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晴沉默地看着赵翼德,因为子书絮儿的事情,他沧桑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
她早该认清楚赵翼德喜欢子书絮儿这个现实,或许,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难以自拔。
“我听说这两日有一位姓伊的姑娘来了仁义县,与絮儿姐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秦舒晴说道。
“我觉得她就是絮儿表妹,可是她始终不承认。”提到伊景韵,赵翼德紧绷的脸有了些许缓和。
“听说人在受到巨大的刺激后,就会失忆。也许,絮儿姐姐是得了失忆症,不过,这样也好,忘记了那些不快乐的事情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秦舒晴说道。
“可是也忘了我……”赵翼德蹲下身,手轻抚着面前这一盆雏菊说道。
“她同样也忘了萧然。”秦舒晴说道。
“表妹,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赵翼德说道。
“你静静的时日还不够多吗?为了躲避小姨的念叨,逃避絮儿姐姐不在的现实,你跑去了边关打仗,受了一身伤回来,除了大夫,其他人都避而不见。你一个人静静地想了什么?!想着若是絮儿姐姐还活着该多好,这样你就可以让她对你日久生情吗?你醒醒吧!絮儿姐姐从未喜欢你,就算她还活着,就算她恨及了萧然,她也不会喜欢你!就像我一样,明知你不喜欢我,还要抱着幻想,最终成为一个笑话。”秦舒晴说道,脸上的笑既嘲讽又悲哀,心中更是悲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赵翼德说道,除了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秦舒晴。
“对不起有何用?!如果对不起有用,那还需要律法作甚?还需要官府作甚?”秦舒晴拒绝接受赵翼德的道歉。
“表妹,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更内疚。”赵翼德起身,看着秦舒晴,神情无比的愧疚。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从今日起,我秦舒晴若是再喜欢赵翼德,以后生孩子没屁眼。”秦舒晴红着双眼说道,说完这话,她顿时觉得心里头轻松了许多,看赵翼德也不觉得像以前那样顺眼了。
“表妹,女孩子家怎的说这种有辱斯文的话?!”赵翼德蹙眉说道。
“从前我不敢说,因为你不喜欢,生怕惹你不高兴了。现如今,我不喜欢你了,说又怎么了?!从前絮儿姐姐跟我说过,若是一个人心里有我,我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你不喜欢我,自然觉得我怎么样都不好。虽然絮儿姐姐不在了,但是现在领悟她的话也为时不晚。你自个儿在这儿自怨自艾吧,我走了。”秦舒晴说着转身就离开了后花园,未回头,未留恋。
赵翼德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这种感觉跟失去子书絮儿的感觉好像。
秦舒晴回到前厅,自家爹娘与赵宇鹏、赵方氏说得正酣。
“哎,翼德那臭小子呢?”赵方氏往秦舒晴身后瞧了瞧,笑着问道。
“表哥啊,他在后花园自我反省呢。”秦舒晴说道。
“那臭小子还知道自我反省了,你倒是说说,他反省什么了?”赵方氏笑着问道。
“小姨,表哥反省什么,我是不知的。再者,他反省什么,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儿,是要提升自己的,我也不好问太多不是。”秦舒晴说道。
“晴儿,等日后你嫁了过来,就是翼德的媳妇儿,这做媳妇儿的就应该了解丈夫的想法,这样才能替丈夫排忧解难。”赵方氏笑着说道。
“小姨,我没说要嫁给表哥啊。”秦舒晴说道。
“你打小就喜欢翼德,我们都知道,不用害羞。”秦方氏也捂着嘴笑道。
秦舒晴瘪了瘪嘴,没有再说话,她觉得再说下去,估计就会被一只打趣,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说吧。
秦舒晴突然就想起了伊景韵,今儿个丫鬟说他们已经离开仁义县了,真是可惜,没能看到她本人。
“啊嚏。”
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伊景韵突然打了个喷嚏,她睁开眼睛,揉了揉鼻子。
车上有暖炉,有小被子,底下垫着绒垫,也不冷啊,怎么就打喷嚏了。
“姑娘,你可是着凉了?!”小荷紧张地问道。
“我哪儿有那么娇弱。不过是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伊景韵笑着说道。
“一声喷嚏有人骂,两声喷嚏有人想,三声怕是要着凉。”五婶儿笑着说道。
“姥姥,你这是巴不得我被人骂吗?!”伊景韵有些无奈地笑道,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两声喷嚏有人想,姑娘,这是有人想你了。”阿兰笑着说道。
