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俞呀，你不再休息一会儿吗？”郝正声皱着眉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俞泽楷，“拍摄没有那么紧张，你可以再去休息几天。等病好了再说，好吗？”
“郝导，我没事。”俞泽楷安慰道，为了让郝正声放心，他还特意在原地蹦了几下，表示自己恢复的不错。
“啊……”郝正声的头顺着俞泽楷跳动，上下晃动，内心纠结着。俞泽楷倒是像个没事人，只是他那个外甥女…不好对付啊。
每次乔薇薇跟他聊天，总是将俞泽楷生病的事情要说几遍，搞得好像是他给了太大的工作压力，导致俞泽楷生了这么大的病。最可气的是，乔薇薇说话总有一股魔力，让他恍惚中，甚至觉得，相信是自己的错，自己就像是一个压榨工人的资本家。
郝正声还想劝上一劝，却没想到俞泽楷就拉过一个经过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吩咐道：“帮我化妆。”
郝正声看着俞泽楷远去的背影，摇起了头。他很清楚这个算得上是他半个徒弟的俞泽楷是什么人。如果不是靠着这份对演戏的热情和刻在骨子里的执念，俞泽楷是不可能走这么在娱乐圈走得这么快的。
只不过……
过了半个小时后，俞泽楷便穿着夏天的短袖薄裤出来。
这场戏的时间背景在夏天。观众看倒是没什么。只是演员不得不在现在只有五六度左右的天气下穿上短袖，挑战演员的身体素质。
见着俞泽楷的嘴唇上下颤抖，郝正声连忙招呼着工作人员：“还不赶紧给演员加一件外套？”
“不用了，导演。”俞泽楷制止道，“没有人在30多度的情况下还穿着件外套的。”
郝正声还想说上几句，余泽凯就接着道：“与其让我加件衣服还不如赶紧拍完呢，您说对吗？”
此话一出，郝正声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作为导演，他也希望拍摄出来的效果能够达到最好。
“那就赶紧开拍吧，开拍吧。”郝正声催促道。
“开拍什么呢？开拍。”
一个冷冷的女声在郝正声的身后蓦地响起。
郝正声身形一僵，回头一看，正是他那亲爱的外甥女，乔薇薇。
“薇薇啊……”
“他来了，您也不跟我说声。”乔薇薇埋怨道，“您昨天是怎么跟我保证过的？”
也不等郝正声做解释，她便略过了他，走到了俞泽楷的身边，拉起他冰凉的手说道：“把衣服换了，跟我回酒店。”
“我病好了，薇薇。”俞泽楷一反常态，乔薇薇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拽下来，对她的提议表示拒绝。
“你病才刚好，你就穿着这些衣服到处乱逛吗？”乔薇薇抖了抖他胳膊上如薄纸般的衣袖。
“乔薇薇，你太小看我了，这么一点小问题我怎么会克服不了？”
尽管脸上已经用化妆，掩盖了他的脸色苍白，但是却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大病过后的虚弱和疲倦。
乔薇薇凝视了他许久，放下了衣袖，退后两步，表情严肃。
“行，你怎么着都行。”
说完便转身就走。
俞泽楷望着乔微微越走越远的背影，站在原地许久，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古井无波，发白的嘴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语。
“小俞……”
“开拍吧，郝导，我们速战速决。”俞泽楷不多说什么，直接往拍摄场地的中央走去。
乔薇薇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宿舍房间里，打开衣柜就往自己的行李箱里面胡乱地塞衣服。好像是把她的衣服当成了俞泽楷，一件一件上千上万的衣服就被她粗暴揉成一团扔进行李箱里，跟扔垃圾是一样的。一边塞衣服还一边，嘴里支支吾吾说着俞泽楷。
“既然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为什么还要赶过来？当我很闲吗？”
“好心当成驴肝肺。要是还敢在我面前咳嗽的话，我就把他给脖子给拧了。”
“这种事情我要是还会再干，我就是个傻子。”
……
乔薇薇这样念着大概一个小时，身体都有点累了，进房间，给自己倒杯水坐在床上，正打算休息一下，门铃突然响起。
“俞泽楷，算你有点……二舅？”
乔薇薇走去开门，心里想的是俞泽楷迷途知返，应该是听了她的话回来了，没想到此门一开见到了却是郝正声。
郝正声眼看着乔薇薇的表情，从期盼高兴直到见到他时，完全变成了失望气愤，笑着说道：“怎么，不愿意见你二舅？”
