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斌也算干脆，他一句话，在张阳这儿就算是破了案了，倒还真是出乎张阳的意料。
张阳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小培元丹的消息开始扩散了，毕竟谢拙言已经说过了，事情基本谈成了，就差最后大家坐在一起签合同了，所以，罗斌有这个消息渠道，也是情有可原。
结果根本就不是，罗斌是从蔡永盛那件事听说自己，然后主动约自己出来的。
也就是说，其实罗斌乃至罗氏家族的实力，至少是在上层的消息渠道方面，肯定是不够强的。
不知道为什么，张阳突然间就有种顿悟了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那种一句话判断出对方层次的感觉啊……真的很想知道，当罗斌听说小培元丹的事情也和他有关，然后再回想起今天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想必一定会觉得张阳高深莫测吧！
一念及此，张阳忽然有些了解，曾经自己听过看过的那些领导、长辈、大人物，乃至那些看起来比较成熟有阅历的人，为什么会给人一种“靠得住”的感觉了。
其实就是因为掌握的信息不对称！
年轻人、下级、晚辈，他们因为年纪和阅历的原因，刚接触一件事的时候，肯定是搞不清楚里面的门道，然后就会凭着感觉一通乱闯，时不时就会撞了南墙，也不得其门而入。而有过经历，又或者掌握了信息的那些人，则很清楚其中的门道和后续的发展，只是他们不说，就是等那些信息不对称的人撞了南墙以后，才会意识到掌握信息的人高深莫测……
其实归根结底，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信息不对称。
张阳想想以前的自己，再对比一下现在的罗斌和自己……这种事情真的不用说，自己经历一次以后，瞬间就明白其中的分寸和奥秘了。
就像古时候在很长时间里，士族掌握了书籍，控制了知识传播的渠道，所以才可以俯视和奴役庶民一样，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
在没亲身经历以前，别人再怎么解释，你也听不明白，因为没有感同身受。可真正地亲身经历一次以后，只要你的悟性还不错，那不需要任何人的解说，你自己就能领悟其中的奥秘，甚至掌握进退的分寸。
张阳就觉得自己的悟性不错，他一顿悟以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不可以把现在罗斌还没接触到的信息说出来……虽然那样可以狠狠地装一波13，但是从大局上讲，那就是乱搞。
真正的操作，应该是微笑肯定罗斌的思路，然后当信息扩散到一定的阶层了，罗斌终于能从他的渠道得到消息了，如果他的悟性够的话，自然就会会想到今晚的这个时候，张阳其实有些话是没有说的。
但没说，不是张阳的错，错的是罗斌自己没有达到能够掌握那个信息的阶层……简单说就是罗斌还没资格知道。
所以，就算罗斌事后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张阳高深莫测，惊为天人，对张阳的敬畏只会增加——废话，你遇到一个阶层比你高的人，你肯定也只能仰望他。
说时迟那时快，张阳顿悟之后，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的思绪，一下子就让他理清楚了其中逻辑，然后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掌握什么分寸了——这个逼暂时不能装，且看以后，装一波更大的。
然而张阳忍住了没说，罗斌却从张阳来不及掩饰的神情当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罗斌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好玩的事情，走神儿了一下。”张阳笑呵呵地耸了耸肩，既然顿悟了，他就顺着理应的分寸开始往下说：“蔡永盛的靠山是你家？我看那老东西吓得够呛，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罗斌暗暗在心里记下了这一丝疑惑，然后顺着张阳的话头说道：“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你知道，一个人白手起家走到这一步，想要干干净净是不可能的，所以……”
罗斌耸了耸肩，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家把掌握的蔡永盛的证据都给丢出去了，那是真的分分钟可以把蔡永盛三十年的打拼，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顺便还能让蔡永盛进高墙里面去冷静冷静。
难怪蔡永盛怕，老东西都五十多岁，一把年纪的人了，这要是进去了，起码也得一二十年吧……那就等于是要老死在监狱里了。
而且蔡永盛还不敢拼个鱼死网破，否则他死的更快、更彻底，他的妻女家人也别想好。
张阳挑起大拇指，说道：“干得漂亮。”
罗斌见张阳似乎并不掌握太多细节的样子，忍不住也有点儿猜测，于是试探着说道：“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可能真对老东西下死手，因为除了我们罗家，老东西还和一位大佬交好，我们罗家虽然不错，但也不好太不给父母官面子，所以打压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直接玩死他，起码要等到下一任……反正没几年了，你懂得。”
张阳恍然点头，没想到里头还有这样一层，要不是机缘巧合，他就算没出车祸，也没机会知道这些秘而不宣的隐秘。
而这些隐秘是否能掌握，其实你换个角度来看，不就是一个人是否跨进、或者接近一个阶层的标志吗？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罗斌和蔡永盛是一样的，他们都有自己够不到的阶层……蔡永盛在罗家的手里，那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想红烧就红烧，想清炖就清炖，现在罗家只是先刮了鱼鳞，暂时没有开膛破肚而已，但是油锅已经开始烧了。
等死的滋味儿，想必是很不好受的！不过蔡永盛那老东西活该，死一百遍也不值得同情！
可罗斌也一样啊，他觉得张阳和京城的大家族有某种特别的联系，所以特意过来交好，顺便打探一下虚实，张阳和谢家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程度……但是真正张阳和谢拙言是什么关系？又是因为什么形成这种关系的，他们又没资格知道，张阳也不可能说。
张阳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是他知道，这一次顿悟，对他很重要，他甚至一下子有点儿明白，怎么去把控人与人结交的分寸感了……虽然只是有点儿明白，但是那种初窥门径的感觉，也让张阳兴奋不已。
可罗斌就难受了，总觉得在张阳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似的，张阳看向自己的眼神儿，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小子……特么的我比你大不止十岁好吗！
但是感觉却很诚实！
就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