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却见那鬼婴身上的蛆虫在瞬间变大增多,从鬼婴的身上迅速地往江涣清身上爬去。
江涣清应激反应地想把鬼婴再次扔出去,那鬼婴却是早已料到,原本就扒着江涣清的双手似是生出了利爪,硬生生地抠进了江涣清的身体之中。
只听一身惨叫,江涣清身上的鬼婴非但没被他扔出去,他的身上反而多了十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那些蛆虫闻到血腥味,迅速地朝那十个血窟窿钻去,转瞬间就消失不见。随着蛆虫的不断噬咬深 入 ,江涣清疼得不停地惨叫,两排牙齿疼得打颤,甚至能感受那些蛆虫在自己体内不断爬动啃食的踪迹。
“爹爹,嘻嘻,孩儿饿了,这就是补偿哦~”
江涣清睁开眼低头去看仍旧扒在自己怀里的鬼婴,眼里满是滔天的恨意,索性撕破了虚伪的脸皮,伸出手抓住那鬼婴,狠狠地拽了下来。
那鬼婴被拽下来时,笑得万分开心,朝着江涣清说道:
“呀!孩儿不过讨了些赔偿而已,爹爹怎么就生气了呢?我是你孩儿啊!哈哈哈,孩儿对父母做什么不都可以吗?你怎么这就恼火了?”
江涣清恨得牙痒痒,他养尊处优多年,在这无酥城里几乎是横着走的人物,对着他,哪个不是阿谀奉承?何时吃过这般苦头,被鬼婴这话一激,瞬间把自己的本心暴露出来了:
“呵!爹爹?你可少来恶心我了!我何时有你这么一个如此恶心可怖的孩子?我告诉你,即便是你没死,你的母亲没出事,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孩子!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哈,因为你的母亲就是个下贱的平民!连着你也是个贱种!”
说完抓着那鬼婴就往水里按,双手扼住那鬼婴的脖颈,不断用力,任由那鬼婴如何挣扎,他都不松开,满脸的狰狞快意:
“从来没有谁能在我面前撒野!即便是你和你娘也不行!笑话!你真以为我会因着你们两个贱人死了,就心怀内疚吗?当然不会!我就当是死了两条狗,刘怜儿,我告诉你!我方才可不是胡说的!你还真以为你进了我江家,当的是少奶奶?哈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吧!你入门那天,莫说籍册没有入宗室,没有大红花轿,没行正妻之礼了,便是连纳妾之礼,我都未曾与你!哈哈哈,说白了,你进我江家,那是名不正,言不顺!连个妾侍都不是!撑死了,你就是个暖床的下人!死了一个你而已,我有更多的娇妻美妾任凭享受,你以为我当真会内疚?哈哈哈,简直是笑话!”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一早就想弄掉了,没曾想天公有成人之美,一场意外,把你和这个贱种都带走了!哈哈哈哈,简直快哉!”
刘怜儿见江涣清企图掐死自己的孩子,竟也不紧张,只站在江涣清面前,安静地听他说完这些话,最后,也不恼怒,也不癫狂,那张可怕狰狞的鬼脸之上,竟带着一丝怅然,只见她慢慢地开口,语气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地问道:
“江郎,你有没有曾经,哪怕是一瞬,爱过我?”
听了这话的江涣清瞬间愣住,抬起头来,眼中的癫狂渐渐平息,望着面前不人不鬼的刘怜儿,突然回忆起他俩初相识时,他仍旧是翩翩少年郎,意气风发,不识红尘千万,她是桥下那抹最是清澈动人的存在,懵懂天真,不染尘浊。
只是,是什么让他们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江涣清低下头,望着被按在池水里已然没了动静的鬼婴,慢慢松开手,往后踉跄了几步,顿觉有些悲凉地苦笑一声道:
“现在问这个问题,又有何用?”
随即抬起头来看向刘怜儿,见到她那张可怖抽搐的脸,先前那美好的回忆瞬间破碎,心生厌恶,立刻冷冷地说道: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还有脸来问我这个问题!”
刘怜儿听了这话,低下头去,一只手伸出来,抚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低声呢喃道:
“是啊,我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江郎啊,如果你我二人,并未相逢,你做你的江家少爷,从此平步青云,年少有为,而我依旧做我无知懵懂的采莲女,兴许嫁入普通人家,从此柴米油盐,孩子成群,也算是幸福安康,你说……该多好……”
言罢,一滴泪,竟从她的眼眶之中涌出。
江涣清并未正眼瞧她,是以不知原来这世间,恶鬼亦有苦泪。只冷哼一声,嘲讽道:
“刘怜儿,世间万物,何来如果?你已然死了。再也没什么如果。”
刘怜儿低垂下头,望着已然沉入池底的鬼婴,苦笑两声后,苍凉地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到头来,原来是我执念太深,如一场笑话了……哈哈哈。。”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她刘怜儿那双空洞、满是蛆虫的眼眶中滑落出来。白昀站在岸边,凝眸望见,竟不觉可怖,只是替这刘怜儿感到可惜了,大好年华,一生最是懵懂美好的时候,却一腔深情错许,丢了性命,连累了家人。
刘怜儿哭着哭着,渐渐开始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诡异,似狼嚎,似恶犬低吼,又似乌鸦哀鸣,笑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在抖动:
“哈哈哈哈哈哈……儿子,看见了吗?娘亲付出了那么多,咱们娘俩的命都赔上了,结果原来只是一场笑话啊哈哈哈哈哈……儿子,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江涣清一听刘怜儿提到了那鬼婴,心下一惊,连忙低头去看,只见那原本理应在池底躺着的鬼婴,此时已然消失不见了。
用视线四下去搜寻那鬼婴所在,不料那鬼婴的声音,却在他耳后响起:
“爹爹,你是在找我吗?”
江涣清瞬间全身凉透,僵硬着身子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在他面前的白昀和博溢珩瞧了个清楚,此时的江涣清背后,趴着一个小孩,倒是个正常人类孩童的模样,眉目之中隐约有几分江涣清的影子,只是瞳孔之中满是阴邪,浑身散发着黑气,满脸青黑,嘴唇呈乌紫,俨然是个死去的稚童模样,双手紧紧地环住江涣清的脖子,双眼中是滔天的恨意,直勾勾地望着他笑。
江涣清感受到那鬼婴的存在,不敢乱动,看向岸边的白昀,猛地大吼道:
“大师救我……”
话还没说完,几乎是同一秒,那鬼婴也猛地扬起了头,嘴巴张大,咧开一个诡异的幅度,一直咧到耳后根,露出里头尖而锋利的鬼齿,朝江涣清的脖颈处咬去,嘴巴死死咬住,再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