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龙坐起来,愤然道,“哥,咱哥们之间以前可是无话不谈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有女人就不要兄弟了?”
“滚你的几把。”沈明慈抬脚把叶浩龙踹下床。
他现在没空谈心,眼前漂浮的,满是林多多胸前的疤痕,和林心兰说的话。
多多被夏桂芝抱回家时,胸前有一片鸡心型红胎记,四岁那年,不知怎么被刚出锅的油给烫到了。
当时年龄幼小的林多多差点死掉,是林永念赶着马车抱着她,连夜赶到南市的大医院,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胸前也就此落下了一大片伤疤,遮住了原先的胎记。
才四岁,那得遭多大的罪啊!
光是想一想,沈明慈就觉得心口疼痛,几乎窒息。
沈明慈四岁的时候,还是个小少爷,被人前人后的伺候,爷爷整天把他架在肩膀上去天桥上玩,满大街的给他找好玩儿的好吃的好喝的,只要他想得到的,没有要不到手的。
可是,他的小姑娘,却被自己亲生父母抛弃,差点死在养父母家里。
沈明慈心痛的要命,叶浩龙也心痛。
捂着被摔痛的屁股,差点气哭,回到床上,抱着大腿哼哼唧唧道,“丫至于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么?想女人想的睡不着就承认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沈明慈蹭地坐起来,揪着叶浩龙脑壳,摁在墙上就是一顿捶,“丫是不是想死?让你他妈的闭嘴听到没有!”
老大好暴躁啊!
说好的带他来潞县吃香的喝辣的的呢?
叶浩龙瑟瑟发抖,弱弱道,“哥,我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不想死。”
“不想死就给我好好睡觉,明天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做。”沈明慈丢下叶浩龙,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外套。
叶浩龙咳咳几声,跟着爬起来,“哥你去哪儿?”
“关你几把事儿,睡你的。”沈明慈穿衣服和鞋子,下楼去卢玉生屋里找电话打。
电话是打给卢朝宗的。
这个点,线路清净,很快就接通了。
“搞毛啊,边个找?”卢朝宗声音模糊,好像是喝醉了。
沈明慈:“宗哥,是我,小慈。”
卢朝宗冷哼,“挑,你个吊毛怎么想起跟老子打电话了?”
沈明慈开门见山,“给我办件事情。”
“挑!”今晚,真的不想认这个小舅子。
可是,喝醉了的卢朝宗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儿,那就是必须得抓住沈明慈这个大军师,他才能在正行里站稳脚跟,重新做人。
何月韶那个死女人居然说什么他混个老大又怎么样,还不是一辈子都是个烂仔。
靠,从今晚开始,他就要让她知道,他卢朝宗不但能做烂仔中的老大,也能做正行中的老大!
他要让她后悔,和那些女人一样,哭着求着爬上他的床!
到时候,哼哼!
卢朝宗打了个酒嗝,对电话那端的小舅子说:“说吧。”
沈明慈道,“前阵子弄到香岛的那对母女,叫夏桂芝和林如月,把她们俩弄到客仔瞎那里干活。”
卢朝宗想骂人,“挑,就这点破事儿?你他妈至于半夜三更的给我打电话吗?”
沈明慈提高嗓音,一字一句道,“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吧好吧,”卢朝宗隐约想起来了,那对母女是林多多的养母和养姐,懒懒地问:“她们俩不是老老实实在干活么,什么时候又跑回去给你女人给气受了啊?”
“没有,”沈明慈心情略好了一点点,“是以前的事儿。”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林多多身上的伤是夏桂芝给烫伤的,可是,家里两个孩子,怎么不烫林如月,偏偏烫了林多多?
一定是她们俩的错!
对,就这样!
沈明慈找不到对象发泄心中的痛苦,也没法给他媳妇儿讨回这口恶气,这笔账,只能算到夏桂芝、林如月头上了。
卢朝宗气笑了,“靠,有你这么算账的么。”
这么做,的确不太厚道,可是沈明慈很会自己找借口的,“不然呐?那我女人的气白受了啊?”
卢朝宗无言以对,心里其实挺羡慕嫉妒恨的。
大佬也好想冲冠一怒为红颜,给他媳妇儿打抱不平,不让他媳妇儿受委屈,可是,他媳妇儿压根不领情。
搞不好,从今以后就不再是他媳妇儿了。
“唉——”卢朝宗长叹一口气,却不能对小舅子诉说,谁让他非要娶何月韶的,自讨苦吃。
“你少喝点儿。”沈明慈关心地叮嘱卢朝宗一句,挂了电话。
总算能安心回去睡觉了,卢朝宗却是无法安心,放下话筒,重心不稳站起来,上楼时一脚踩空,差点摔倒。
七仔忙跑过去扶住他,“宗哥,慢点。”
卢朝宗推开他,“别管我,去睡吧。”
七仔体贴道,“宗哥,你这是想嫂子了吗?要不我这就去把她接过来?”
