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医院好吵，药水的味道好刺鼻。”
门口传来一个沙哑声音。
三人的目光都向门口投过去。
林予初脸上血迹斑斑的站在门口，双眼含泪的往里看着。
她的表情啊，错综复杂，看不出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
陆离看见她，站在原地顿住了，在看到林予初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词叫做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最是珍贵。
四目相对，中间隔着大约三米的距离，对于陆离来说，那仿佛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我们回家吧！”
她说。
哪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音落，陆离阔步向前，紧紧的抱住林予初。
在抱住她的那一刻，陆离才敢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比起对不起，我更喜欢听你刚才说的那些。你说的，以后换你来追我，可不要耍赖啊！”
“好，以后我来追你，你说什么我都应你。”
彼此拥抱的瞬间，就像黑暗中发出微光。
如同只有在夜色里才能被发现的萤火。
一切都继续，一切都无恙，似乎又到了最初。
就这样，他们拥抱了好久…好久…
外面的雨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停了。
乌云散尽了，只是天空还有些灰蒙蒙的。
不过雨后的天气更冷了，路面上还湿漉漉的。
“嘶——”
林予初脸上胳膊上都被擦伤了，护士替她清理伤口的可能下手稍微重了一点儿，林予初痛的皱了下眉头。
“让我来吧。”
陆离冷着脸，根本就没有征得护士的同意，就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镊子。
“忍着一点儿。”
一旁的护士看傻了眼。
刚才跟人家说话的时候语气冷的像一块冰一样，转眼，跟女朋友说话的时候立马又转变了一个温柔又温暖的语气。
这真是戏精，变脸比翻书还快。
伤口清理完，陆离不放心，硬是带着林予初全身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
这一检查不打紧，轻微脑震荡，右肩膀脱臼。
也不知道林予初是怎么做到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的。
“头痛吗？”
陆离满是心疼的眼神看着林予初问道。
“好像有一点儿。”
林予初躺在病床上，打着针，脸色不太好看，但是嘴角却上扬着弯出了一个弧度。
“都脑震荡了，能不痛么！”
说着，陆离还贴心的给林予初盖了盖被子。
“什么是脑震荡？”
“头部脑震荡通常情况下指的是头部在上患者出现的短暂性意识障碍，但是持续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三十分钟。
当患者清醒以后会感觉有明显的头痛，头晕，恶心，还伴有频繁呕吐的情况。
也有部分的患者出现明显的记忆里下降，尤其以短期记忆力下降更为明显，患者对受伤当时的过程无法做出准确的回忆，临床上又称之为逆行性遗忘。
对于这类患者来说，给予患者进行头颅CT或者核磁检查往往没有明显的阳性体征。
多数情况下对于患者来说，不需要接受特殊的处理，只要让患者静养休息便好。
多数患者出现的不适症状，会逐渐的缓解甚至消失，但也有部分患者属于中度或重度脑震荡患者，应给予患者口服止痛，止吐的药物来进行治疗。
还有…”
“陆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怀念你这样一本正经的跟我科普这些我根本听不懂的医学知识？”
听他说着说着，林予初忍不住就哭了。
这样的陆离，多少次在她脑海中回想，一遍…两遍…三遍…
陆离伸手给林予初拭去眼角的泪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予初握着陆离的手：“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你，过程痛一点儿苦一点儿都没有关系。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如果要和陆离在一起的条件是要先承受痛苦，那么林予初甘愿接受。
只要能够和陆离在一起，无论怎么样她都愿意。
她爱他，就是已经爱到了这个程度。
就像书里写的一样，我爱你，如鲸向海，鸟投林。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好了，头痛就睡一会儿吧！”
“我不要睡，我怕这只是一场梦，我醒来一切就都消失了，你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这样的场景，林予初就连做梦的时候也不敢想。
“乖乖睡，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等你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回家。”
陆离握住她的手，用温柔的语气轻声细语道。
