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慈差点把这句话说出口,可是一想到万一结果不是,林多多该有多失望难过啊。
于是,把那句话又咽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沈明慈表情郑重,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要宣布,林多多感到莫名紧张。
“嗯……”沈明慈摸摸鼻子,硬生生改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啊?”林多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你怎么突然就想到了结婚?
“我……”沈明慈卡壳了。
是啊,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那句话。
倒是林多多一脸了然地轻“咳”了声,目光下移,停在他那儿,“你……很辛苦吗?”
“不不不,别误会,我这是正常反应。”沈明慈不好意思地拎过被子盖住身体,他真的不是一见面就想这些的啊。
“我懂,”林多多真的是蛮心疼沈明慈的,她还有四年才毕业,到那时候,他大四。
最迟五年后他们才能结婚,那也就意味着他至少还要再等五年。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这方便都是有需求的。
林多多能理解的,毕竟他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男人。
于是,挺善解人意地说:“等晚上我们再谈这件事好吗?”
“别别,我答应过了,不结婚,我不会碰你的。”沈明慈擦擦鼻翼上的汗,脸颊微烫。
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这个上面,但是,转移了方才对陆芸和那个假女儿的愤怒。
他又心情舒畅。
短暂的尴尬过后,沈明慈站起来,“我先下去了,去一趟宋姨家,把假货送回去。”
“唔。”好多天没见,真的好想好想啊,林多多腻在沈明慈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轻声道,“宋姨那边的事情怎么办?她今晚要在狮子楼举办晚宴。”
“放心吧,”沈明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有陆芸在,晚宴是举办不了的。”
照林心兰的话说,假如真的是陆芸撕碎了林多多两岁时的照片,那么,她如今到处蹦跶,说夏喜娟非宋晓媛女儿,说明这个女人还是有一点点良心的。
她要是对夏喜娟非常欢迎,认下这个假妹妹,那才是彻底的良心坏透了。
沈明慈怕不只是让陆芸“滚”那么简单了。
中午,林多多心不在焉的吃饭,她有点担心,万一陆芸拗不过宋晓媛,认亲晚宴真的举办了怎么办?
对待这件事,宋晓媛是很认真的。
听说,她广发请帖,几乎把从前的朋友邻居都请了个遍儿啊。
要是宋晓媛知道夏喜娟是假的,该有多伤心啊。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这样想想,林多多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沈伟山觉察到林多多情绪不对,没有了往日的活力,似乎有点蔫儿,便关切地问:“多多,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下午你上楼休息吧,我叫月月来帮忙看店。”
“我没事……”林多多用筷子戳着面条,没精打采吃了两口。
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儿?
经过这段时间的天天相处,沈伟山已经把林多多当成了半个女儿,眼看这孩子小脸皱巴着,似乎在为什么事儿犯愁,又不好意思说,他就发动脑筋,猜测起来。
蓦地,一副画面闪回到沈伟山脑海中。
是沈明慈开车带夏喜娟出去的事情。
为了节省油钱,避免不必要的开支,林多多平时很少开车的,除非是万不得已。
这个死小子呢,居然说什么要带那个丫头去游玩。
他可是当众抱过林多多的啊,到底有没有点为人男朋友的觉悟?
即便是儿时的朋友,因为是女孩子,也该界限分明的啊。
老父亲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林多多一定是为这件事情烦心的。
吃那种无法说出口的醋,滋味儿很难受的。
某个身穿灰蓝色羽绒服的身影,从沈伟山脑海中飞速掠过。
“咳咳!”沈伟山努力收回思绪,对林多多说:“多多,叔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等晚上见了明子,我会替你好好的教训他一顿的。”
“嗯?”林多多不明所以然。
沈伟山继续替沈明慈洗白,“多多你知道吗,明子小时候啊,仗着爷爷奶奶宠爱,和不知打哪儿继承来聪明脑袋,脾气特别的臭,除了陆家的囡囡,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嗯。”林多多明白沈伟山的意思了,他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便没拂他的好意,假意感兴趣地问:“能多给我讲一点他们之间的事情吗?”
