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想好。”伊景韵笑了笑,吩咐喜儿拿出火盆,将那副画作丢进去烧了。
“这么好的画作,烧了怪可惜的。”喜儿有些可惜地说道。
“或许在你们看来,烧了是挺可惜的。在我看来,却是彻底与过去的我告别。”伊景韵笑着说道。
“姑娘说话我都听不太懂。”阿兰挠了挠脑袋说道。
“那是姑娘的事儿,你懂不懂又有多大关系呢!”小荷笑着说道。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阿兰应道。
伊景韵看着火盆里烧着的画作,眼神有些隐晦不明。
待那画作烧成了灰烬,伊景韵才将绑着袖子的绳子解了下来,递给喜儿,随即回了屋。
喜儿跟了进去,按着伊景韵的吩咐将笔墨纸砚摆好,站在一旁开始研墨。
伊景韵坐了下来,思忖了一会儿,提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姑娘,午膳了,是否用膳?”小荷在门口问道。
伊景韵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应答,只专心地画着。
“姑娘正画得专心,晚些时候再用午膳,莫要扰乱了她的思路。你跟阿兰先去做别的活儿。”喜儿走到门口,悄声说道。
“是,喜儿姐。”小荷点了点头。
伊景韵这一画,又是两个时辰,她放下笔,拿起那两张图纸,仔细看了看,拿起另一支蘸了朱砂的笔改了几笔,又添了几笔。复又看了看,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将笔放下。
“姑娘,你画的这两幅比那烧了的更好,让人看了心生欢喜。”喜儿看着那两幅画作笑着说道。
一幅画作上面画了一个胖乎乎的女娃娃,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红色的衣裳,光着小脚丫,一手拿着一面小鼓,另一手拿着一支小鼓锤。
其中一只小脚丫高高抬起,笑得十分开心,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
这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人心中甚是欢喜。
另一幅画作上面画着一个男娃娃,穿着土黄色衣裳,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脸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天上的星辰一般,脸上的笑虽不及那女娃娃,却也让人感受到了欢喜之意。
伊景韵没有答话,她看着那两幅画作,沉默了一会儿。
“烧了。”伊景韵对喜儿说道。
“姑娘,怎的又要烧了?”喜儿不解地问道。
“烧了便是。”伊景韵蹙眉说道。
见伊景韵不喜,喜儿没再敢继续问,平日里伊景韵是个好说话的,但人都是有底线的,这点喜儿还是知道的。
喜儿拿着两幅画,进了小厨房,阿兰正在烧火,她走了过去,将两幅画作塞进了灶炉里。
“咦,怎么又烧了?”阿兰奇怪地问道,看着那两幅画,她很想用柴火棍捞出来,碍于喜儿在旁,只能作罢。
“不知道,这不是我们该问的。”喜儿皱着眉说道。
“知道了。”阿兰用柴火棍扒拉了几下灶炉。
“摆膳吧,姑娘画了这些时辰,也饿了。”待那两幅画作烧成了灰烬,喜儿才缓和了神色,说完便回了屋。
小荷跟阿兰应了,洗了手,将饭菜端进了屋里,喜儿已经将桌子收拾干净了。
方吃了几口,青衣来了。
“姑娘安好,姑娘这是?”青衣行了礼,见那一桌饭菜,奇怪地问道。
“今儿兴起画了些画,却是忘了时辰,这会儿才吃午膳。”伊景韵笑着说道。
“姑娘先吃着,我去外头。”青衣说着便要出去。
“无事,有何事你说。”伊景韵放下筷子起身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听闻姑娘明儿个要参加才情会,差我过来问问姑娘,可需要什么帮助的吗?”青衣笑着应道,略顿了一下又说道,“夫人心疼姑娘,只要姑娘需要,尽管开口。”
“替我多谢夫人,景韵没有需要帮忙的,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定向夫人请教。”伊景韵客气地应道。
“明日才情会所有的项目,姑娘可想好了?”青衣又问道。
“未曾。我听闻沈悠然沈小姐甚是厉害,便劳烦沈公子将沈小姐往年的作品送了过来,还未研究透。”伊景韵笑着应道。
“沈小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夫人对沈小姐也甚是欣赏。”青衣说道。
“看了沈小姐的佳作,输给她也不是件丢脸的事儿。明日我定会尽全力,就算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伊景韵笑着说道。
“姑娘有这份决心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夫人也想为姑娘出谋划策。”青衣笑着说道。
“多谢夫人的关心,这些不过是小事,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劳烦夫人,往后遇到大事,我又如何应对?!夫人心疼我,我知道,但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夫人啊。”伊景韵抿嘴轻笑道。
“既然姑娘坚持,也不强求姑娘了。青衣这就回去复命了。姑娘先吃,别饿坏了身子。”青衣行了礼,出了屋。
“替我向夫人问好。”伊景韵将青衣送至院门口。
青衣说了句“姑娘留步”便离开了晴雪院,伊景韵转身回院子里,脸上的表情略带嘲讽。
向婉容哪里是让青衣来传达关心之意,不过是来探她的口风,听那青衣的意思,向婉容心里中意的儿媳妇儿应该是沈悠然,只是云七不喜,因而就一直搁置了。
这下马威下的可真委婉!
