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姑娘一点想主动了解的意思都没有，那慕尧也不浪费口水，下车的时候只叮嘱一句：“跟好我别走丢。”
他迈步向前，蓦地回头，垂下眼飞快地扫过小姑娘的膝盖，今儿就看个房，打扮得花里胡哨，就这么站在那儿男人都把眼往她身上粘。脚趾豆上是个彩虹，两条腿白的发光，膝盖上那天磕出来的伤结了薄薄一层硬痂。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年轻小鬼，拎着小包蹦蹦跳跳跟上，还皱着眉头埋怨他腿太长要锯掉一截才可以。脚上内双他从第一眼看见就想给扔喽的夹脚拖带着小姑娘一个趔趄，差点又把脸摔地上。
慕尧想了想：“一会儿看工地你甭跟我进切。”
小姑娘乐得清闲，点吧点吧脑袋，蹦蹦跳跳越前头去了。
看房子先看沙盘模型，到这一步为止丁姑娘觉得和她之前没啥区别，而接下去，慕尧问的每一个问题她都跟听天书一样——
男人手里摊开图册，问售楼的女生：“你们这儿楼间距多少？”
女生回：“我们这栋楼有30层，楼间距在一百米左右，是符合国家标准的先生。”
慕先生不满意：“太近了。”
叮叮：“……”
男人又问：“层高？”
“先生您好，我们除一楼外层高毛呸都在3米，找平后层高大概是2.8。”
慕先生：“太矮，压抑。”
叮叮：“……”
接下来，这位慕先生还问了朝向、通风井位置、学区、绿化面积和有关部门最近十年对于这个片区的规划等一系列叮小姑娘觉得他实在是很厉害的问题。
等那个女生被问得口干舌燥终于走到实地看房阶段去拿钥匙的时候，丁思南仰起头一脸懵懂问慕尧：“这么麻烦为什么不买现房？”
只听男人非常轻蔑一哂：“除非你想两年后马桶堵住水管爆裂家里开发商赠送的抽油烟机歇菜罢、工。”
叮叮：“……不，不会吧，吧？”
“你试试？”慕尧手插兜里，一点也不接受这小矮个的反驳。
女生拿来钥匙，在被盘问一通后开始向客户了解情况：“请问先生是买来自己住吗？几口人？”
说着看了看叮叮，笑着提供意见：“我们这里学区不错的，有没有小孩啊？以后上学过条马路就是了。”
叮叮摆摆手：“我们……”
慕尧瞅她一眼，先断案：“我们是兄妹，她买房，我陪着瞧瞧。”
“噢噢这样。”女生对叮叮说，“你哥哥真好呢！”
叮叮露出个非常官方的笑容。
这种时候，也不好说慕尧这王八蛋一点不好。
然后，她被留在有空调的售楼部里吃点心，慕尧则戴着帽子进了工地。
设计图和样板间是楼盘给顾客的第一印象，看起来很漂亮，让人很有上头花钱的冲动，其实里头的水很深。
一个带窗户的卧室，这扇窗户外是采光井的话，那么这个房间就会显得昏暗很多，毕竟前面一截直接能晒到阳光的黄金地段全被采光井给占了。
还有朝向，样板间一定是大白天所有灯都亮着的，所以看房的时候觉得每个房间都很亮堂，坐北朝南是最讲究的一个点，现在的楼盘为了能多塞一套房很多时候兼顾不到正北正南，那么退其次，东南也是好的。
朝向这一点，打小北城长大住过四合院的孩子最能体会，冬天里，南面的屋子就是暖和，太阳光能洒在你脚趾豆上，一片金灿灿，而北面的房子又阴又冷，摸哪儿都跟石头似的咯人。
别人来租房，北面的放就是比南面便宜两三百。
慕尧没住过四合院，但他采访过，听人说过，上网查过。
看房的人一波一波，他穿着鞋套立在客厅窗边，一眼就能望到马路对面的小学。领他过来的女生很详细地跟他说哪块可以打柜子，哪里隔堵墙能多一间房，说先生您别看卫生间小，移了管可以做干湿分离，北城的地那么精贵，每一分都要好好利用起来您说对吧？
慕尧微微点了个头，掏出兜里的手机一瞧，跟女生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表示有重要电话。
女生很有眼色地离开。
只是回头望了窗边这高大英俊的男士一眼，总觉得他和楼下内个妹妹长得不太像。
心里也羡慕内个妹妹，看着一般大，有些人就是从小都很幸运，能买房，能有个这么可靠的哥哥，能不用每天穿高跟鞋和窄裙站十二个小时楼上楼下地跑只为了户口。
房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梦。
、、、
是金元宝的电话。
“嘿哥们，就提醒你一下，这周甭忘了回来看大夫。”
“我已经给李大夫打过电话，先停了。”慕尧看看表，这是十四层，不算高，能看清路上的车牌号，所以，也能看见有个小丫头哒哒哒过马路，是不是夹脚拖鞋不知道，但内走路的模样是真像，斑马线上还抬起小胳膊给要过的汽车做了个“你先让我过切”的手势。
“停了？？”金元宝在对面大吼，“干嘛停？人大夫说你好了不用看心理医生了吗？！”
“小声点。”陈九九啪地打了元宝锅锅一下，然后乖乖巧巧喊这边的哥哥，也跟着担心，“慕尧哥你这样行么？”
金元宝说：“当然不行！”
急得跟慕尧半个妈似的。
他们这帮人就是这样，他对丁思南有操不完的心，金元宝是对他有操不完的心，而丁思南和陈九九两个每天快快乐乐惹事，平平安安回家。
有的时候他们都会忘记其实慕尧还有个哥哥—— 一个神龙不见尾、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很严厉的亲哥。
一个过年都不回家常年待在美帝挣美钞的华尔街精英哥哥，慕则。
然后，潜意识里将慕尧当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想要加倍心疼他。
“真没事。”慕尧眼看着小姑娘顺利过马路，一溜烟没影了，“过来以后丁思南很能气我，我感觉好多了。”
这话叫金元宝在那头嘎嘎笑：“我信，你丫被虐惯了，不被叮叮虐一虐不舒服斯基，不是哥们笑话你，尧子你上辈子也没欠丁家的，怎么就从小撒不开手呢你？”
“这你问我？你问问你自个能撒开手？九儿，现在扭头走，慕尧哥没说停不许停。”
这话叮叮也说过，陈九儿也真一个磕巴不打地扭头就走，只听元宝一声我靠，说陈九九你丫嘴里的冰棍给我吐出来！
得，成天就知道喂媳妇吃冰棍，一点创意没有。
陈九儿也是憨。
南春碎碎念：
今儿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