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袁一心在心里羡慕道。
林予初听到,握住袁一心的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手好冰,比陆离的手还要冰。
“一心姐,你冷啊?”
“还…还好…”
袁一心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就是觉得心发慌。
自从刚才车子停下开始她就不安,一直到进了医院的大门,她的恐惧感就逐渐的上升。
“往前走吧!”
袁一心冷不冷这件事情对于陆离来说就是四个字:事不关己。
若是冷的人换做是林予初,陆离肯定第一时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予初的身上。
明明前台就有毛毯,陆离只要多有两步就拿到了,但他只口未提。
“我的围巾你围上吧!这里开了空调,我不冷。”
林予初说完这句话的空,已经把围巾摘下来围在袁一心的脖子上了,围巾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围在脖子上暖暖的:“谢谢你,予初。”
或许她的天真善良就是她最难得可贵的地方,也是那个人最喜欢她的地方。
“没事的。”
林予初笑笑,搀扶着袁一心,三人继续往前走。
“陆离,你不是说要带一心姐来做检查吗?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啊?这边不都是病房么?”
“看到了别人在生死线上拼命挣扎想要活下去,她自己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若她想死,谁都救不了她。”
生病,最忌讳的就是自我放弃。
大约在一百年前,陆离有一个病人,也是同样得了癌症,那时候的医疗水平对于癌症这个病状来说只有一个可能性:必死无疑。
那个时候就连治疗癌症的药物都没有,甚至于很多医生都不知道癌症到底是什么。
中医文献里,最早出现“癌”字的,是12世纪时宋代的《卫济宝书》,和公元1264年的《仁斋直指附遗方论》。
而最早描述癌症的,则是后者,书中说:“癌者上高下深,岩穴之状,颗颗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里”。
意思是说癌象岩石状,有毒根深藏于体内。
对于得了这个病的人,能够诊断出来的医生都只是劝病人一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你已经时日不多了。
听完这句话的病人就深深陷入了恐惧之中,整日都在担心着自己,我要死了怎么办,然后不吃不喝,最后慢慢的自己把自己吓死。
一百年前的那个病人,陆离记得最清楚,那是他活了五百年见过最通透的人,无惧生死,不恐离别。
他的病,是陆离诊断的,反复确认之后陆离确诊,他是癌症。在听到结果之后,他一脸淡定,陆离从未见一个人这么淡定过。
那时候他只问了陆离一句话:我还能有多长时间。
陆离跟他说,多则三五年,少则一年半载。
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他给自己规划了一个最长的时间,五年。
他要做了最好的打算,背起行囊,开始穷游,走到哪里就算到哪里。
临走前,他来问陆离,我有没有可能性再多一点时间,他恐怕五年的时间太短他没办法走到西藏再走回来,他说他就算死,也想回来死。
后来陆离告诉他,只要他想活下去,十年二十年或许都有可能。
就这样,他走了,五年之后他真的回来了。
不但他回来了,他还带着亲人回来了,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两人相爱了,一起支撑着徒步走到了西藏,并且在西藏生下了他们爱的结晶。
回来之后,他找到陆离,他跟陆离说他不想死,他想看着孩子长大,想陪着老婆变老。
就这样,他陪着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
直到二十年后,他的妻子意外溺水身亡,他的世界坍塌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也消失了。
在他的妻子去世半年后,他体内的癌细胞扩散了,没过多久他就死了。
如果他的妻子健在,他可以再活一个二十年,再活两个二十年,甚至更久。
直到现在,陆离都能够清晰的记着他。
任何的事情,最忌讳一直记在心里,有的时候打败你的不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而是自己的内心。
越是恐惧,越是担心的事情,往往就越会发生。
就像陆离说的那样,若是一心想死,谁都救不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看完三楼四楼,从头走到尾,像是看完了整个人生。
从在最前面的儿童区,到越往后走年纪越大。
这个世界那么苦,而他们都在这么苦的世界上拼命的想活着。
“林予初,你问她看完这些比她痛苦的人,她还想继续活着吗?想继续活着就去做检查,如果还是之前那个想法,我们就打道回府吧!她不用治了。”
陆离一向不和陌生的女人说话,哪怕是林予初的朋友也不例外。
当着她的面,陆离还要林予初转告她。
“我想活着,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想活着!”
