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欢手紧紧攥在一起。
“麻烦乔总帮一下我们吧。”张轩铭挡住董成欢的身影，苦笑道，“我们因为和施昊明发生了争执，现在他们钱也不肯推，还到处放话，谁跟我们合作，他就让谁就在业界混不下去。我们自己也是一个小公司，合作的也是小公司，哪里敢和乔氏对着干啊？”
“我们……”张轩铭眼角溢出泪，“真的没有办法了。”
将笔轻轻的放下，乔薇薇转身看向窗外，指尖敲打着办公椅的扶手，沉默不语。
“乔总……”张轩铭心里七上八下。
他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赌对，就赌乔薇薇的野心。
“成欢工作室以后不会有了。”乔薇薇唇尖轻启，便是一句这样的话，“钱，我也不会帮你们要回来。”
“乔总！您……”
张轩铭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乔薇薇的意思，是对这件事情不予理睬，让他们自身自灭了吗？
董成欢更是“嚯”地直接站起来，转身就欲打开大门冲出去，连句话都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董成欢的手刚摸到门把手，身后就响起了乔薇薇的声音，他转过头，默默地盯着她的脸，眸子黑得极深，嘴巴紧紧闭着。
张轩铭有气无力地回道：“他叫董成欢。”
“好。”乔薇薇转过身，眼睛里闪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的光芒，嘴角扬起弧度，“成欢工作室没有了，但是B&G设计部欢迎你们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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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总！”
这下张轩铭也震惊了，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B&G的设计部，全部都是大佬啊！这也就是为什么B&G很少外包设计，国内的普通设计公司哪能跟B&G的设计部相比啊！董成欢要是进去了，
总比现在自己单打独斗的好啊！
“您说的是真的？”
董成欢离开门口，与目瞪口呆的张轩铭并排站着。
“你们的设计，我看过，很有想法。”乔薇薇淡淡地说，“不过我不会收购整个成欢工作室，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
“我只要设计师。”
张轩铭愣了愣，先指向董成欢，又指了自己，小心地说：“我…我不是设计师。”
“知道。”乔薇薇点头，不过她没有回应张轩铭，而是接着说出自己的安排，“现在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要不然对你我都不好。”
“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专为B&G的产品进行设计。在进入B&G时候，你们能带一份拿得出手的作品，实力说话。”
B&G的每个部门都不是好混的，只有拿出实力才能赢得同事的尊重。否则，就算是她发话也不能让他们融入公司。
“而你，”乔薇薇转头面对张轩铭，“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个忙，结束之后，我必有重谢。”
乔薇薇说完，坐回位置上，双手交叠：“你们还有问题吗？”
“我很荣幸能帮您忙，但是……”张轩铭攥紧拳头，五官纠结，豁出了全身的力气，“我想……我也想进B&G，跟大家学习，跟您学习！”
“我说了，我只要设计师。”乔薇薇皱起眉，“我给你的酬谢，完全可以弥补你现在的损失。”
董成欢站出来，目光坚定：“他不进，我也不进。”
张轩铭感激地看向董成欢，但是他还是拉住了。
“你别傻行吗？”
他们三人从小就住在一个巷子里。董成欢一个草根，拜了住在隔壁的于蓝草根酸腐父亲为师学设计。大学因为家里穷，也没考艺术，考了一所大专的管理。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赏识，还有这么一个能和大师交流，让业界承认他的水平的机会，居然为了他放弃。
这份友情，他记着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她说，“你来不来，对于我没有任何损失，B&G也不缺人”
董成欢还欲上前理论，却被张轩铭再次拉住。
“算了，成欢，我没事。不要傻了。”张轩铭面露苦涩。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没天赋，没背景，放在人群里都找不出他是谁。靠着董成欢和于蓝，才搞起了工作室，做了这么些年，也一直没有大成就。庸人一个罢了。
