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起来吧,好生照顾伊姑娘。喜儿若是回来,让她去七星院找公子。”沈幽尘说完也出了屋。
小荷与阿兰偷偷转头往门外看去,云七与沈幽尘已经离开,二人皆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相互搀扶着从地上起来,阿兰去了小厨房。
小荷则进右厢房去照顾伊景韵,她将伊景韵的头发散开,拿了布巾细细地擦着伊景韵的头发。
喜儿回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喜儿姐,你去哪儿了,怎的现在才回来?方才公子来过了,很是生气,让你去七星院找他。”小荷一见喜儿,着急地说道。
“为何生气?是不是你们两个小丫头做了什么事儿了?”喜儿笑着说道。
“不是。”小荷蹙着双眉应道,随即将她知道的都告诉了喜儿。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公子,你俩好生照顾姑娘。”喜儿神色十分凝重,她不过是领了向婉容的令,去了大厨房给伊景韵做些补身子的药膳,便发生了这种事情。
喜儿认识伊景韵到现在,伊景韵从来都是温和、谦逊、待人有礼诚恳的。原以为跟着云七进了府,可以顺顺利利地守完孝,与云七成婚,却没想到,这后宅斗法也波及到伊景韵。
她知道此次,若是没有处理好,云七不仅会将她赶出府去,还可能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跟在云七身边三年,知道云七一向公正,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
云七对待背叛者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虽说没有亲眼见过云七折磨人的手段,但也偶尔听说过几耳朵。
喜儿来到七星院,云七还未回来,她便站在院子里等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晚的温度比白天要稍微低一些,偶有一阵风吹过,吹得喜儿有些冷,她搓了搓手臂让自己能够暖和一些。
一直到戌时二刻,云七才回到七星院,见喜儿挺直了腰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也没说话径直进了屋。
“进去吧。”忘尘经过喜儿身边时,嗫嚅了一下嘴,说道。
“公子没开口让我进去,我就在这儿等着。”喜儿说道,这是云七的规矩。
“公子已经不生你的气了。”忘尘蹙眉说道,这丫头咋就这么倔呢。
“你先进去吧。”喜儿对忘尘笑了笑说道。
“我陪你。”见喜儿如此倔强,忘尘不假思索地说道。
“呆子,你陪我作甚?今日犯错的又不是你。”喜儿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就是想陪着你。”忘尘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支支吾吾地说道。
“真是个呆子。”借着月光,喜儿似乎看到了忘尘的脸红了。
忘尘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突然,从屋里飞出来一物,直直朝着喜儿飞去,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将喜儿抱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一物。
“嗯。”忘尘闷哼了一声,啪嗒一声,地上传来物体掉落的声音。
“你个呆子,干嘛硬挡呢?!”喜儿着急地说道。
“我若是不挡住,砸到的便是你了。你又不会武功,伤了可就要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下地了。”忘尘憨笑道。
“呆子,你没事吧?”喜儿关心地问道,心里头就像被什么东西撞过一般,那颗心咚咚咚直跳。
“我没事。”忘尘应道,随即将地上的物件捡起来,那是云七常用的毛笔,“进去吧。”
“嗯。”喜儿应着,便进了屋,一进屋,就跪了下去,“喜儿知错,请公子责罚。”
喜儿没有背叛云七,所以她并不怕云七会惩戒她,但今天她若是没有离开晴雪院,事情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以后除了我与韵儿,其他人的命令你都不需要听。”云七冰冷的话语从头顶传来。
“是,公子。”喜儿应道,虽说云七的语气微冷,但她能分辨出来,云七对她没有气。
“回去好生照顾韵儿,以后晴雪院需要什么,让小柱去置办。”云七说道。
“是,公子。”喜儿应道。
小柱是云七身边的贴身小厮,也是与云七一同长大的,二人的感情不比亲兄弟差。有小柱在,喜儿也觉得更安心一些。
“公子,真要我去晴雪院?”端了茶进来的小柱刚好听到云七的话,不太确定地问道。
“嗯。”云七说道,“你打小便跟在我身边,又学了些功夫,有你在晴雪院,我也放心一些。”
今日云七与沈幽尘能够快速赶到晴雪院,也是亏了小柱,他让小柱回来取东西,顺便去晴雪院看看,没想到撞见了那一幕,也亏得当时他们并未离得太远。
“唉,好吧,为了公子的幸福,我便去吧。”小柱略带哀怨地说道,这内宅他也是不愿待着的,他更愿意跟云七东奔西跑。
“一会儿便与喜儿一同过去。”云七说道。
“这么急?!”小柱惊叫了一声,看到云七投过来的眼刀子,立马怂了,“好好好,一会儿去,一会儿去。”
小柱说罢,便去了房间收拾东西。他去了晴雪院是要住哪儿?屋顶吗?