好多年前的往事了,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沈伟山真没记忆多少,见林多多饶有兴致的想听,他便挖空记忆,说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了,那时候,陆家二丫头也就一两岁,还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丫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陆家人挺不待见囡囡的,所以明子特别的疼她,经常把她抱到家里来玩儿。”
跟着沈伟山的话,林多多想象出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婴,和一个高冷骄横的小沈明慈,他们两人,一个黏,一个宠,还是挺有画面感的。
顿时,也就理解了沈明慈为何丢下南市的店,大老远坐车回来看囡囡。
如果那个女孩儿真的找到了,他得有多疼她呀!
到那个时候,搞不好自己真的会吃醋暧。
谁愿意自己男朋友的爱,分给别人呢?
哪怕是一丝丝也不可以。
沈伟山想了会儿,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说起来好玩儿,囡囡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妈妈姐姐什么的是两岁的时候才会喊的,整天就嚷着要找哥哥、哥哥。”
哥哥?
听着沈伟山模仿孩童叫出“哥哥”二字,林多多的内心深处,像被针扎了一下般,被什么狠狠触动。
听林心兰说,她刚被夏桂芝带回家时,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也不会哭,整天就望着房顶发呆。
直到三岁那年的某个晚上,她做了个噩梦,喊出了“哥哥”两个字,林家人才知道自己并非是哑巴。
那个哥哥是谁呢?
林多多印象一片模糊。
她对童年的记忆,是从四五岁开始的,在那之前,是黑暗无声的。
但是,坐在对面的沈伟山这几句无心的话,像一把钥匙,一下子打开了林多多的记忆之门。
有个小男孩的身影,在脑际一闪而过,像疾风,抓不住,看不清,但能清晰感觉到他来时,风吹起眉骨处的发丝,落在脸颊时,痒痒的感觉。
“哥哥?”林多多想的有些失神,不由喃喃喊了声。
迈步走过来的沈明慈,恰好听到,像是被电击一般,不由脚步一顿。
愣了几秒,大步走过去,激动地问林多多,“你刚刚在说什么?”
“嗯?”林多多一脸茫然,她刚刚有说话吗?
“死孩子,你还知道回来吃饭!”沈伟山抄起筷子,就敲在沈明慈额头,然后就发现,“你怎么搞得一身湿漉漉的?”
沈明慈出门的时候穿了件军大衣和牛仔裤,现在,浑身上下都浸湿了,好像是掉进了河里一般。
“下水救人了。”
沈明慈的情绪被打断,很不爽,敷衍了老父亲一句,就又问林多多,“丫头,你刚刚喊了声哥哥你还记得吗?再喊一次我听听。”
“你听错了吧?我没有喊。”林多多摇头,虽然沈明慈老是在她面前自称你哥你哥的,可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没有叫过他一声哥,遑论哥哥这么肉麻的称呼了。
沈伟山接话道,“我刚刚正跟多多说你和囡囡的事情呢,你把她送回家就得了,以后少跟她来往听到没有?”
“哦。”沈明慈漫不经心应了声,心想,林多多刚刚的确叫了声“哥哥”,可能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到,是下意识那么喊了声吧。
如此以来,这就更加印证了自己心目中的猜测。
“我上楼去换衣服,你们俩慢慢吃吧。”沈明慈飞快跑去楼上,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拿起车钥匙又要走。
沈伟山警惕地拦着,“明子,你这是干什么去?”
关于林多多是囡囡这件事情,沈明慈心急火燎想要证明,一时之间又没法解释,只能粗暴简单地丢下一句话“我有急事,回来再说,”就一溜烟出门,开着车走了。
沈伟山气得直骂,“这死孩子,他怎么这样子?!”
林多多隐约感觉到,沈明慈是为了夏喜娟的事情奔波,就笑眯眯道,“叔,咱吃饭,不管他了。”
沈伟山一方面感慨未来儿媳妇真是大气懂事,知书达理,另一方便,也担心她经验不足,将来以后压不住他家这位无法无天的儿子了。
就操碎心的适当教导道,“多多,男人就像孩子,是不能惯的知道吧?你有空得敲打敲打明子,省得他连店里的生意都不顾,整天带着宋家丫头到处玩。”
“嗯。”林多多吐了吐舌头,心情忽然好起来,开始大口大口吃饭。
医院里。
夏喜娟抱着宋晓媛胳膊,轻声细语道,“妈,你不要怪姐姐,她不是有意推我的。”
宋晓媛那张优雅端庄的脸上,一片氤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