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景韵转身回屋,突然觉得头有些晕乎,身子也热热的,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揉着额头,使劲儿晃了两下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喜儿。”伊景韵喊道,“喜儿。”
喊了几声,却不见喜儿过来,伊景韵心中警铃大作,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小荷,阿兰。”伊景韵步伐凌乱地走出去,扶着走廊的柱子,所有的事物在眼前均成了双影。
伊景韵只觉得身子越发的热,人也越发的昏沉,她整个人靠着柱子,眼皮似灌铅一般沉重。
不可以倒下去,不可以!
伊景韵死死支撑着身子,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血,一下子流了下来,嘴巴传来的痛感让她清醒了一点。
晴雪院院门口,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伊景韵,眼中尽是狠厉。
没想到,这伊景韵还挺能扛,若是其他女子,早就倒下不能自控了。
看来,低估了伊景韵。
伊景韵紧紧握着双拳,指甲嵌入掌心,额上是细密的汗珠,她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不去碰衣裳。
她已经想到自己中了什么毒,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只是这毒的性质她不知道,因而不敢轻易运功将毒从体内逼出。
眼角余光瞥见院子里的鱼塘,伊景韵跌跌撞撞跑过去,一头扎进了鱼塘里。
冰冷的水,让她觉得好受了些,双眼也清明了许多。
只是她没想到短暂的缓解后,随之而来的是比之前更为凶猛的效果。
院子门口那双眼睛,满是得意,这种毒,若是碰见冷水,反噬更为强烈。
伊景韵,你就等着吧。
“啊!”伊景韵双手用力拍打了一下水面,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
心中犹如千万只蚂蚁爬过,不得缓解。
“伊姑娘,你怎么了?”一名小厮问声跑进院子,跑到鱼塘边,想要伸手去捞伊景韵。
“滚开,不许过来,不许靠近我。”伊景韵双眼通红,对那小厮怒目而视。
“伊姑娘,水里凉,这已经是深秋了,不能在水里泡着啊。”那小厮不管伊景韵是否同意,直接跳进了鱼塘里。
“滚开,胆敢碰我一下,我定叫你生不如死。”伊景韵往后退了几步,与那小厮保持距离,若是现在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真就白活了。
“伊姑娘,奴才好意要带你上去,你却这样对奴才,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让人嚼舌根了。”小厮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意思,向伊景韵伸出手去。
“找死。”伊景韵眼神一凛,抓住小厮的手腕,用了巧劲儿,只听“咔嗒”一声,随即便听见小厮的惨叫声。
一直窥视院里情况的双眼,瞬间惊愕,伊景韵竟是会功夫的。
随即又安定下来,会功夫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中了招,若是伊景韵运了内力,那就更好了。
虽说她中了毒,无法用内力,但是用拳脚对付这种怂包小厮还是绰绰有余的。
即便是在水里,伊景韵也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将小厮打得无力还手。
收拾完小厮,伊景韵从水中爬了出来,坐在亭子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这毒果真狠毒,她已经没有运内力了,这毒效还是因为动手揍人而变的更狠。
那双眼睛看着伊景韵愈加痛苦的表情,眼神里满是得意与狂傲,不过是个野丫头,凭什么能跟云七在一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不过,这小厮是谁找来的?这么不靠谱,不行,这次的行动若是失败了,下次再实行就难了。
那双眼睛转了两转,随即离开了晴雪院。
那人离开不久,云七与沈幽尘便行色匆匆地进了晴雪院。
只见伊景韵跪在地上,双手手指紧紧扣住柱子,指甲已经在柱子上留下了几十道抓痕。
“谁?”伊景韵微微侧首,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声音略带了些粗噶。
“韵儿,是我。”云七没有停下脚步,他想要上前去查看伊景韵的情况。
“别过来。”伊景韵出声阻止道,她忍了很久了,她不想因此功亏一篑。
“沈幽尘也来了。”云七上前去,伸手想将伊景韵揽入怀中。
“走开!”伊景韵将手臂一挥,情急之间,竟用了内力,一时间,那毒的效力增强了十倍,她的理智瞬间被淹没。
云七见伊景韵瞬间变得不七不八的,这模样像只小猫一般,直往他怀里蹭,他双眸一沉,点了伊景韵的睡穴。
却不曾想,即便伊景韵已昏睡过去,这毒依旧让她做着令人脸红耳赤的动作。