乔薇薇摇摇头，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路。
郝正声一进房子就发现到处乱七八糟的堆满了衣服，惊讶道：“你的房间是被人抢劫了吗？”
乔薇薇扫了房间一圈，清了清喉咙：“我收拾行李呢，今天晚上要回去。”
“这么快，不多住几天？”
郝正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被子一角，放到床上说道。
“不多住了，公司比较忙。再说，”乔薇薇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反正也没人欢迎我，嫌我多事。”
“谁，是哪个混小子嫌我们家薇薇多事？二舅我替你报仇去。”
郝正声义正言辞地说，还举起了拳头，仿佛根本不知道乔薇薇所说的人是谁。
“可别说别人，您自己就这样。”乔薇薇无奈地说，“您难道不知道自己有高血压吗？还天天没日没夜的拍戏，拍戏就算了，喜欢吃糖果的老毛病还是改不了，您要不要自己的身子？”
“你看你看，唠唠叨叨，才多大的人。”郝正声撅起嘴，颇有一种老顽童的样子。
乔薇薇狠狠地刮了他一眼，生着闷气，又转回身整理自己的行李了。
“小俞他……”郝正声抿了抿下唇，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试探，“是个好孩子啊。”
乔薇薇没有立刻回答他，拿着一件衣服左看右看，似乎是在专心的收拾衣服。
“我见到小俞的时候，他才二十一。当时我想拍一部上个世纪关于边疆青年奋斗的电影。选角就选了一年多。一直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现在的演员都太娇贵了。某天，一间很小的娱乐公司找上了我，说要给我推荐角色。我想着反正也找不到演员，看看又有何妨。有合适的给一个男三男四。”
郝正声娓娓道来，拍电影其实就是讲故事，现在让导演自己亲口口述一个故事，生动了许多，乔薇薇虽然还背对着他，可是耳朵却早已经竖了起来，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刚一打开门我太失望了。他连个男三男四都不配。一个细皮嫩肉的，刚出象牙塔，从小就生活在大城市里，家庭优越的孩子能知道到上个世纪边境青年人的挣扎和奋斗吗？演戏最重要的就是感同身受，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是掩饰不出来这些人物的精妙的。”
郝正声微微抬起了头，似乎透过洁白的天花板看到那时的自己和俞泽楷。
“你们公司送来这个演员，是来演王子的吗？”郝正声大量了俞泽楷许久，在面试室嘲讽道，“我们这个片表现的是边境的贫困人民，不是让他来等别人伺候的。”
经纪人听到郝正声这样一番话，一时间脸上青白变换，尴尬地下不了台。
他也不知道为何公司会做出这样一番决定，让这名才刚进娱乐圈的新人送到郝正声这边来拍戏。虽然郝正盛的名头很大，但也要看演员是否适合这个电影才能送来嘛。这个新人各方面的素质都挺不错的，去拍一部青春校园的电视剧，可以收多少的女友粉啊。为什么要来好正生的剧组里面受尽磨难呢？
拍郝正声的电影是出了名的困难，对演员各种变态的要求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曾经有一位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小花想要让事业更上一层楼，不信这个邪，咬着牙进了剧组半年，把郝正声的电影拍完。结果等到电影上映的那一天，她才知道她的镜头被剪到只有半分钟，观众连她是谁还没看得清，就跳到下一个片段。一番辛苦全部白费了。
现在好了，带了这一个新人来，自取其辱。
“你们走吧，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郝正声挥挥手，将椅子转到另一边去不再看他们。
“走走走……”
经纪人恨不得早点溜出去，听到郝正声这句话，他赶忙拉起俞泽楷的手。没想到却被俞泽楷甩开了。
“等等。”俞泽楷转头，“您还没试过我的戏呢，怎么就说不行了呢？”
“哟？”郝正声闻言，转过身来，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个稚嫩的脸上写满认真的年轻人。
“你是科班出身？”
“不是。但是我热爱演戏，有演过一些舞台剧。”
“有到过我们边境玩过吗？看过草原戈壁长什么样吗？知道草原戈壁的生活环境有多么严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