乔薇薇看着两人在这里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不禁失笑。
“我也说了，实力说话。”
“您的意思是？……”张轩铭在嘴里咀嚼乔薇薇的话，忽然眼神发亮。
“话不必说太明白。”乔薇薇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与李总约定的时间又快要到了，“你们都回去吧，后面的事情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乔薇薇目送二人出去后，双手交叠置于胸前，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忽地睁开眼，拨通电话，冰冷的命令从樱桃般的嘴里发出。
“阿福，去查一下这个账号，我要全部资料。”
又到了一日之末，一日之初的时候，乔薇薇才托着疲惫的身躯从车上下来，头两侧的太阳穴快速挑动，疯狂撕扯着她的大脑神经。连续两日的精神高度紧绷，让她的肉体变得格外虚弱。但是，大脑就像一座高速运作的马达一样，在惯性的作用下，还在转动着，将公司的每一项工作和注意事项反复回放，似乎永远停不下来。
自己真是一个劳碌命。
她叹了口气，推开家门。出乎意料的，客厅如白昼般明亮，可却空无一人。
——俞泽楷呢？
她正想着，包里的手机却响起了微信的声音。
傻缺：【到天台来。】
乔薇薇撇了撇嘴，将手机放回包里，走上楼梯。
别墅的楼顶其实是一个四周有玻璃围栏的大型阳台。因为楼层高，位置好，观望的风景也别有一番特色。右边是都阳江，细长的江水浩浩荡荡地从这座繁华城市的中央穿过，在它身上映出城市夜晚的霓虹色彩。左边，一抬头便可见都阳市最高楼——都阳电视塔，危楼百尺，颇为惊人。再向远处望，是黑漆巍峨的连绵山峰，从东边一直蔓延到西边，无边无际。
只不过这幅美景，乔薇薇在这里住了两年都浪费罢了。
她推开三楼与天台的大门，还未见人，鼻子就被一股香气给吸引了。
“你来啦？”
俞泽楷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便开口道。
乔薇薇踏上最后一层台阶，顺着声音的方向，发现了在天台中央的俞泽楷。
他面前摆着烧烤架，烧烤架里炭火正旺，滋滋地烤着一片洒满酱汁的牛排，俞泽楷不时翻个面，加个汁，阵阵的香气仿佛要把人的魂勾了过去。这种罪恶的香气让乔薇薇想起来，自己晚上好像没有吃东西。
透过俞泽楷的肩头，乔薇薇还发现了他的身后搭起了一间蓝黑色帐篷，不大不小。
“你在做什么？”乔薇薇扯扯嘴角，“还搭个帐篷。”
“享受生活。”俞泽楷夹起一片牛排，两面翻看色泽，又把牛排放了回去，接着说道，“你不是爱吃烧烤吗？”
乔薇薇嘴角不禁带了一抹笑意。想必是上次和穆文成到大排档的经历让他觉得她喜欢吃烧烤。她走上前，站在俞泽楷的旁边，指了指架上的牛排，“只有牛排？”
“在超市关闭前我还能买到这些牛排已经不错了。”俞泽楷无奈地道。
——明明就是自己不想吃！
“……”乔薇薇绕过俞泽楷，走向烤架的另一边，那里正放着一个水桶，里面装满了黑漆漆的牛排。
“这个是？”她问道。
“咳咳……”俞泽楷清清嗓子，“失败是成功之母。”
乔薇薇看着一桶的牛排，忍不住吐槽：“那你的‘母亲’还真是不少。”
“……”
“欸，你这片也快焦了，不去拯救一下？”她又指了一片架子上的牛排，俯下身子闻了闻。
俞泽楷连忙反应过来，把今天晚上第一片烤好能吃的牛排夹起来放到盘子上。此时牛排的边角处已经开始发黑。
“算了算了，我来吧。”
乔薇薇拿起另一把架子，一手熟练地给每片牛排翻面，一手从隔壁拿起各种调料洒在牛排上，颇有烧烤大厨风范。
俞泽楷硬生生被挤到一边，手里还拿着滴着汁儿的架子，呆呆地看着乔薇薇的“烧烤艺术”。
“没想到我会烧烤吧？”
她眨了眨眼，末尾还带了一声轻笑。
“嗯？”俞泽楷被乔薇薇突如其来的俏皮惊到了，“你说什么？”
“没有。”
乔薇薇又管理好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手里安静地翻着牛排，脑里却思绪翻覆。
相处这几个月下来。她发现俞泽楷真的什么都会，会演戏会骑摩托还会煮饭，似乎十八般武艺精通。她除了会挣点钱，掌握的都是一些没有用的技能。
但是现在，她的心里开始莫名其妙地涌起得意感，无法抑制。
得意感，这是一种她多年都没有感受过的情感。无论她挣了多少钱，还是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她似乎总是平静无波。
这种丝丝缕缕，细细麻麻的感受，竟然仅仅会因为她会烧烤这种看似没有多少用的小技能，而在今晚，在她心中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