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予深看着她,心口拉扯着疼。
江绪说完,从他的怀里起来,进了卧室,也不管他走不走,反正,她现在自闭了,那些话说出口,她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
这一晚,练予深就坐在客厅里,两个人的距离,隔着一扇门,他的心是凉的。
早上六点,江绪听到了关门声,他走了。
熬了一晚上,她的眼睛胀痛的难受,想了想,江绪给苏柔柔发了一条信息,请假。
苏柔柔:【生日快乐,看在你生日的份上,这假准了。】
江绪看到信息,看了眼日历,还真是她生日。
生日的这一天,不,前一天,她跟自己喜欢多年的那个人分手了。
***
酒吧的舞池,江绪扭着水蛇腰,和一群人群魔乱舞,不安分的因子弥漫了整个酒吧,是堕落,是放纵,是颓废,是发泄。
舞池边上的卡座位,陈幼琳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江绪的影子,她的男朋友章曜半搂着她的腰,“你真放心让她这样一个人?”
“不放心,我这不是盯着嘛。”陈幼琳说,“她今天是寿星,得随着她的心意来。”
“她生日?”章曜咋舌,“谁生日像一个疯子一样群魔乱舞的。”
陈幼琳一个眼神杀过去,章曜识趣的闭上嘴。
“她心情不好,释放出来,心里会舒坦点。”陈幼琳支着头,一脸的无奈,“喜欢一个人那么久,偏偏又没办法敞开心扉跟他在一起,她心里苦。”
“为什么?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何必搞得那么复杂。”章曜说的坦率。
“她有心结。”
“解开不就得了。”
陈幼琳:“……”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要是能轻易解开,她也不用借酒消愁。”
章曜受不了这样文艺女青年,抖了抖肩,打了个响指,跟服务员要了一杯果汁,他今天开车来的,为她们保驾护航,不能喝酒。
江绪跳舞跳到体力不支,才走回卡座,看到桌上的鸡尾酒,拿起,仰头喝了下去。
“悠着点。”陈幼琳给她拿了纸巾擦嘴。
江绪笑笑,瞟了眼她腰上的手,抬手又落下,一掌把章曜的猪蹄劈开,章曜‘嘶’了声,“你还真下狠手啊。”
“今天幼琳是我的女人,你不能搂。”江绪脑袋晕乎乎的,跳舞前,她就喝了不少的鸡尾酒,酒精度不高,但是,撑不住量多啊。
量变引起质变。
陈幼琳笑出声,双手捧着江绪的脸,还亲昵的蹭了蹭,像极了恋人,“嗯,我今天是属于江绪的。”
章曜:“……”彻底无语,挥了挥手,佯装出痛苦的表情,“你们两个相亲相爱吧,我去墙脚蹲着哭一会。”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女人哈哈笑出声。
章曜走开后,江绪脸上的神情变得落寞,眉宇间都是淡淡的悲伤,眼睛看向舞池,灯红酒绿,这里的每个人背后或多或少的都藏着秘密,“幼琳,你说我是不是很作,明明就是说了违心的话,却说的跟真的一样,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当演员了,演技那么好,骗了他,也成功的骗了自己,骗自己不想跟他走下去了,骗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他。”
她说的语无伦次,眼眶红红的,蓄满泪水,她仰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高三那年,他送了红色蒲公英给我,还有我最喜欢的一个木娃娃,我小心翼翼的收藏着,但,还是没了,那个木制的娃娃,还有装着红色蒲公英的玻璃瓶,没了,碎了,像我的家庭一样。”
江绪哭出声,两行清泪直流。
陈幼琳没帮她擦眼泪,她倒是希望江绪能痛痛快快的哭一次。
章曜坐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良久,他给陈幼琳发了一条信息,【要不要叫那个人过来?】
陈幼琳:【哪个人?】
章曜:【江绪喜欢的那个。】
【不靠谱,她现在不想看到那个人。】
【有时候你们女生更不了解女生。】
【……】陈幼琳四下看了一圈,看到章曜,微眯起眼,快速的编辑了一条信息:【你了解?】
章曜低头看着信息,迷茫中,又一条信息进来,【看来你的经历的女人挺多啊!!!】
章曜心里卧槽了一句,觉得自己女朋友是颗不定时炸弹,自己随时原地爆炸,顿了几秒,回复:【我的意思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容易同仇敌忾,你不想见到那个男生,未必江绪不想。】
【我不知道那个男生的电话。】隔了一分钟,陈幼琳才回复了一条信息。
章曜扶额,然后走向她们,【把她的手机解锁。】
陈幼琳:【这样不妥吧。】
章曜:【妥。】
她瞪他一眼,想了想,叫练予深出来,不妨也是一个办法,她牵过江绪的手,把她的大拇指摁在解锁键上,然后从通讯录里翻出号码。
“你去外面打电话。”陈幼琳说。
“你别再让她喝了。”章曜转身离开。
练予深接到章曜的电话时,他正站在江绪家楼下,听到她在酒吧喝醉,气得心肝儿疼。
半个小时后,他赶到酒吧,看到江绪趴在桌上,安安静静的,顿时松了口气。
陈幼琳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把她交给你了,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生吞活剥了。”
章曜:“……”
练予深想起来她是谁,“谢谢学姐。”
