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说到这里,再度抚摸了一下自己白苍苍的胡子。
枯槁的手,此时有些颤巍巍的,似乎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当我藏匿在那只巨龟的身上,随它不断飞行,如此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在太阳升起又落下,明月再度悬挂在碧蓝的天空上时,当我下方的陆地早已变成一望无际的大海时,当我那双被冻伤的脚已经不再让我感觉到疼痛时。那只巨龟终于减慢了速度,然后带着我,缓缓的下降,落在了一座位于大海汪洋之中心的一座巨岛上。”
齐老继续说着,与此同时,他那有本有一丝丝颤抖的手,此时愈发厉害了些。
“当那只巨大的乌龟降落在那座岛屿上之后,我立刻从它身上爬了下来!是的,我是爬下来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双脚已经严重冻伤使我走路非常困难,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在高空之中伴随着巨龟飞行,在不断的恐惧和害怕之中,走已失去了全部的气力。那个时候,我还有力量翻几个身子,从巨龟上爬下来,我就已经感到庆幸万分了。”
齐老说着,似乎忽然感到口干舌燥,声音有了一丢丢的沙哑。
坐在一旁的云清见状,立刻起身从旁边的一个矮桌上取来一个茶壶和一套茶具,然后简单冲洗了一个茶杯,变为齐老倒了杯茶。
齐老接过,迅速饮下,不曾细细品味,似乎已经忘记了这茶壶中的茶叶乃是数万钱一克的珍贵天龙茶。
齐老喝了茶之后,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变得清亮了许多。
然后,他继续讲起:
“那是一个巨大而美丽的岛屿,带我飞过来的那一只巨龟,足足有一座小山大小,高百米,半径数十米。但和那座巨大的岛屿比起来,却似乎微不足道。”
“我刚刚从巨龟身上爬下的时候,立刻感到一丢丢后悔。因为我爬下来之后, 没有怎么滚动几下,便软倒在地上,彻底没有了一丝力量。那个时候,我躺倒在柔软的林地沙滩上,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又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那一只巨龟,心中无比的担心和害怕。因为我非常怕那个巨龟在落到地上后,再有那么一个动作!即使那只巨龟仅仅要向前、或者向其他方向挪动那么一小步,位于龟壳旁不远一动不能动的我,都会被碾的粉身碎骨。”
齐老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
“但好在!那只巨大的乌龟落下来之后,很快就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睡着了。它发出一种巨大的鼾声,那种鼾声就好像是雷雨夜天空中最响亮的雷霆。这只巨大的乌龟似乎在天空中飞了一天一。夜后,也变得非常疲惫,然后躺在岛屿外围的沙地上,一动不动的便睡了过去。”
“我心中感到无比庆幸,同时,我又心想,既然这只乌龟的鼾声如此巨大,就像雷霆一样,那么当初它又怎么会在东洲的大荒之地中沉睡那么久,而毫不引人注目呢?以至于它的身上不仅结满了岩石、生长了树木,还栖息了一些野兔之类的小动物,已经蚂蚁之类的小昆虫,甚至在前一天的晚上迷惑住了我!”
“然后,我便发现那只乌龟的鼾声虽然刚开始巨大无比,但没过多久,便变的弱小了许多。起初时,就像雷霆一样,震得我耳朵疼痛不堪,但没过多久,声音便减小到了海浪拍打岩石的程度,让我只感觉到烦躁,而不会再对我的耳朵造成伤害。又过了没多久,它的雷声继续减弱,变成了夏天夜里的禅声,不仅不再吵闹,相反有些悦耳,因为它在打鼾的时候,呼吸非常的悠长,而发出的声音又很特殊,暗合了我在乡下从老先生那里听说过的禅音,有清净超脱之意,所以我感觉到有些悦耳。”
齐老这样继续说着。
而坐在一旁的云清,静静地听着,不禁觉得毫不厌烦,反而对齐老所讲述的这个故事有些心驰神往。
“又过了一段时间,当我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从那林地旁的沙滩上爬起来后,回身再看看那只巨大的乌龟,发现它的鼾声已经彻底消失了,而它整个巨大的身躯也就如同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不再产生一点动静,连心跳声都没有。然后,我明白了这只巨大的乌龟当初为什么在中州大荒之地中栖息那么久,却没有引起什么生物的特别注意,并且可以在身上凝结生长出岩石树木了!原来这只巨龟,在陷入深度沉睡之后,真的会变成一座小山,让外人无能觉察到一点生机,这真是大自然、天道以及造物主的杰作,这是顶级的龟息术、以及伪装术!”
齐老说着,尾声有些高昂,同时他的口中也不住的在啧啧称赞。
而一旁的云清,则听得有些入迷了。
龟息术是修武之人普遍要学习的一种心法,在某些地区,龟息术甚至被开发成了技能。这是一种最原始的,由上古之人观察海龟呼吸而开创出来的体术,影响巨大,由此而启蒙了许多相关武学的诞生和延伸,对整个武学的历史发展可谓意义深远。
可是齐老提到龟息术,并说起这是一种最顶级的龟息术、伪装术,但却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大做文章。
他并没有向云清讲这个龟息术的具体细节,而是很快的,就说到了下一个环节。
“当我意识到这只巨大乌龟的呼吸非常特殊之后,当我身体恢复了力量,然后从海边的林地沙滩上站起来时,默然发现,我的呼吸竟然有所变化。我随即意识到,我此时的呼吸,竟然有些像刚刚那只巨大的海龟,原来那只海龟在刚刚打鼾的时候,无意间对我施加了影响,而因为他那鼾音大若雷霆,我却不能捂紧双耳,导致我的大脑被动去用其它方法屏蔽这种声音,以降低这声音对我耳朵造成的伤害,可是一来二去,我的大脑经常掌握了刚刚那只巨龟的呼吸方式,并迅速的潜移默化,再也无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