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从来没有看到过季玥哭。
高一一年，同年不同班的两人，碰面的机会其实算不上多少。
在季玥送出了情书之后，楚辞觉得，自己在哪儿都能看到季玥一样。
她的情书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这种换别的女生会觉得十分羞愤的事情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影响。
更甚至，她追求自己还来的更加大大方方。
不管是处于何种被个别女生奚落的地方，还是季玥自己的伤心，楚辞都从来没有看到过季玥哭。
更何况还是哭的那么伤心。
11月的天早就已经开始变凉，可是此刻，楚辞却觉得天空中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他眼睛都在疼。
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楚辞拔腿跑到对面。
他手中握着仍然在通话中的手机。
就在即将跑到季玥面前的时候，他顿住脚步，深吸了两口气后，缓缓走到季玥的面前。
季玥止不住往下淌的眼泪，在闻到熟悉的气息之后，淌的更加凶了。
她抬起头，一张脸梨花带雨，鼻头通红，双眼仿佛都是血红色的。
“楚、楚、楚……”
因为哽咽，哭的太伤心，楚辞这两个字，季玥愣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边说边哭，哭的更加凶。
更多的是因为看到面前毫发无损的楚辞，她高兴。
“造孽哟，小两口吵架吵吵就好了，什么大事能让女孩子这么苦哟。”旁边递着纸的阿姨见楚辞来了，免不了一通教育。
楚辞全都听着，也不反驳。
在季玥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楚辞缓缓的在她面前蹲下，伸手轻轻在她的脸上擦眼泪。
楚辞越是擦，季玥眼泪流的越凶。
她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是快要背过气一样。
楚辞仔细看看季玥，确认她身上没有被欺负过的痕迹后，终于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
他伸出双手，把季玥揽进怀里，就势搂住她的腰，把人抱了起来。
这么近距离接触楚辞的机会，季玥当然不会放过。
她惊讶于楚辞居然抱了她，顿时连哭都忘了，双手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
因为蹲的太久，她腿又麻又软，整个人现在都是挂在楚辞的身上，眼泪糊了他衣服身。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季玥浑身一软，惊天动地的吸了吸鼻子。
在依然还没反应过来的震惊中，被楚辞一个利落勾住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的瞬间，季玥抽抽的心脏漏掉了好几拍。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能正常说话了。
“楚辞，我、我、我……”她一开口，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又控制不住的在往下滑。
楚辞朝旁边的阿姨道了声谢谢，抱着季玥往前走。
“嘘。”他低声诱哄，紧紧地抱着她，“先别说话。”
季玥屏住了呼吸。
从来没有想象过，楚辞会这么温柔的哄着她。
她咬着唇，止住的眼泪已经被风干，她一张小脸绷绷的。
从这个角度，她能看到楚辞瘦削的侧脸，以及一双浓密的眼睫，和她总是做梦梦到的一张玫瑰色的薄唇。
这样想着，她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上去，却没料到楚辞这时候微微侧头，季玥的手指直接戳在了他的嘴角上。
软，还带着温度，像极了两年前在小巷子里面的触感。
季玥触电般收回手，在楚辞看过来的瞬间，再次搂住他的脖子，然后睁大了双眼。
她脸上的泪痕，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小花猫。
楚辞轻松无压力的一路抱着她去了对面的商场，找了一家咖啡厅把人放下。
这下季玥松胳膊松的特别快，她乖乖的坐在那里。
趁着楚辞点单的时候，悄悄的把手伸到自己脸上，狠狠的擦上面干掉的泪痕，不让脸太紧绷。
……太丢脸了，季玥惆怅的叹了口气。
从自己记事以来，就没有这么哭过了，她居然在楚辞面前哭的那么伤心。
现在回忆起来，季玥真的觉得没有脸去看楚辞。
身边的椅子被拉开，熟悉的气息再度闯进季玥的鼻息之间。
她埋着头，不敢抬头。
实在是无颜面对楚辞。
但是自己不想抬头，别人总是有办法的。
熟悉的脑瓜顶对着自己，楚辞食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然后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
错愕闯进楚辞那双漠然的双眼里，季玥只听得楚辞低沉又宛如小提琴般的嗓音响起。
问她：“怎么回事？”