“学姐不敢当,我们同龄。”陈幼琳冷漠的摆摆手,心底又冒出一串的问号,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的决定能不能帮到江绪,哎,死马当活马医吧,要是眼前这个在江绪心里住了那么多年的人都救不回来她那颗冰冷的心,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江绪被练予深抱到车上,一接触到垫子,她整个人都卷缩起来,这个动作是最有安全感的,像初生的婴儿,她处在自己认为的安全范围内。
练予深没有江绪家的门禁卡,私心上,他想争取更多和她独处的时间,于是,他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家,他自己一个人的家。
当初决定在西川市读大学时,父母就给他准备了一套房,三居室,虽然他很少来这边住,但是,每个月有家政阿姨来打扫卫生两次。
一个半小时后,练予深到了自己的家,轻易就抱起了喝醉的江绪。
静谧的电梯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呼吸均匀,一个呼吸过重。
她的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脑袋埋首在他的胸前,呼出的热气混杂着酒香味,全部都喷洒在他的脖子上,敏感,炙热。
“我还要喝。”原本睡恹恹的人,突然喊了一声,双手脱离,在空气中舞动,练予深重心不稳,差点两个人都摔了。
“我还要喝,谁也不能拦我。”江绪意识涣散,微睁开眼,又闭上,嘴里嘟囔着:“幼琳,说好不醉不归的,我还没醉呢。”她的双脚挥动起来,嘴巴嘟嘟。
“……”练予深受不住力,怕两个人等会儿真摔了,把人半抱着,让她双脚落地,轻声哄着她,“不喝了,江绪,我们到家了。”
家,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从她答应要试一试开始,他就着手设计了,可是,蓝图还没画完,她却反悔了。
江绪整个人安静了,她的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她……真的醉了吗?如果不是醉了,她怎么就听到他的声音了,可是,感官很熟悉,鼻腔里是她的味道,声音也很真切。
“江绪。”练予深喊她,声音轻柔,“我们不喝了,到家了。”
江绪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醒,她听见指纹锁开门的声音,还有,她的指尖,接触到冰冷冷的器械,一分钟后,有机械的女声传来‘指纹录入成功。’
练予深把人放到沙发上,拿了一张薄薄的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满满一冰箱的矿泉水,是他月前放的,拿出一瓶矿泉水,倒了一半在水壶里烧开,又从冰箱的最底层找出蜂蜜,等调和好蜂蜜水,他再次折回客厅。
练予深把蜂蜜水喂到江绪嘴边,她眯着眼,手搭在他的手上,就着他的动作喝了一杯蜂蜜水,喉咙处的干涩感缓和,吧唧了下嘴巴,闭上眼,她又沉沉睡去。
江绪的潜意识里,有他在身边的梦,她不想醒来。
翌日一早,江绪被尿意憋醒,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开了卧室的门,眯眼看到一扇门,直接开门进去,一个人影从她眼前晃过。
练予深是听到动静醒来的,昨晚,他怕江绪喝酒后会不舒服,所以守着她到后半夜,才睡了几个小时,整个人也有点懵,两个人同时开门,两双眼睛对上,几秒过后,都清醒了。
客厅里,江绪坐在沙发的一端,练予深坐她对面,他看着她,好半晌,他问:“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江绪闭口不言,脑子里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记得自己和陈幼琳在一起,去了酒吧喝酒,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在练予深家里了???
练予深静静的待在一旁,等她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过去了好一会儿,江绪才抬起头,问了句:“我怎么在这?”
练予深:“……”十来分钟,敢情她一点都没想起来。
“你昨晚喝醉了。”
“章曜师兄打了我的电话,我去接你。”
“我没有你家的门禁卡,不知道你家的密码,只能带你回我家。”他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江绪:“你家?”
“嗯,我家。”
江绪乱了,“陈幼琳呢?”
“学姐和师兄一起。”
“她就这么把我丢给你?”
“嗯。”
江绪得到确定的回答后,一口血闷在心口,郁闷非常。
练予深看她整理记忆也整理得差不多了,站起身,“你睡的那个卧室有备用洗漱用品,你先刷牙,我去买早餐。”
也不等江绪开口说话,他转身出了门。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江绪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呆愣了几分钟,她去了他说的那个卧室洗漱。
站在镜子面前,江绪看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已经不成样的妆容,往下,衣服上上斑斑点点的黄褐色污渍,她刚刚就是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出现在练予深面前的!
室外,练予深根本没走,他在网上订了两份加急的早餐。
他得守着,怕她趁着自己不在,又一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