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城。
虽说北部那边传来了东方珥的好消息,可是却不是让人放松下来的战报,毕竟那么多分支,唯有东方珥得胜,其他的都在盘桓之中不可肯定,大家也都没法完全放宽心。
瑶权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欣喜之余,更多的还是担心。
“瑶权!!京中大消息!!”谷亦的声音穿透天空一般地传来。
瑶权坐在那里悠闲吃东西,听到他的声音,便微微抬眸。
“八成是在说珥子的事情,安平城八卦消息还是很快的。”
环瑜坐在瑶权对面做着刺绣,听完瑶权的话,便低眸笑了笑,“珥子已经是个男人了,长大了确实不得了。”
瑶权笑着点头,两位姐姐都很是欣慰的表情。
而谷亦气喘吁吁跑进来,随手捞起瑶权刚倒好的茶就直接往嘴里灌,然后道,“京城都传遍了,你的好弟弟在北部的捷报,你们东方家的人啊,这会儿可真是出大名了!”
环瑜笑着看向谷亦,“外面的人都怎么说的啊?”
“嗨,夸你兄长是好官,是良臣,夸你弟弟是良才,是英雄,溢美之词我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好说歹说,你兄长哪有那么良臣?不都是奸臣?”
瑶权也不在意他调侃自己,便轻言,“外面的话再多也不是重点,我现在还是比较担心珥子的安危。”
“有什么关系?倚铄那小子和你一样聪明,还比你正经,那样的境遇都能全身而退,还在颓势中反将人家,你就放心吧,他绝对死不了!”
谷亦的话虽说直接,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东方珥确实一直都很聪明,而且一直都晁泗和叶央两位师父的悉心指导,自然聪慧不输瑶权几分。
“过不了多久也就年关了,我看,珥子年关前回不来的。”
“为什么?”环瑜问。
瑶权表情严肃道,“陛下下旨了,不可掉以轻心,派兵增援,继续观察,要是有什么变数,还是要继续打的。”
“兄长,你不是说陛下还要珥子去蜀州驻扎的吗?那岂不是到时候他一回来,连待多点时间都没有,就又要去蜀州?”
瑶权点了点头,“八成是如此。”
环瑜颦眉,有些担忧。
“哎,你弟弟还在外头,我们也就是光担心而已,但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和瑶权有关系。”谷亦坐下来,指了指瑶权。
瑶权也是瞥向了他,很是冷静。
“图门夜,你兄弟,过两天就进京了。”
听罢,瑶权这才破颜而笑,然后伸手掏出之前在灵州要回京时,那家伙送给她的宫铃。
铃声叮当,清澈无比,瑶权看着那铃铛,笑容自然而然。
“他人是真的很不错。”
谷亦看着她那笑容,无语地摇了摇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对我们能有这种笑容?”
瑶权看都不看他一眼,便道,“做梦吧,对小瑜儿还有可能。”
“切……”谷亦冷哼,然后又道,“不过我好奇的是,他到底干嘛了,竟然能从你的嘴里蹦出一句夸人的话?”
瑶权看向了他,眼神很是不屑,“他没干嘛,就是,人设比你好。”
“你干嘛总是要踩着我来抬高别人啊?我觉得我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你到外头看看谁能这样对你能死能活?”
瑶权和环瑜都没忍住笑了,能死能活是什么鬼?
谷亦很不满意地瞪了瑶权一眼,然后拍桌就走人了。
刚好迎上了竟夕,竟夕不明就里也被谷亦给瞪了眼,然后她一脸懵还是能转头给谷亦脑袋一拳头,“你干嘛老瞪我啊你?”
谷亦摸了摸刚被揍的脑袋,嘟囔着嘴走开了。
“又干嘛了?”
环瑜笑道,“没什么,就是吃醋了。”
竟夕一下子眼睛都出来了,“啊?吃谁的醋啊?那小子有喜欢的人了吗?”
环瑜摇头,指了指瑶权,“兄长看起来是比较喜欢那位图门将军,他觉得兄长偏心了吧。”
竟夕霎时满脸嫌弃坐下来,“不会吧,那小子不会是有什么龙阳之好?”
瑶权叹了口气,“这话就少说两句吧,玩笑到此为止了。”
“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图门夜也的确要进京来了,那按道理,你和他感情好,陛下应该会让你去接待才对啊,你们不就有很多时间可以叙旧了吗?”
霎时,瑶权的眼神,愣了愣。
宫铃也随之放下。
“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陛下是怎么想的。”
看他那个态度,应该是极其不喜欢她和图门夜待在一块,也不喜欢和他感情太好,她问了多次,终究抓不到一个点,说是不想让两邦的重臣交际过多避免他人猜忌,可是横竖想,都有些牵强。
“怎么了吗?你和陛下吵架了?”