沈幽尘上前,给伊景韵把了脉,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捏着伊景韵的脸颊喂了进去,将伊景韵的下巴一抬,运气,帮助伊景韵吃下了药丸。
“竟是千娇百媚。亏得她意志力够顽强,又有功底,若换成他人,早就起不来了。”沈幽尘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千娇百媚这东西,是他研制出来的,解药也只有他才有。若是没有解药,只能与异性做那事才能解,若是遇上性子烈的,那只能被生生折磨致死。
千娇百媚原本是云七用来对付那些屡次对他不利的敌手,这也是他的恶趣味,他知道如何让人痛不欲生,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云七之所以对沈悠然无比厌恶,就是因为沈悠然曾将千娇百媚用在了云七的身上,虽然没有成功,却也让二人的关系落到冰点。
服下解药不多时,伊景韵便好转了,脸上的绯红慢慢褪去,手脚也安分地放在两侧。
“千娇百媚,很好,极好。”云七嘴边虽挂着笑容,那笑意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公子,这人如何处置?”忘尘提着被伊景韵收拾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厮问道。
“老办法。”云七冷笑道。
“是。”忘尘提着那小厮离开了晴雪院。
云七说的老办法,就是将人绑在木桩上,褪去所有衣物,用沾了盐水的刀一片片将肉割下来,每割一片,刀都沾一下盐水,且每一刀完,都会在伤口上撒盐。就算是硬汉,都没能挺过十刀。
“云七,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悠然的性命。”沈幽尘知道自己说这话,有可能会让他们多年的兄弟情义到此为止,但是沈悠然是他的亲妹妹,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就算沈悠然死性不改。
云七没有说话,他脱下外袍将伊景韵包裹住,抱进了屋里,放在床上。到右厢房去找喜儿,见小荷跟阿兰都躺在地上,喜儿却没有踪影。
喜儿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不可能会背叛他。但是,谁又能说得准……
云七身上的冷意更甚,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扇着扇子。
沈幽尘进了右厢房,给小荷与阿兰施了几针,二人悠悠转醒。看到是沈幽尘,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行了礼。
“七公子在外头,你们先去给姑娘换身衣裳。”沈幽尘说罢出了屋。
小荷与阿兰赶紧从屋里出来,给云七行了礼后,去给伊景韵换衣裳。
“小荷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阿兰悄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小荷没好气地看了阿兰一眼,手上的动作也不敢怠慢了。
二人给伊景韵换好衣裳,到厅里,双双跪在了云七的面前,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有谁来过晴雪院?”云七冷眼问道。
“回公子的话,除了洒扫的丫鬟小厮,夫人、沈姑娘与青衣姐姐也来了晴雪院,大家都是来看姑娘的作品的。”小荷的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声音有些颤抖。
“夫人与沈姑娘可曾与韵儿起冲突?”云七问道。
“不曾起过冲突,奴婢与阿兰在屋里绣花,隐约听到夫人与沈姑娘让姑娘回家看望病重的姥姥,夫人还让姑娘过两日一起去祭祖。”小荷应道,“姑娘没有答应。”
“夫人与沈姑娘何时离开的?”云七继续问道。
“这……奴婢不知。”小荷努力回想了一下应道,她确实不知道。
“你们一直在屋里头,怎的就不知道了?”云七语气未曾有变化,却让小荷阿兰的心直突突。
“奴婢,奴婢睡着了。奴婢平日里,都不曾睡着过今日不知怎的,就……就睡了过去。”小荷带着深深的恐惧说道。
“在你们睡着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事?”云七继续问道。
“青衣姐姐给了奴婢与阿兰一盒胭脂,说是市面上新出的,让我们尽心照顾姑娘。奴婢与阿兰原本不想要,青衣姐姐生气了,我们便收下了。青衣姐姐让我们试试,我们就试了。”小荷想了想应道。
“将那胭脂拿出来。”云七说道。
“是。”小荷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进屋将胭脂拿了出来,放到桌上。
云七看了一眼沈幽尘,沈幽尘将胭脂拿起,用手指擦起一点,碾开,又放在鼻子上略闻了一下。
“百草香。”沈悠然说道。
百草香是一种迷香,比普通的迷香要强烈一些,只需指甲盖那么一点,便可让人昏睡两个时辰。
女子擦了胭脂,习惯性闻上一闻,小荷与阿兰也不例外,因而她们便中了七里香。
云七将手中的扇子收起,起身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