“接个屁。”男子汉顶天立地,说不要她就不要她,把她接过来,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他想要,招招手大把大把的往床上爬,给她脸了还。
妈的,以后让她后悔的抱着脚脖子哭!
卢朝宗自言自语的骂着,又开了瓶酒,接着喝。
门外,有个身材瘦小、目光精悍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走进来,“大佬,怎么一个人独自买醉呢?要不要我找个女人陪你一起喝啊?”
“滚开。”卢朝宗心情极度不爽,懒得理人。
那人凑过来,拿走卢朝宗手中的酒瓶,阴险而又狡诈地笑道:“大佬,我听人说你从京都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把你气的不轻,居然还敢打你耳光,一气之下,我就亲手把她带了回来,现在,她就在我家,你说兄弟怎么做,才能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听说有人绑了何月韶,卢朝宗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道,“老汤,你想干什么?”
老汤叫叫汤加明,是从前卢朝宗社团里的老二,地位仅此于他。
前不久,卢朝宗计划退出江湖解散社团,汤加明是头一个举双手赞成的,还带头去地里插秧种菜,以表示支持大哥的决定。
汤加明拍拍卢朝宗肩膀,挺惋惜地说:“阿宗啊,你说你前途那么的无量,居然要为了个女人退出江湖,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在嘲笑我们?我他妈最近门都不敢出,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卢朝宗抬脚把他踹一边儿,“话重点!”
汤加明也不生气,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胜券在握道,“我要后刘的歌厅舞厅和洗脚城,不然,就把你不要的女人给我玩玩。”
卢朝宗拿起酒瓶,不紧不慢倒了一杯,“别碰我老婆,这是规矩,懂不懂?”
汤加明端起酒杯,一口喝掉,哈哈大笑,“大哥的女人,谁不想尝尝?虽然现如今你早已不是我大哥,可是我仍旧对你老婆……啊!”
“嘭!”
卢朝宗手中的洋酒酒瓶,不其然重重砸下,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汤加明的头上。
鲜血,顺着他削尖的脑袋往下淌。
汤加明好歹是练家子,不会被开瓢,顶多是出点血而已。
见卢朝宗根本不受威胁,他也变了脸,恶狠狠地说:“我走之前吩咐了兄弟们,半个小时内不见我回家,就把那个女人送去马栏给人当马骑……啊!”
“嘭!”
这次落下的,是卢朝宗刚才踩的凳子。
汤加明铁头功再结实,也受不了这样的痛击,何况还是在卢朝宗的地盘上。
“你小子有种,我会让你后悔的!”撂下一句狠话,汤加明转身就想跑。
卢朝宗正缺一个出气筒,哪里肯放过他,拎起凳子又砸下去,“大哥的女人你想尝!”
“哐!”
“绑我老婆!”
“哐!”
“还敢威胁我!”
“哐!”
“给我玩暗度陈仓!”
“哐!”
“老子他妈的孙子兵法比你背得熟!”
“哐!”
……
眼见汤加明一颗脑袋快被砸的稀巴烂,身子动弹几下后,逐渐没了动静,七仔壮胆跑过去,拦着卢朝宗。
劝道,“宗哥,嫂子在外面,别吓到她了。”
何月韶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了,眼前这血腥一幕,更加剧了恐惧心理,手脚都在发抖,几乎站立不住。
“嫂子没事吧?”旁边的马仔条件反射地扶了她一把,恰好被卢朝宗看到。
卢朝宗犀利血红的眼睛,吓得马仔立刻松手,跪地求饶,“大哥,我不是故意碰嫂子的,是她要摔倒,才扶了她一下。”
何月韶不想在卢朝宗面前太丢人,使劲儿咬住唇,才勉强站稳,嗓音嘶哑地说:“我爸爸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卢朝宗扔掉手中血淋淋的凳子,挥手,“都给我出去!”
“是。”七仔拖起地上的血人,想把他弄走。
卢朝宗制止道,“把他留下。”
谁都看得出来卢朝宗心情不好,哪个人也不想触霉头,马仔们一个比一个快的跑了。
很快,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何月韶和卢朝宗了,平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何月韶松开咬出血的嘴唇,又问:“我爸呢?快把我们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