瑶权看了竟夕一眼,“那倒是没有。”
“那怎么一脸愁眉苦脸?图门夜要来,你不是还很开心的吗?”
“是很开心,毕竟能见到他一面,现在也不是很容易,可,我觉得陛下是不会让我去接待他的。”
“为什么?”
瑶权看着桌上的宫铃,“直觉。”
皇宫,永寿殿。
关于图门夜要进京的事情,不止瑶权在想,云漾也在筹划。
毕竟这是邦交大事,自然是要重点对待,何况现在北方还在打仗,如火如荼,确实不宜南北全部都陷入战争状态。
“云岫,图门夜的安全问题,就交由你们鹰司监全权负责。”
“臣遵旨!”
“越卿,御林军也要全力协助鹰司监的行动,万不可让图门夜出现一丝差错,也不能让他有什么异样的动作。”
“臣遵旨!!”
云漾的眼神里,一直都迸射着无尽的凛冽,他确实把此事看得很重,不然绝对不会放出云岫这张王牌。
“那不知陛下,打算委派哪位大臣承接接待图门夜的公务?”云岫严肃问道。
而越冕则道,“想必也是东方大人了吧?陛下,听闻东方大人与图门夜将军的关系甚好,在灵州时也解决过两邦的问题,她来做此事,再合适不过了吧?”
而云漾听完越冕的话,有些冷脸。
“此事,交给秦宗。”
越冕原本还很自信这差事会是瑶权的,可是云漾冷冷几个字传来,就像是一盆冷水似的,他也觉得很不解,又很尴尬。
云岫看着越冕的表情,其实自己也有点不解。
“陛下,可当真不交给东方大人?”
“朕意已决,便全权交由秦宗处理,旨意过会儿会发出去,你们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
云岫越冕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便低眸拱手道,“臣遵旨。”
他们退了下去,永寿殿里,又是只有云漾和林择两个人。
云漾在他们走后,低眸看着眼前的银子,这银子,足足放了有一年了吧?一年来,他一想起瑶权,就对着银子发呆,现在也不例外。
林择也是看着这银子从无到有,还一直得到云漾珍视过来的,每次云漾有任何烦心的事情,或者想起了东方大人,都会看着银子。
“陛下,老奴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雪莲汤如何?”
云漾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林择便轻声退了出去。
云漾一个人很安静,但是内心想法的猛烈,无可忽视。
不是很期待和图门夜重逢吗?朕就偏不给你们机会!
他还从未有如此的危机感,而且来得是莫名其妙的,瑶权从来没跟哪个男的能如此,不管是谁,傅文彬,路梓佑,都是那样,他也愿意相信他们的感情足够纯洁,可是偏偏这个图门夜,让他无比不安。
独自安静的期间,娉婷来了。
也很是轻声地,把汤端给了云漾,放在了他的面前。
云漾抬眸的时候,差点以为是瑶权,但也只是错觉了那么一秒,便道,“你怎么来了?”
“陛下日夜辛苦,前方的战报又不是很理想,接下来还有南夷使臣到来,臣妾关心陛下的身子,觉得还是来看看的好。”
听着娉婷轻柔似水的话,云漾只是点了点头,“有劳你了。”
“陛下,可是因为何事在苦恼当中?”娉婷看了眼那一直专门造了个木架摆放的银子,问道。
云漾的眼神也很冷漠,只是轻言,“娉婷,你觉得朕对东方瑶权,是否有些超乎了纲常?”
娉婷听罢,也没有很惊讶,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就是缓缓在云漾面前跪坐下,笑道,“陛下您以为对东方大人是如何?”
云漾摇头,“奇怪,很是奇怪,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因为是个男人,朕也不敢想那么多。”
娉婷勾唇浅笑,抬手帮云漾盛汤,然后递给了他,“陛下您自己感情上的问题,问别人再多,也只是表面的答案,而且可能因为您是陛下,问了,别人也会敷衍于您,不敢说太多真话,您何不自己好好找找答案呢?”
云漾接过那汤,有些不解地看着娉婷,“朕自己找吗?”
“是。”
“可是,岔路太多,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娉婷摇头,指了指云漾胸口的问题,“其实答案全在这里,是您自己没有去发现而已,或者是,不承认。”
“承认什么?”
“与东方大人之间某些问题,是需要您自己去承认的。”
似乎是懂了,但还是无法完全参透。
云漾低眸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汤,哼笑了下,“娉婷,你这个皇后,连朕这个皇帝,都自愧不如。”
“陛下说笑。”
“毕竟,如果是赵姌,现在肯定是鸡飞狗跳,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朕调理关系,也不知道为朕着想,但你不同。”
“陛下若是需要臣妾,臣妾会一直在陛下身边的。”
云漾看着娉婷一脸认真的笑意,说不出话,因为他总是要把她和瑶权,错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