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很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
向予舟神色不动，坐在眼前的女人，曾经是G。O.D的传奇人物，也是当初白谟重创他们的关键。
便是被关在明江监狱服刑，陈牧灵对外面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
看来，白谟是经常来看她的。
“也不能说是很清楚吧，可是刑警来找我，又能是为了什么呢？”
陈牧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向予舟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上，脸色微变。
“你认识这个项链？”
向予舟当即注意到了陈牧灵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立刻将一直待在脖子上的几何符号摘了下来，举到她的眼前，“二十年前，我在一场爆炸案中昏迷，醒过来的时候，枕边就放着这一串项链，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一直在叫我‘森蚺’……”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代号，陈牧灵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咬着下唇，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说道，“这串项链，的确是森蚺的。”
“你说什么？！”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的亲耳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这真的是森蚺的项链，如果他真的是森蚺，那……
“二十年前森蚺还只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和你的年纪差不多。”
陈牧灵说起“森蚺”的时候，语调里蕴含着深重的叹息。
她自首的那天，森蚺为了救她，替她挡了幽狼打来的子弹。
只是因为幽狼死在了白谟的枪下，所以组织应当不知道森蚺已经叛变的事实。
“难道我就是……”
向予舟握着项链的手攥紧了拳头，用力地指节都有些发白。
如果他真的是……
那么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要去救那个被绑架的孩子，反而被组织里的人发现，后来，仓库里发生了爆炸，那个孩子反而用身体护住了他，最后，那个本该活下来的孩子死了，而他却活了下来。
而那些营救他的人，都把他当成了那个被绑架的孩子。
所以，他就是森蚺，不是向予舟。
“向予舟，那虽然是森蚺的项链，但你并不是他。”
陈牧灵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宛如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将向予舟从自己的世界里浇醒。
森蚺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很清楚，便是过去了那么多年，若是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看她的眼神都是不会变的。
而在向予舟的目光里，陈牧灵并没有任何的熟悉感。
所以，他不是森蚺。
“不要再纠结于这件事情，否则，你会被组织盯上的。”
见向予舟垂眸，一言不发，陈牧灵知道，这个年少气盛的少年人，终于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并不是森蚺。
他的记忆定然出现了什么问题。
而她所能够提供的帮助，也到此为止了。
向予舟来见陈牧灵，明着是问L113的事情，实际上，还是为了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
那一次的爆炸案是突然发生的，谁都不知道那时的仓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把他从火场里救出来的老刑警，也是摇头叹息，只记得仓库爆炸的惨状，全然调查不出爆炸前发生的事情。
向予舟唯一记得的，便是前几天他再去找那个已经退休了的老刑警时，他坐在自家的窗户前，望着远方天际的方向，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或许是G。O.D的成员内讧，才给了你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二十年前，白谟借着陈牧灵自首的契机重创G。O.D也只是警队里的一个传奇，至于其中的细节，没有人知道，就连白谟自己，也是讳莫如深。
二十年后，陈牧灵自然不可能同向予舟说这些。
事关G。O.D，知道的人向来是越少越好。
告别陈牧灵，向予舟推开会面室的门走出来，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地抬头，便看到了正靠在走廊上，抱臂看着自己的男人——白谟。
看来，他这次能够这么顺利地见到陈牧灵，还是因为白谟放行了。
“我说过，如果不想顾珈一出事，你就不应该再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来。”
在向予舟走到自己面前时，白谟冷然出声。
G。O.D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当初的他，也是这样地不知天高地厚，凭着一腔热血，认定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拦他把整个组织一锅端。
一直到陈牧灵在那场火灾里出事，他以为他们天人永隔的那几年里，他终于知道了到底要如何才能够和G。O.D斗得有来有回。
“既然你知道她是无辜的，为什么还不打算放人？”
向予舟扭头看向白谟，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甚至都还能够看出“噼里啪啦”的火花来。
“如果你真的是森蚺，就早点跟她分开吧，省的害死她。”
没有去理会向予舟的问题，白谟转身就走，推开向予舟刚刚出来的那间会客室的门，复又转身将门关上。
“你在门口看到他了？”
对于白谟的到来，陈牧灵显然毫不意外。
一周他总是要来看她一次的，不管案子多忙，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他不是森蚺那个孩子？”
这个代号，白谟这二十年来都无法忘怀。
二十年前北澜市的那场仓库爆炸，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查了那么多年，也依旧没个结果。
“堂堂明江市的刑警队长，居然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
陈牧灵微微一笑，二十年的光阴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依旧是昔年同白谟初遇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化学系高材生的样子。
对于陈牧灵的调侃，白谟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森蚺那个孩子，从小接受幽狼的训练，受伤是家常便饭，有一次幽狼下手没有轻重，匕首差点划到他的眼睛上，最后，森蚺的左眼下方就留下了一道疤痕，只不过你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一直都戴着面具，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聊起曾经的往事，陈牧灵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若不是自小被幽狼带进组织，森蚺那么聪明的孩子，一定能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只不过，既然在爆炸案里活下来的人是向予舟，那么森蚺，或许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往天堂了吧？
“可是他自己好像不这么认为。”
想起刚刚他看到的向予舟，那黑沉的脸色和眼底的自我怀疑。
“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陈牧灵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坐在她对面的白谟，嘴角勾了勾，说道，“不过我相信，和你那么相像的人，最后一定不会让G。O.D称心如意。”
因为她相信白谟，所以她也相信向予舟。
从明江监狱出来，向予舟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朵朵白云，偶尔有几只飞鸟自由自在地飞翔，而他的心头，却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他脑子里的血管似乎突然抽搐了一下，他双手抱头，无奈地靠在墙角，蹲了下去。
闭上眼睛，梦里那个被爆炸的火焰吞噬的男孩子的影子似乎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够把他从火里拉出来。
可是他终归还是没有伸出手，他眼睁睁地看着火舌舔舐着那个孩子的身体，听着仓库里发出的绝望的嘶吼，那是自五岁开始到现在，他唯一的噩梦。
他放在上衣的口袋突然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然而，他完全无视了它，只是默默地蹲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想要缓解脑部的疼痛。
明江机场的出口处，宋璐雯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向予舟的电话，然而，一直都没有人接。
这个混蛋，平时没事的时候老是去找顾珈一，现在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向予舟居然在这里玩失踪？
她坐上出租车，直接报出了“明江市刑警支队”的地址，司机显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发动了车子。
坐在车上，宋璐雯还是坚持不懈地给向予舟打电话，她本就是相当火爆的脾气，向予舟不接电话的这种行为，差点没让她气得把手机从窗户里扔出去。
车子开了四十分钟，终于在刑警支队的门口停下。
然而，不等她走近，她便听到了熟悉的示威声，“撤换调查刑警，公布案件真相！”
来明江之前，她早就在热搜上看到过类似的视频，没想到，这些粉丝还真的那么坚持不懈地闹到了警局的门口。
“判处顾珈一死刑！”
“必须死刑！”
一开始的口号听起来还很正常，然而，宋璐雯才刚刚走过他们，便听到了他们改变了口号。
案子还没查清楚，他们就要口口声声要判顾珈一死刑？
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压着内心的火气，宋璐雯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快步走过去，拉了其中的一个粉丝，说道：“我是《Beauty》杂志的主编，想为齐黎的事情写一个专题，让更多的人来关注这件事情，能不能请你们的负责人接受一下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