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顾珈一伸手指着向予舟，嘴唇发白，却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顾小姐，如果你想要继续留在森蚺的身边，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老人微微笑着，笑得露出了牙齿，看着竟有几分森森的冷意。
顾珈一浑身一凛，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这幢别墅，显然已经是他们的老巢，现在的她就站在这里，还见过了G。O.D这个组织的老大真正的面目。
如果她继续这样和他们做对的话，只怕自己很难够全身而退。
可是，要让她和这帮人同流合污，她做不到。
“你们要杀就杀，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废话。”
看来顾珈一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听她说话这样视死如归的样子，赤炼都觉得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天真的人了。
她以为她的死，能够改变些什么？
能够让已经变了质的向予舟，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么？
从白谟让他成为卧底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就在朝着失控的方向飞速发展，任顾珈一有通天彻地的本事，都不可能再扭转乾坤。
“森蚺，你怎么看？”老人却没有急着做出决定，而是将这个皮球踢给了向予舟。
向予舟双手抱臂，一副顾珈一的生死与她无关的样子，冷冷一笑，说道：“她自己找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父亲，我有一个办法。”赤炼终于还是听不下去，走上前去，站在顾珈一和向予舟的中间，对着老人说道：“父亲，不如消除了顾珈一对这里的记忆，送她离开，正好也能够让我试试最近新学的催眠术？”
“你们想要做什么？”顾珈一下意识地皱眉，往后走了两步，然而她的身后就是桌子，她退无可退。
老人看了赤炼半晌，最终点了头，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带她走吧，不要让我失望。”
赤炼应了声“是”，朝着向予舟点了点头，请他帮忙把顾珈一带到隔壁的房间去。
“放开我！”顾珈一眼看着向予舟抓住了自己的手，愤愤地想要甩开，却拗不过他的力道，难以脱身。
赤炼在前头走着，把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给赶了出去，推开了走廊另一头的一间房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向予舟把人带进去。
“放开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顾珈一被向予舟按着坐在房间中央的一把椅子上，她想要站起来，却拗不过向予舟的力气，“向予舟，你别让我恨你！”
“顾小姐，还是不要挣扎了。”赤练关上门，走过来，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怀表，吊在顾珈一的眼前，有规律地晃动着。
知道她想要催眠自己，顾珈一直接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破了一样，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入门便是赤练正拿着一个针管，正在朝着她的身体里注射着什么液体。
“不用紧张，这只是麻醉剂，既然顾小姐不配合，那我只能采用这样的办法了。”赤练微微一笑，伸手盖住了顾珈一的眼睛，眼看着顾珈一的挣扎越来越弱，向予舟的眼底忽然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可以放开她了。”赤练轻轻地说了一声，伸出手在顾珈一的眼前晃了晃，确定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之后，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森蚺，麻烦你去门口等着，等事情结束，我会叫你的。”
然而，向予舟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赤练举着右手，保证道。
向予舟真是连演戏都不会演，明明那么担心顾珈一，却硬是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出去吧。”她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终于，向予舟挪动脚步，开始朝着门口走去，临出门之时，他担忧的目光落在顾珈一的身上，因为被注射了麻醉，所以现在的顾珈一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整个人软软地瘫在那里，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向予舟紧紧地攥了一下拳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他只能开门离开。
等到门被关上，赤练的视线落在顾珈一的身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虽然已经是春夏之交，但还是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
赤练走到窗边，关上窗户，又重新回到顾珈一的面前，打开怀表，看着时间。
向予舟等在门外，度秒如年。
突然，别墅的大门被人打开，向予舟闪身躲在走廊上的一根柱子后面，探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
这一次来的人一共有四个。
这四个人，对于向予舟来说，都不陌生。
月神，绿蛛，刺鳐，还有一个，是陈牧灵。
陈牧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明江市的监狱里么？
难道说，她的服刑期满了？
几人在别墅守卫的带领下，慢慢地走上了二楼的楼梯，显然并没有人发现向予舟的身影，因为那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陈牧灵的身上，以防她忽然做什么小动作。
二十年前的“黄金一代”，在二十年后的这些人面前，终归还是有他们自己的威慑力。
毕竟，那一代的人，各个都是“艺术家”，杀人的艺术家。
“牧羊人，老大一直都在等你，进去吧。”月神站在陈牧灵的身后，狠狠地推了她的肩膀一下。
向予舟此时才看清楚，陈牧灵的手是被绑着的。
真是可笑，他们三个人，居然还怕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陈牧灵。
陈牧灵面无表情，即便是踉跄了一下，也还是维持着嘴角的一抹冷笑，走进房间，看着坐在窗口的那位老人，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的时间，他老得连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牧羊人，从你自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还是会有机会再见面的。”老人请陈牧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眼神中的欣赏一如二十年之前。
即便她背叛过，即便她的背叛造成了幽狼的死，可这还是不妨碍陈牧灵是一个优秀的“牧羊人”。
送陈牧灵过来的三个人，明明才是如今的组织成员，在老人的眼中，却是可有可无，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绿蛛气不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刺鳐扯了一下衣袖，暗暗摇头，示意她闭嘴。
这老人表面看着和善，可作为G。O.D的老大，到底有多可怕，是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的。
“是，我也和幽狼说过，如果过了二十年，G。O.D还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走向覆灭！”陈牧灵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即便双手被缚住，她看着老人的眼神之中，还是带着锋利的光芒。
“牧羊人，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老人淡淡一笑，对她如此富有挑衅的话，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我早就不是牧羊人了。”陈牧灵眯着眼睛看着老人，反驳道。
“是么？”老人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跟着讽刺陈牧灵的天真，“白谟都已经死了，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么？”
一提到“白谟”这个名字，陈牧灵忽然红了眼眶，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想要站起来，却被刺鳐一把按了回去。
她抬头看了刺鳐一眼，刺鳐为她严重的冷意所慑，竟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倒是陈牧灵已经在此时镇定了下来，继续对着老人说道：“我知道，向予舟在你这里。”
“所以你这么费尽周章地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来见我？”
向予舟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此时走了出来，走到陈牧灵的面前，歪着头看着她，眼底闪烁着不屑的光芒，“白谟就是我杀的，你能奈我何？”
“向予舟，你这个混蛋！”陈牧灵一眼便认出了向予舟，虽然他们只见过一面，她猝不及防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偷偷地解开了手上的绳索，从靴筒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朝着向予舟刺了过去。
“当心，匕首有毒！”老人在此时终于也坐不住了，下意识地站起来，大声吼道。
然而，可能是被老人这一声大吼吓到，分明可以躲开的向予舟忽然愣了神，再反应过来想要躲开的时候，那刀尖却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好在他算是命大，千钧一发之际，刺鳐拔枪，一下就打在了陈牧灵的腿上，“砰”地一声，匕首掉落在地面上，而陈牧灵也因为腿上中了枪，直接跪倒在了地面上，鲜血直流。
陈牧灵望着向予舟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恶毒神色，因为吃痛，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无声地用口型对着向予舟说道：“你去死吧。”
向予舟只觉得浑身突然麻痹，意识却十分清醒，他想要动弹，整个人却僵硬到毫无动弹的可能。
“把解药交出来！”刺鳐拿着枪，枪口抵在了陈牧灵的脑袋上。
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陈牧灵居然还能够一击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