唉,真是命苦啊。小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为自己的命哀叹。
喜儿带着小柱回到晴雪院时已经是亥时,伊景韵还未醒,小荷与阿兰一直等喜儿回来。
见喜儿平安归来,小荷与阿兰的心便放到了肚子里,毕竟今日云七实在是太吓人了。
为了能够有个栖身之所,小柱不得不与三个丫鬟一起将柴房收拾了一下,勉强给他留了一张床的位置出来。
“小柱哥,委屈你先在这柴房住着,回头我扯块布来做张帘子给你。”喜儿对小柱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唉,想我堂堂小柱哥,竟然也有住柴房的时候。”小柱有些哀怨地说道。
“跟公子东奔西跑时,可是风餐露宿的,比柴房可差多了。”喜儿笑着说道。
“那不一样,二者根本不能比。”小柱登时瞪大了眼睛说道,随即摆摆手,“唉,跟你这种小女子说了,你也不懂。”
“是,小柱哥什么都懂。我们去照顾姑娘了,不打扰小柱哥歇息了。”喜儿说着便带着小荷与阿兰出了柴房,回到屋里。
这一夜,平静无波。
翌日,伊景韵在用早膳时,阿兰从外头回来,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这消息倒是让伊景韵有些意外。
昨儿晚上青衣被打了三十棍,今日让人牙子给带走了,连同卖身契一起。
“青衣姐姐怎么就……”小荷奇怪地问道。
“听说是因为青衣姐姐昨儿个想要对姑娘不利,被公子发现了。”阿兰瞄了一眼伊景韵说道。
“未必是她做的,她极有可能是替人背了锅。”伊景韵说道,这深宅内院,什么事儿她没见过,丫鬟替主子背锅的事儿还少吗?!
但是青衣的下场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者,她是觉得有向婉容撑腰,便有了依靠。
跟了向婉容这么些年,人心却没有看透,白瞎了。
只是有一点,她没想明白,向婉容是如何借青衣的手对她下毒的?亦或者,是向婉容亲手下的毒?
伊景韵将昨日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捋了一遍,昨日向婉容拉着她的手,与她距离很近。
莫不是那时候给她下了毒?无色无味,让人无法察觉的毒也不是没有,她真是大意了。
而此时,沈悠然被父亲沈自在罚跪在祖祠里,面对着祖先忏悔。
伊景韵的事,沈幽尘原原本本告诉了沈自在,沈自在大发雷霆,将沈悠然家法伺候了一顿,又惩罚沈悠然在祖祠里跪着。
沈悠然这次是真的冤枉,她并没有参与,但无论她如何解释,沈自在不信她,就连平日里维护她的母亲许芳菲这次也对她很失望。即便沈幽尘替沈悠然说情,沈自在也没有予以理会。
沈自在觉得是自己平日里太宠着沈悠然了,才致使沈悠然养成了这般刁蛮善妒的性子。
“小然,吃点东西吧。”沈幽尘将饭菜放在沈悠然的面前,从昨日回来一直到现在,沈悠然滴水未进,也没吃过什么东西。
“哥,我真的没有陷害伊景韵,是,我是嫉妒她。可是,我也知道阳哥的性子,我怎么会傻到再次用千娇百媚。可是,你们都不信我。”沈悠然哽咽着说道,她的声音已经沙哑。
“哥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会寻机会跟爹说明的,你先吃些东西,人是铁饭是钢。”沈幽尘拍了拍沈悠然的肩膀宽慰道。
“哥,爹爹是不会信的,就连娘都不信我了。”沈悠然现在更加的后悔,后悔当年一时冲动,犯下了错误,以至于现在连最亲近的家人都不愿意相信她。
“你要相信哥。”沈幽尘说道,随即端起饭碗,递给沈悠然。
沈悠然看了那饭碗一会儿,才接过来,一口一口地往嘴里扒饭,她想把心里头那堵得慌的感觉给一同咽下去,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滴,滴进了饭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