袁一心的眼中,终于重新有了颜色。
她原本已经自暴自弃打算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吃上一把安眠药,就这么毫无痛苦的离开,也好过遭受化疗的折磨。
但是看过这一切,她放弃了这个念头,那么多比她困难的人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她怎么能够那么轻言放弃呢…
她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陪父母一起出去旅游过,还没有跟叶书禹表白自己喜欢他,还没来得及去环游世界…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说着说着,袁一心的泪如雨下,她一直压抑着不在别人面前掉眼泪,现在,她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从刚才在电梯里看到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她就一直强忍着,乞丐的一辈子这么不容易,亦想活着,她凭什么不坚强,凭什么要放弃。
“我要活着…我想活着…我不想放弃…我想活着…我要活着…”
袁一心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埋头痛哭着,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她想活着,她要活着。
如此,陆离的目的便达到了。
只有她自己不放弃自己,别人才有机会向她伸出援手,才能够拯救她。
林予初看到袁一心哭,忍不住眼泪也跟着一起掉了下来。
她听到的不只是袁一心口中的想要活着,还有她内心的呐喊。
“哭的差不多,就去二楼做检查吧!”
“……”
这句话实在是听不出到底是不是在安慰人,那么难过的时刻,听到陆离的这句话林予初哭笑不得。
陆离没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从口袋中拿出自己贴身用的手帕递给林予初擦眼泪。
接过手帕,林予初把袁一心扶着站起来,顺手就把手帕递给了袁一心:“一心姐,擦擦眼泪吧!”
“谢谢!”
袁一心刚要伸手接,陆离迅速抢了过来,那手速,比外面抢特价菜的大妈手速还快。
“陆…你干嘛?”
林予初和袁一心都看傻了眼。
“什么干嘛,这是我的手帕。”
把手帕抢回来,陆离揣到了口袋里,脸上还有几分傲娇。
他的手帕,只能给林予初用,除了林予初以外的人碰都不能碰。
“小气鬼。”
林予初嘟囔着嘴说道。
从包里拿出来手帕纸递给袁一心:“一心姐,给。”
陆离的脸色有冷下来恢复成刚才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阔步向前走着。
二楼,各项检查项目都在这里做。
为了防止之前袁一心做的检查存在误差,她拿来的报告陆离一张也没看,全部安排给她重新做了检查。
白血病检查最基本肯定要做血常规、血涂片,骨髓穿刺。
骨髓穿刺测的项目比较多,一是骨髓的细胞形态,染色体,包括瘤的检测,还有分子学其他的一些监测。
不单从细胞的分类去看到底数量有没有改变,质量有没有改变,另外要看形态有没有改变。
除此之外更深一步要去测染色遗传的物质有没有发生改变,若遗传物质改变,更细要看基因有没有发生突变,另外有更先进的一些技术鉴别,从分子学水平去查到底是哪一部分出了问题。
实际上最基础的是血常规,如果血常规非常正常,肯定不可能是白血病,但是不是血象血白细胞低,就不会是白血病,白细胞低有低增生性白血病。
白血病的诊断不是看细胞的数量,而是看不成熟细胞的比例去区分的。
骨髓穿刺是必须的,如果没有骨髓穿刺,可能无法鉴别出到底是哪一种白血病。
只要是关于病人病情的事情,陆离一点儿都不会马虎,该做的检查一项都没有落下。
“陆离,骨髓刺穿,很痛吧?”
只听名字,林予初都觉得后背发凉。
“有麻药。”
“有麻药也会疼吧…”
“这只是个开始,后面的每一项治疗都会比这个痛苦。”
林予初都不敢想袁一心接下来要经历的,她真的担心万一她要撑住了可怎么办…
“时教授,有几项检查报告结果出来了,您看一下。”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拿来一沓报告过来放在陆离的跟前。
说完,看了看陆离办公桌对面的林予初,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八卦。
陆离很少来这里,这里有几个医生是亲自选拔过来的,关系还算熟,这个医生就是其中之一。
“时教授,这位是您女朋友吗?”
都快出了门口,那个医生忍不住八卦道。
陆离一个眼神过去,他立马就不敢吱声了。
“很漂亮呦!”
这个医生吧,跟时方明有一拼,喜欢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说完,火速的闪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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