“肯定是公子在想姑娘。”小荷捂着嘴笑道。
“公子他怕是不会想我哟,他从来只会骂我。”伊景韵哼哼道。
“姑娘,你说这话可不对,公子何时骂过你了,我与小荷姐可没见过。”阿兰笑着说道。
“你们没见过就代表他没骂过我?!”伊景韵笑道,随即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的幽怨,“唉,你们不知道他骂人的时候可凶了。”
“怎么个凶法?”小荷问道。
“你可以以身试法。”伊景韵瞥了小荷一眼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小荷讪讪地笑道。
“你还怕被人骂啊?!以前你爹骂你的时候,你可一点儿都不怕,还顶嘴。”五婶儿笑着说道。
“我倒是希望可以再被爹骂一骂,可是,再也不会有了……”伊景韵淡淡地说道。
“这次回京都,你有什么新打算?”五婶儿问道。
“我想在仁义县也做些生意,这次回去先做好前期准备,待回仁义县,选铺子,做装潢,再择日子开业。”伊景韵说道,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姥姥,前些日子我在京都认识了一个齐南来的掌柜的。我想着让那位掌柜的去仁义县发展,我出资,他出力。”
“这个想法可以试试看。”五婶儿点点头说道。
“姑娘说的是云伊阁对面那家回头客吧?!我去过一次,我的亲娘诶,辣死酸死了,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喜欢这样儿的口味。”阿兰说道。
“齐南在中南部,那里一年四季都比我们冷,尤其是冬天。吃酸辣可以让他们身子迅速暖和起来,保持身体的温度,辣椒与酸醋皆是他们的特产。仁义县在南边儿,冬日湿冷,屋里比屋外还冷,所以也吃辣。不过仁义县百姓喜甜超过酸,吃甜的心里头就觉得舒畅。”五婶儿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小荷与阿兰点点头应道。
几人在车中有说有笑的,也不觉得时辰过得慢。
午膳时,云七凭借自己的轻功抓了一只野兔。杀兔剥皮,做烤架子,用削尖的木棍子将兔子穿过去放在架子上,生火烤兔子。这一串动作下来,一点儿都不拖拉,显然是做过很多次这种事情。
“姑娘,嫁给公子一点儿都不亏啊,可以说是赚大发了。”小荷说道。
“能文能武,又会烤肉,还多金。要不,你给我做陪嫁?!”伊景韵笑着打趣道。
“不不不,可不行。公子这样儿的人,只有姑娘才配得上。唉,姑娘,不瞒你说,我看到公子心里就犯怵。有时候看他脸上是笑的,可这笑让人腿肚子直哆嗦。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小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错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阿兰也附和道。
“公子有这么可怕吗?!”伊景韵笑着说道,这云七平日里对下人是有多严肃,让他们怕成这样儿。
“要说在这世上我最怕的人是皇上,第二怕的就是公子。”阿兰说道。
“你们这说的,都把公子说成了洪水猛兽。”伊景韵笑着说道。
“什么洪水猛兽?来,姥姥,韵儿,尝尝我烤的兔肉。”云七走到跟前儿笑着说道,小荷与阿兰一看到云七便一同往后挪了挪屁股,离他远点儿。
“我来尝尝你这小子的手艺如何,我家妮儿可不会做饭,也不会这种野外生存技能。”五婶儿接过云七递过来的兔子腿咬了一口,“嗯,不错,外酥里嫩,又多汁,若是加点儿调味料就更好吃了。”
“姥姥这下不用担心,若是韵儿与我出来,会饿肚子了吧。”云七笑着说道。
“这下我是放心了。”五婶儿笑着应道。
“姥姥,你这是多怕我照顾不好我自己啊?!”伊景韵无奈了。
“但凡你能照顾好自己,也不会把自己脚给伤咯。”五婶儿笑骂道。
伊景韵哑口无言,确实是,她这一生除了跟萧然过不去,剩下的就是跟她这脚过不去了。
“姥姥,以后有我照顾韵儿,您可以放一百个心。”云七笑着说道。
“我老婆子信你。”五婶儿说道。
“姥姥,您才跟公子相处几天,就这么相信他,不怕他把我给卖咯?!”伊景韵不服气地说道。
“姥姥吃过的盐都比你走过的路多,看人的准头不敢说全对,那也是十个有九个准头的。”五婶儿说道。
“你啊,别质疑姥姥,姥姥的话没错。”云七笑着说道。
“姥姥向着你说话,你自然开心咯。”伊景韵哼哼道。
“好好儿的,又要生气了?!”云七笑着说道。
“她啊,是吃醋了。”五婶儿哈哈大笑道。
“才不吃醋。”伊景韵哼哼着把头扭到一边儿。
“来,韵儿,吃烤兔肉,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云七笑着蹲到伊景韵的眼前,将兔肉举到她的嘴边,“来,张嘴,啊。”
“啊。”伊景韵张开嘴,随即伸手拿过云七手里的兔肉,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我自己吃。”
云七被她这个动作逗乐了,真是俏皮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