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予深跟工作室那边的人说了具体的情况，尧峰说过两天来凌市，叫他先别急着去见其他的厂家。
尧峰说：“我这边到时候再带一个我爸公司的人过去，有专业的在场，谈话会比较得利。”
练予深触了触额头：“嗯，目前只能这样去走了，说实在话，我没想过走了那么多家，竟然没有一家愿意跟我们合作的。”
尧峰沉默几秒，在这一方面，他的承受能力比练予深强，他爸爸是商人，从小到大他看见过很多商场上的崛起和败落，“我们的单子少，别人会拒绝，其实早该预料到，你也别太丧气，这些事情总得慢慢来。”
缓了两秒，他又说：“起步阶段，我们不求盈利，但也不要吃亏，保持这份心态去谈，会好很多。”
练予深：“嗯，那我在这边等你。”
“哎，我说。”尧峰的语气变得轻快，“你带着江绪，也舍得这样去奔波？”
练予深缄默。
尧峰：“你趁着这两天空闲，带她去看看风景，也当是旅游了。”
练予深淡笑：“她的心比我还不宽，行了，你忙吧。”
挂断电话，他走回卧室，江绪已经起床了，坐床上玩手机。
“打完电话了？”她头也没抬，轻声说了句。
“嗯，和尧峰说了这边的情况，他说过两天来这里，随便带了个专业的人过来。”练予深走到她身边，长手一揽，把她抱起，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趴着更舒服一点，昨晚折腾的太晚，两个人都起晚了。“还痛不痛？”
江绪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脸色一红，摇头。
练予深看着她迅速变红的脸色，闷笑了声，“我们休息两天，等尧峰过来之后再谈工作的事。”
江绪：“嗯。”
“肚子饿不饿？”练予深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
“不饿，还有点困。”江绪趴在他胸口，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极了撒娇。
“再睡一会儿。”练予深抱着她躺平。
这一觉睡到中午12点，两个人都饥肠辘辘了才醒来，下午，他们哪也没去，就待在酒店休息，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反而来了精神，去逛了夜市。
凌市到处充满医术的气息，即使是夜晚，街巷上依旧有不手的人在绘画，江绪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们会画出什么？
“我们去那边看看？”练予深一路上都在看她，见她对那些街边的艺人感兴趣，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摊位。
江绪点头，本来两个人是牵着手的，她松开，改勾住他的手臂。
原来是画抽象派的街边艺人，一个人的脸被放大了好几倍，圆脸，瓜子脸，方形脸，形状各异，竟然看上去一点都不违和。
“我们也画这个？”江绪侧首看向练予深。
练予深低头在她耳边问：“你觉得画的像吗？”
江绪失笑，拧了他一下，“亏你还是学设计的，这哪里不像了？”顿了几秒，她说：“眼神是像的。”
练予深看她一眼，“那就画吧。”
排队用了十分钟，等绘画完之后，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江绪拿着两个人的第一幅情侣头像，越看越开心，最后笑到直不起腰。
练予深：“……”
他嘴边为什么有一个黑痣，还被放大的那种，看着好像是媒婆。
江绪笑完，宽慰他：“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俊逸美男子，真的。”
练予深眼角一抽，“你说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
江绪：“……”好吧，她承认，这幅画作太影响他在自己心目中的颜值了！
当晚，江绪为自己欢笑的行为付出了一点代价。
第二天，江绪和练予深来到一家民房，是因为江绪无意中在网上看到有人说这家的老人是织染的老匠人，高龄有七十多岁，年轻的时候，织染的手艺家喻户晓，门庭下有几个学徒，成绩也都斐然，其中一位高徒还带着这门艺术走出了国门。
民房是独立栋的，还带着小院子，他们谎称自己是媒体报社的记者，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行动不太方便，驼背，弓着腰行走。
“你们来找赵老师，是哪家报社的？”妇人抬头看着他们，又问了句。
江绪一顿，紧接着说：“我们是星央的社员。”她没敢说记者两个字，不然待会儿露馅了，她没地儿说去。
不过，江绪意识到这个妇人很健忘，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已经说过星央了，前后不到三分钟，妇人就又问了一遍。
“信阳？”妇人顿住，“信阳人？”
“不是，是星央，天上的星星那个星，是一个公司的名字。”江绪耐心的解释。
没办法，说谎要说的完美一点。
“江绪？”
正说这，里间出来一个人，一脸的惊讶。
这个人不是陈幼琳还能是谁。
江绪上前，震惊程度不亚于她：“你怎么在这？”
陈幼琳：“我来这边旅游。”
江绪：“你不是说要出国？”
陈幼琳面色一顿，“手续上出了些问题，没去成，来凌市了。”她看看练予深，又望了江绪两眼，“你们也来旅游？”
“不是，我们来工作的。”江绪怕露馅，拉着她到一旁，简单把情况说了下，“你待会儿记得帮我圆谎，别搞砸了。”
“圆什么慌？”旁边冒出来一个人，江绪和陈幼琳都被吓了一跳。
来人有一米八的身高，五官硬朗，西装笔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
