善却也有点意味不明，“所以我还是有点想立刻杀你。”
贺明张又笑了，“杀了我，耽误了钰丝羽甲到你手里的进度，我觉得你也不会太高兴，应该会比让我得逞更让你不舒服。”
“你威胁我？”木应然这次语气已经彻底冷了，这四个字里头带的寒意透骨。
“跟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争执这么多，不是么？”贺明张笑意浅了些。虽然听起来和刚才差别不大，但还是带了点软意，算是示弱。
洛川好像是头一回见到他示弱。
不过效果却是显而易见——
“说的也是。”木应然那头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懒散，又带上了笑意，“那三天后，你带上你的钰丝羽甲来见我，就在L西市。”
“木老板还是来我岛上吧。”贺明张语气不变，“毕竟我还想好好过一个月的生活。木老板实力强横，我很忌惮。”
“啧……早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怂呢？”木应然没反驳，也可以说是一种默认。
“将死之人，其实也很怂的。”贺明张轻笑了一下，转而又正色道：“我不会给木老板假货，也希望木老板不要来一个假人。”
不等对方说话，他又直白道：“之前来我岛上做客并且拿走我来龙纹玉扳指和掮雪铜雕的人该不是木老板本尊。”
“哦吼？”木应然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颇有兴趣地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他尽力在伪装你得语气和态度，可我总归还是觉得差了些什么。”贺明张坦言，“或许你刚刚不说‘三天后’这个时间我会犹豫，可是你说了。所以我敢确定真正的木应然不是我见到的那个。”
他挑眉，唇角弧度加深，“三天……是为了给忙碌的木老板腾时间吗？”
“三天后，准备好在你的小破岛上接驾。”木应然没承认也没否认，撂下这么最后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贺明张转头就出了这个小房间。
“那个……贺先生……”那个青年十分紧张，但还是犹豫着追上来开口问道，“钰丝羽甲还……”
“继续研究，明天我就要看到成果，不然你们都得死。”贺明张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次完全没有那种服软了的意思，他虽然声音依旧浅淡，可行走间爆发出来的气场却还是万分摄人。
之后他什么都没再交代，就这样大步走了出去。
洛川也跟上。
……
“明张！你们果然在这里！！”从地下室走出来之后贺明张就继续从这栋公寓中往外走，刚出门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微嗲的声音。
是梅筱竹。
她的声音出来之后就嗖地一下子凑了过来，“现在大家都开始吃东西了，你不去嘛？人家很想你的！”
洛川：“……”
你想……你想杀死他吧你……
贺明张没才瞅见洛川微抽的唇角，更没看梅筱竹一眼，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方向也是宴会那边。
“明张，你别这么不理人嘛……人家刚刚在那边给你烤了很多美味的肉肉和菜菜~你一定要尝尝的！”梅筱竹一下子蹦到他跟前，大眼睛闪闪亮亮的，也很可爱。
可贺明张却明显没觉得多可爱。
因为前边站了个“障碍物”，所以贺明张只得停在那里。
梅筱竹又往他跟前凑了凑，疯狂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出来，“明张明张，今天的烟花真的很好看~我们要不要……”
“让开。”贺明张一点也没留情面地打断了她，一个笑容或者稍微温柔一些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也根本没有那个耐心等到她让开，他就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明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梅筱竹再原地看着贺明张的背影既伤心又生气，小脸儿都白了，眼看就要哭出来一样，“我哪里比不上这个女人？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你了，你不应该看不到的啊……”
瞅见贺明张停了脚步，梅筱竹就跟看到了希望一样又上前两步走到他身前直视着他，眼中都是情意和不甘，“我爱了你这么久，我一直对你付出这么多，你都看在眼里不是吗？之前我看到你对谁都是这么一副样子，所以只能安慰自己你就是这样的性格……可是今天，你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你也会……”
说着说着她似乎说不下去了，一行眼泪也跟着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你知道我看到那个烟花的时候心碎成了什么样吗？你就这么喜欢这个衡牛？你就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对于这个日常尬戏洛川已经习以为常。为了立好衡牛的人设，她还是走过去劝道：“其实……”
“你起开！！”
……结果她刚走过去就被推了一把。
洛川一脸懵逼。
怎么说呢……都知道是飙戏了，你就稍微轻点呗，用这么大劲儿嘎哈？
推得倒是不疼，但她还是被对方的指甲挠了一道子。
为了作戏丢二两肉也确实是亏得慌。
贺明张瞅见洛川胳膊上的那个血痕眸子也是一暗，脸色骤然就变得难看起来。
“滚。”淡淡吐出这么一个字，他的语气里都带上了杀意。
梅筱竹似乎是被吓到了，张着眼睛站在原地不敢作声。
贺明张这才拉着洛川离开。
一边往前走洛川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萌妹。
这孩子，入戏是不是太深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