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拽我作甚?怎地这实话还不让人说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再说了,龚主事可不是那般经不住人说的主儿,您说是吧?”
“哟呵!龚主事,怎地不开口说话了?老婆子我前些日子里可是给您贡献了不少银子呢?不都让您白拿了吗?现如今你且抬抬头,让老婆子我多瞧几眼您这狼狈模样,开开心,那银子呀,便当婆子我买下这眼福了,可行?哈哈哈哈,龚主事,您倒是抬个头呀。让老婆子我瞧瞧,老婆子我长了这么些个岁数,可从未见过您这般的大人物被尿浇的大场面呢!哈哈哈!可快快抬起头来呀,让老婆子我长长眼!”
这一列奴仆,以那带头的男子为首,在瞧见这一幕且劝阻这老婆子无果后,自觉大事不妙,这婆子新来不久,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有那么几分亲戚关系在韶洲,便也对这位向来笑面虎般深藏不露的龚主事肆无忌惮,不放在眼里,尤其是在这龚主事收了她银子却又不替她办事后,更是对这龚长青越发瞧不顺眼,此时正好寻了机会讥笑他,又怎会轻易罢休,故而将那些劝阻她的人甩开后,围着那龚长青转了几圈,又是说了几句甚是羞辱人的话,那字里行间分明找不着一个脏字,可那字字句句都如同针尖一般,戳得人心尖儿疼。那些个奴仆往日里都是伺候惯主子的,甚么气没受过,甚么打没挨过?这龚主事,虽说乃是这驿府的主事,管着他们的头儿,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才罢了。要他们说啊,做奴才的,自尊心是最要不得的。可偏生这龚主事私底下性子极傲,脾气亦阴晴不定,所幸这韶城小地方,也无甚机会接待像九王爷这般的皇亲贵族,故而平日里的那些路过落脚在此处的官员与这龚主事也是以礼相待,不曾出过如今日这般羞辱人的状况。可现如今,向来傲气的龚主事沾了一身尿骚,狼狈地从正厅出了来,又赶巧被他们这群奴仆瞧见了,深知这龚主事性子的奴杂役们,皆是齐刷刷地欲走,息事宁人,可怎知这婆子偏生要惹是生非,偏往这龚主事的刀口上去撞。她分明是依仗着有九王爷在此,这龚主事不敢拿她如何,且不过一个小小主事罢了,同为奴才的,不过是位份高了些罢了,有甚好端着拿着的?端着那架子给谁看呐?故而甚是有意地挑衅这龚主事。奴仆杂役们不愿惹事,只想守好自己的三分田地过活,故而在四目相对过后,皆是十分有默契地往后退了去,不愿再掺和此事。那婆子瞧见了,骂的更欢,索性叉起了腰,什么脏话荤话都骂了出来,且有越骂越大声之势。
就在这老婆子骂的正是兴头的时候,龚长青突然抬起头来,望向那婆子,开口道:
“蒋婆子,不如我把那银子悉数还你如何?”
龚长青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令众人包括那老婆子皆是一愣。
只见这龚长青面色和煦,语气之中带着歉意地说道:
“先前是我做事有失公允,是龚某的不是了。如今蒋婆婆你这般说道,当真令龚某惭愧不已,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做了件辱没了家门的丑事,如今蒋婆婆把龚某骂醒,龚某非但要把这笔银子如数奉还,且再自掏腰包,赔上二两银子给您,便是当做我龚某人一番心意。”
龚长青的一番话,令那蒋老婆子愣在了原地,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唯独众多奴仆中为首的那男子在瞥见了龚长青眼神之中的一抹冷意后,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却是这男子的动作仿佛被被龚长青所察觉,眼角朝着那男子所在的方位冷冷瞥了一眼。
便是这么一眼,那便恍如一把阴冷寒凉的匕首轻轻划破了那男子的脖颈最脆弱的地方,仿佛在刹那间,闻到刺鼻的血腥味,仿佛在瞬间听见无数人的哀嚎惨叫,无数断肢残腿,如坠阿鼻地狱。直吓得他全身汗毛竖立,僵直在了原地,半天回不过魂来。
这便是身经百战,手下亡魂成百上千,仅一个眼神便能让人感受到绝望痛苦的狂人。
那为首的奴仆浑身发抖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那龚长青。最后终是在众人都不曾留意他的时候偷偷逃离了队伍。
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蒋婆子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见了龚长青这般言语,便道他这是在贵人面前受了辱,加上她这般一闹,当真被挫了锐气和架子骨,便也对着自己服软了。且莫说是将先前的银子悉数归还,现如今这龚长青竟还倒赔她个一二两,这当真的天上掉钱了,这等好事定让这蒋老婆子喜出望外,可她也不是个蠢钝的,立马敛了脸上的喜色,拿乔端着副架子居高临下地说道:
“好在老婆子我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龚主事这般诚心道歉,那老婆子我也没有理由端着捏着了,这便与你去取了那银两。只不过……”
只见那蒋婆子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转,望向那群与她一同行来的奴仆,开口说道:
“为了不失公允,便让这群崽子与你我二人同行如何?”
众人脸色一变,连忙推辞,这蒋老婆子好生狡猾,分明是把他们这群看客拖下水,一来以免这罪不责众,这龚长青即便是有气,可这般多的下属在场,即便当真有气,也只得哑巴吃黄连,把这口子气往肚子里咽了。二来,便是有众人在场盯着做个见证,这龚长青也不好赖账。
众人不愿趟这趟浑水,更不愿得罪这龚主事,连忙摆手推辞,各有各的事情要去忙了。却不曾想,被龚长青笑着的一句话打断了:
“好。如此,诸位便随我来。”
“好在老婆子我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龚主事这般诚心道歉,那老婆子我也没有理由端着捏着了,这便与你去取了那银两。只不过……”
只见那蒋婆子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转,望向那群与她一同行来的奴仆,开口说道:
“为了不失公允,便让这群崽子与你我二人同行如何?”
众人脸色一变,连忙推辞,这蒋老婆子好生狡猾,分明是把他们这群看客拖下水,一来以免这罪不责众,这龚长青即便是有气,可这般多的下属在场,即便当真有气,也只得哑巴吃黄连,把这口子气往肚子里咽了。二来,便是有众人在场盯着做个见证,这龚长青也不好赖账。
众人不愿趟这趟浑水,更不愿得罪这龚主事,连忙摆手推辞,各有各的事情要去忙了。却不曾想,被龚长青笑着的一句话打断了:
“好。如此,诸位便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