江绪咽了下口水，她查过老匠人的资料，她有一个小儿子，三十出头，她直觉，这个人就是。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幼琳比江绪淡定多了，毕竟说谎的人又不是她。
江绪：“……”师兄是什么鬼。
“圆什么慌？”来人对这个问题比较在乎，又问了一遍。
“哦，她跟男朋友来旅游，叫我帮着隐瞒她的家人。”陈幼琳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一出，说完，她又有点后悔了，她的这位师兄是人儿精，也不知道能不能瞒过他。
“到底是年轻人，容易冲动。”男人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开了。
等人走后，江绪喘了口大气，“这是你师兄？”
“机缘巧合下认的师兄。”陈幼琳看她，“你们工作室要做织染这一行？”
江绪脸色一跨：“有计划做，也在筹备当中，但是，这几天走下来，处处碰壁。”
“找师兄啊，他回国就是做这一块的。”陈幼琳说，“师兄在赵老师的授意下出国深造，这次回国，也是想把织染带到市场上，让这个工艺品被更多的人获知，被更多的人采纳。”
“但，我们知道的，工艺品普遍价格偏高，市场上很难说被认可，这次师兄想从高处出发，他的学历什么都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手段，这些天他跟一些朋友去找了本市的商家，有些人不置可否，有些人提出的条件苛刻。”
江绪：“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陈幼琳：“因为我陪着师兄去的。”
“噢——”
江绪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陈幼琳：“……”
“你别多想，师兄有未婚妻，人家是珠宝设计师。”她笑着说。
江绪：“我又没多想。”
陈幼琳笑：“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江绪：“……”好吧，没多想就怪了。
这一天，练予深和赵老师的小儿子明煜聊了很多，在明煜那边得到了市场调研报告，目前来说，手工织染的市场不是没有人去开拓过，但，在市场上生存时间并不长，被迫离开市场。
当晚，江绪两人在赵老师家就餐，饭后，练予深跟明煜又去了院子谈话。
江绪在屋内，不时地瞅向院子。
陈幼琳低笑出声，“你这望眼欲穿的样子，啧啧，真难以想象。”
江绪收回视线，“怎么就难以想象了？”
陈幼琳：“你平常冷的跟一块冰似的，一谈恋爱都化成水了，你说，这差别大不大？”
江绪不知道她话里认真居多还是打趣她的成分更多，她和练予深的感情水到渠成，因为有年少的那一份小心翼翼的暗恋，再遇，即使她心里对爱情有隔阂，却还是愿意和他试一试，她以为练予深对她口中的‘试一试’会持谨慎的态度，让她没想到的事，他的进攻会那么猛，以至于她没有退缩的机会。
“想什么呢？”见她许久不说话，陈幼琳用手肘碰了碰她。
江绪：“在想爱情的样子。”
陈幼琳抖了下，“你酸不酸啊，还爱情的样子。”
江绪气她：“不酸啊，甜的。”
陈幼琳：“……”
柠檬精就是吸收了这些酸气才成精的。
从赵老师家回来，练予深跟江绪谈了一些自己和明煜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和明大哥合作？”江绪略为惊讶。
“这个只是我的想法，不过，要不要进行还得回去和他们商量，而且明大哥是个实打实的商人，他可是一点亏也不会吃，明天尧峰就带着人过来，到时候再说。”练予深说。
江绪：“做生意好难。”
练予深：“万事开头难，不过好在我们不是市场上传统的商人，我们顶多是‘带货’的，只要把渠道打通，余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临睡前，江母打来电话，江绪去阳台接听。
江母：“听你哥说，你去了凌市？”
江绪之前跟哥哥江延聊天的时候说过这事。“嗯，出差？”
“你男朋友呢？”江母又问了句。
江绪迟疑了两秒，说：“这次出差是和他一起。”
江母：“他不是大学生？怎么和你一起出差了？”
“妈。”江绪压低了声音，“他是大学生，但是他从大二开始就自己创业赚钱，这在当今的社会不冲突。”
江母：“这个我知道，我又不是老古董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江母再次说道：“妈就是担心你，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将来会没有保障，现在他一边读书一边创业，现在的社会创业哪有那么好创，又不是母鸡生鸡蛋。”
江绪：“……”
江母：“爱情是在有保障的情况下才叫爱情，不然，都叫过生活，你还小，没经历过，听妈的，早点放手，好不好？”
江绪：“不好。”
江母：“江绪，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江绪：“妈，他是我很久之前就喜欢的人，再次遇到他，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江母：“你现在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看不到现实的残忍……”
“妈，不管前路多坎坷，我愿意跟他一起走下去，这是我的决心。”江绪打断母亲的话。
江母欲要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掉了，再拨过去，对方又挂断，气得她摔了手机。
江绪把手机调成静音，有些头疼。
走回卧室，练予深从浴室出来，四目相对， 眼里渗满了柔情。
“嗯。”江绪走到他身边，抱住他，“有点累。”
练予深嘴角一弯：“要我抱你去睡觉？”
江绪笑：“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