已经缓过气来的季玥眨眨眼睛，双眼又开始氤氲。
她抽哒哒的：“我以为、我以为……”
楚辞“嗯？”了一声，放轻了嗓音，哄她：“没关系，别着急。”
“我以为你因为帖子打架。”季玥伸手，附上楚辞捧住自己脸颊的双手，紧紧的握住。
她的嗓音因为才哭过，变得十分沙哑：“都是我的原因，我害怕。”
“你一直在找我？”楚辞放轻了声音，柔声问道。
季玥轻轻的点头，脸颊在楚辞的手心里蹭了蹭：“对不起。”
楚辞：“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你是因为帖子是事情才打架的。”季玥急忙说道，眼角有些湿湿的。
她一想起楚辞要是因为这件事讨厌自己，她就恨死了学校的论坛。
季玥的一双眼就像黑曜石一般，深深的印在楚辞的心中。
他伸手轻轻拭去季玥眼角的湿润：“我没有打架。”
“嗯？”季玥不信，她着急道，“你不要骗我，我都知道了。”
“傻。”楚辞低头，额头轻轻的抵在季玥额头上。
在她错愕的瞬间，压着嗓子，低低的开口：“我没有打架，也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因为，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啊。
季玥胸口咚咚直跳。
额头上传来的温热碰触，就像是灵魂之间在碰撞一般，让她一瞬间失了心魂，半天都没有找回来。
呼吸交缠中，季玥都不敢大口喘气。
她害怕眼前的楚辞是幻影，如果她大声一点，这个泡沫就会碎掉，消失不见。
季玥小声开口：“真的吗？”
近距离接触下的双眼，彼此能看到彼此，就像是两颗靠在一起的星星，而她面前的楚辞，明显更加的耀眼。
耀眼到，让季玥一直都认为非常的不真实。
喃喃低语，就像是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一般。
楚辞轻声道：“真的。”
顿了顿，他在季玥呆愣间，俯身在她唇角印下蜻蜓点水的一个轻吻。
“对你说的话，一直都是真的。”
季玥：“……！！！”
措不及防被吃到了主动送上门来的豆腐，季玥惊呆了。
双唇微张，双眼呆滞，整个人呼吸都骤停了。
看着她这幅呆愣愣的沐央，楚辞有些好笑。
他拉开和季玥之间的距离，把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拿起来，轻轻的贴到季玥的脸上。
滚烫的触感从纸杯后清晰的传来，烫在季玥的脸上，让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季玥鼻子又酸又涩，她瞬间捂住嘴，充满不可置信的看着楚辞，失声道：“我……快掐掐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在做梦？”
楚辞：“……”
万万没想到，季玥被亲了之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要求他掐自己。
楚辞有些无奈，就着附在季玥脸上的双手，掐了一下。
季玥双眼依然是有些呆滞的。
她喃喃道：“……有点轻，不真实。”
楚辞：“……”
无语了一下，楚辞反手握住季玥的双手，与它们十指相扣，在季玥微张的唇上，轻轻的贴了上去。
季玥睁大了双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藏在鞋里面的脚趾紧张的抠紧了鞋子，而她无处安放的小手，被楚辞拽在手中，十指相扣。
她紧张的手心出汗，却还是紧紧地抓住他。
口腔间的气息，是季玥每个午夜梦回都怀念的味道。
可是当梦变成了现实，她居然望而却步，不敢真正的相信眼前的画面。
“现在真实了吗？”
温热的薄唇贴在她的唇上面，季玥感受着唇间的厮磨，同时还听见了楚辞微哑的嗓音。
撩。
让她浑身热血沸腾的撩。
季玥心跳如擂鼓，终于在不真实的环境中，找到了自己丢失的那一缕魂。
季玥目不转睛的看着楚辞：“真实……”
她舔舔唇，却忘了此刻两人唇贴着唇。
湿滑的舌尖溜过的地方，是两人此刻滚烫的薄唇。
季玥终于找回了脸上的温度，瞬间脸色滚烫。
楚辞惩罚性的轻轻咬她嘴唇一口分开后，季玥此刻已经顾不上自己刚才哭的多么丢脸了，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被亲了！
被楚辞亲了！
真的被楚辞亲了！
真的被楚辞唇贴唇亲了！
她睁着湿漉漉的双眼，握着楚辞的手开始发抖，连带着小腿肚子都开始抖个不停。
感受到她发抖，楚辞刚才的旖旎瞬间化为担心：“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不不、不是。”季玥感觉自己声音都在抖。
她紧张兮兮的哑着嗓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颤抖着嗓音小声说道：“我、我、我，我紧张……”
想了想，楚辞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
只听得季玥委屈又哭唧唧的嗓音说：“明明、明明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为什么你、你会比我熟练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