如果有人问，在这个世界上你听过最动听的情话是什么，那么林予初一定会回答这一句，等你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回家。
他握着她的手，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一觉，她睡的踏实。
那是从他们分开之后，林予初第一次睡的这么安稳，这么香甜。
雨后的空气很好闻，夹杂青草与泥土的味道，清新而湿润。
大地经过雨的洗涤，变得生机勃勃，焕然一新了。
林予初睡熟后，陆离给叶书禹发了一条信息。
【令妹在医院，安好，勿念，望君前来一见。】
接着，陆离把地址发给了叶书禹。
约摸半个小时的时间，叶书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医院。
陆离早早的就已经在候着他了。
“初儿呢？”
叶书禹红着眼睛，表情满是愤怒。
自从林予初遇到了陆离之后，三天两头的就要出现在医院，不是发烧就是受伤，之前偶尔才来医院一次，现在已经变成了医院的常客。
面对这样的情况，叶书禹怎能不生气？
“她很好，你放心。”
陆离冷淡道了一句。
下一秒钟，叶书禹已经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领。
“她很好？她很好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她很好？她很好为什么总是因为你受伤？
姓陆的，不，姓时的，她很好，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三个字的！”
他脸色涨得通红，额上的一条青筋暴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
叶书禹胸口的怒气，就像是快要喷发的火山，可能就在下一秒钟。
“以后，不会了。”
陆离的回答总是简短又霸道，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
他确实目中无人，只是从今天开始不是了，他的眼里有林予初了。
“以后不会了？”
叶书禹轻叱一声。
“你自己想一想，初儿遇到你之后都在经历些什么？肉体上面伤痛的折磨，心灵上面煎熬的痛苦，还有被无情的拒绝，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你现在过来跟我说以后不会了，你凭什么？”
他眼内的怒火，比炉中的火焰烧的更旺。
“欠她的，我以后会还的。”
陆离的三句话，始终都是一个语气。
“还？你还得清吗？”
叶书禹觉得陆离的话有些可笑。
突然，陆离的脑海中回想起一句话，那是之前和林予初看的那部电影里面的台词。
你遇见一个人，犯下一个错，你想弥补想还清，最后才发现根本就无力回天。犯下的罪过永远无法弥补，我们永远也还不清犯下的。
他，还得清吗？
“我会尽自己所能，去弥补我所亏欠的。”
除了刚才说的那句话，电影里还有一句台词，人生是场旅程，我们经历了几次轮回，才换来这个旅程。
而这个路程很短，因此不妨大胆一些，去爱一个人，去攀一座山，去追一个梦。
对于陆离来说，和林予初的相遇是他用了六百年的时间换来的，之前因为他的顾虑林予初已经承受了太多，而现在，他想要大胆一些。
未来的事情会怎么样，谁又能够说的清楚。
他是会继续长长久久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无数个六百年？还是会在下一秒钟就消失不见？又或者是可以和林予初白头偕老，一起走完这一生结束这不死之身？
答案无从而知。
“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林予初从今天开始，是我的人了。”
这话说的坚决，听上去毫无转圜的余地，这是陆离一贯的作风。
他在跟叶书禹宣示主权。
叶书禹视如敝屣的望了望陆离，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在一个陪伴了林予初从小到大的人面前讲出这一句话。
“你配吗？”
“你觉得我配不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予初觉得我配。”
咚——
陆离话音刚落，叶书禹的一个拳头就狠狠的打在了陆离的脸上，一点儿都没留力气。
接着，他没留给陆离任何反应的时间，上去狠狠的又是一拳。
叶书禹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陆离刚才的那句话，无疑就是对叶书禹最大的挑战。
当然，陆离并不是真的想还手，若是他想还手，轻而易举，叶书禹恐怕连近他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既然他决定要和林予初在一起了，自然不会像上次那样对叶书禹大打出手，他在林予初的心里还是有着一定分量的。
就当这是上次他打了叶书禹，这次还清了。
“她不是一件物品，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是我叶家最宝贝的小公主，是我爸妈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我…”
说到这儿，叶书禹的话突然停住了，他张了张嘴唇，剩下的那半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也是你的心上人。”
陆离替他说完了那句没有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