此外,向婉容在提醒她,明日填写信息时,住址莫要写云家。
伊景韵在心里冷笑,明日就算不能赢得头筹,也不会让向婉容看扁了。
用过午膳不多时,云七让小厮传话,今日晚膳不过来晴雪院用了,让伊景韵晚上早些休息,并给伊景韵写了张条子。
待小厮领了赏离开晴雪院,伊景韵才将纸条打开,上面只写了五个字。
“沈悠然好胜。”
伊景韵会心一笑,这云七就这么怕她会输得太难看,而让他丢脸。
因了午膳太晚吃,云七又不来,伊景韵便没有让喜儿她们给她准备晚膳,只让她们给自己备了些吃食。
夕阳方落下山头,苗思雨便带着席佳悦款款而来,脸上的笑容犹如春风拂面一般。
“苗姨娘安好,三少奶奶安好。”伊景韵行了礼。
“伊姑娘客气了。”苗思雨虚扶了一下伊景韵。
“苗姨娘,三少奶奶坐。”伊景韵做了个请的动作,“喜儿,上茶。”
“伊姑娘,听闻你明日要参加才情会了?!对那沈悠然,我也没什么好的点子,不过,早些年,老爷送了一把琴给我。自打有了孩子,我就不曾摸过了,那琴就搁置了。前些日子,想着练练手,却不曾想,连如何弹都忘却了。”苗思雨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还可惜了,这好琴就这么闲着了。现在,我将琴送你了。”
“苗姨娘客气了,我不过是去献丑罢了,却让姨娘如此关心,我这心里真真地过意不去。”伊景韵推脱道。
“既然我娘送你了,你就收下了,反正早晚我们都是一家人。那才情会,我虽不曾参加过,却也有所耳闻。好人家的姑娘都会自己准备好所有的物品,称手。”席佳悦笑着说道。
“多谢姨娘与三少奶奶,只是景韵以往都未曾固定用哪家的笔或者是绣布,就是琴也是借用人家的。”伊景韵继续推脱道。
且不说她现今还未在云家站稳脚跟,就是以后要在云家生存下去,她选择与谁为伍是个十分慎重的问题。
现在向婉容表面上心疼她,对她也客客气气,实则在暗地里处处为难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向婉容与苗姨娘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谁更胜一筹,不用想都知道。苗姨娘来找伊景韵的目的很明确,她想要伊景韵与她为伍,一同对付向婉容。
伊景韵又岂能让她如愿。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我娘她看你孤苦伶仃的,心疼你,才将琴赠与你。”席佳悦见伊景韵一直推脱,不高兴地说道。
“悦儿,不得无礼,给伊姑娘赔不是。”苗思雨瞪了一眼席佳悦,早知道还不如自个儿来了。
“伊姑娘,抱歉,方才是我无礼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我计较。”席佳悦被瞪了,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赶紧向伊景韵赔不是。
“三少奶奶严重了,不过是小事罢了。”伊景韵笑着应道,“只是,这琴是老爷送给苗姨娘的,如此贵重,姨娘如此喜欢,景韵不能夺人所好。”
“再好的琴,若是没有人去弹,也是个摆设。”苗姨娘说道。
“心仪之人送的,即使是摆设,也心生欢喜。”伊景韵说到这儿,脸红了起来。
“看来那七小子是送了不少好物件给你了。”苗姨娘见状,笑着打趣道。
“倒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都是寻常人家的一些普通物件儿,贵不贵重不打紧,重要的是心意在里头。”伊景韵笑着应道,那言语里透露着小女儿的幸福。
“看来伊姑娘不是瞧不上我这琴,而是我不是七小子啊。”苗姨娘继续打趣道。
“苗姨娘说笑了,这送礼,看的是心意,而不在于礼是否贵重。再贵重的礼,若不是真心实意要送,又有何意义呢?!收的人也会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伊景韵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