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窥臣的目光移上了她手中放着玉镯的木盒:“你戴上会好些。”
“这玉镯如此贵重,我怎么可以随便带着?”
其实姜清浦是心中有愧。她与安窥臣之间是心知肚明,只是她还要收下安家的传家宝,是如何也难以不去愧疚的。
安窥臣却是淡淡笑了笑,将玉镯拿了出来戴到她手腕上:“放心,无论我出于何种目的娶你,你既做了我的结发妻,我便永远不会弃你。除非……”
玉镯戴在她手上,让人分不清玉与玉手,更衬得那手腕纤细白净:“除非有一天,你想休夫。”
姜清浦愣了愣,她对上他的眸,而他的眼神却永远是这般淡淡的,但她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总觉得,这双眸子里有更深邃的东西。
姜清浦回过神来,镇定道:“你若履行承诺,予我自由,我自然不会做那样的事。”
“如此,甚好。”
安窥臣一直都知道她对自己是有气的,不过他能对她开门见山,坦诚以待,她的气,大抵也消了不少。
两人说着,下人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两人便一道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却见小五小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面纱,一见到姜清浦便停下来喘了气:“小姐,呼呼,小姐,小五知道你不能以原貌示人,但小五却不知小姐用了什么药,所以只能找来了张面纱,呼。”
姜清浦有些惊异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小丫鬟或许比自己想的要机灵,只是以前等级低,胆子小了些,若是好好培养着,以后还是可以留在身边的。
姜清浦收下面纱,便叫她也随着一路去曾家。胆子这个东西,还是要见多识广才会有的。
她走到马车前,安窥臣便在一旁伸出手扶她上车,在她还没来得拒绝时又听到他说“只是今日。”
姜清浦这才有些后悔答应他了,不过最终她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她坐定之后,安窥臣才上车坐到了她另一侧。马车开始行走,两人相对而坐,却也没说什么。许久之后姜清浦才问他:“今日到了曾家,可需要我隐忍些。”
安窥臣明了她的意思。今日去曾府自然免不了眼色。
“无妨,你由着性子便是。”
确实无妨。
安窥臣的母亲虽然是曾家的嫡女,却到了婚龄也没嫁出去,最后是他父亲一心痴情才得了成全。不过曾家这样的世家虽然用着安家赚的钱,心里却也是看不上商贾之家的,当年安简冉愿意嫁给顾家做妾,虽然是有自己的算计,却也是曾家为了巴结顾家在后面推波助澜。
安窥臣知道由着“上官棋”的性子会是如何。
无论她以前是如何懂事温柔的内宅女子,去了沙场征战一年还没有足够时间过渡,有些脾气,大抵是忍不住的。可是他知道萧冥也将她认作义妹一事,有了这一身份,自然是可有由她的。
姜清浦点了点头。曾家主母她以前是接触过的,心眼小目光短浅,成不了什么气候,只是曾家主君的情况她并不怎么了解:“若是我得罪了曾家呢?可会影响你的仕途?”
安窥臣顿了顿,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姜清浦对上他的眸子,疑问道:“怎么了?”
看着她轻轻皱起的眉头,安窥臣这才笑着摇摇头:“若是得罪了曾家就会影响我的仕途,那我何必去做这个寺丞。”
姜清浦也笑了,觉得安窥臣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他才刚刚回京,无论如何也不该得罪了人,可他说的一脸轻松的样子,倒让她差点信了。
安窥臣清楚她在笑什么,却也没多说,从一旁热好的茶里倒了一杯递给她。姜清浦愣了愣,她想起她与安窥臣第一次在马车里也是这般,接过茶,她还是问道:“安窥臣,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嗯,”他喝了茶,轻轻说:“知道。”
“那你怎么确定我会嫁给你?若是我耍赖呢?”
安窥臣突然抬眼,凤眸微眯:“我不好吗?”
姜清浦这回才是真的愣住,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总觉得,怎么看,安窥臣也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见她这般,安窥臣又笑道:“而且,你难道没耍赖吗。”
卿境休第二次来侯府的时候,她确实……耍了赖,可是安窥臣怎么知道?
所以卿境休明明答应自己不再赐婚,可最后还是下了圣旨也是安窥臣搞的鬼?
姜清浦又一次想把茶倒在马车上,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虽然生气,但至少到现在安窥臣并没有骗她,其实她走到这一步,是她的无奈,就算安窥臣不这样对自己,她又能如何呢。
“可是想通了?”他轻声笑道。
声音淡淡的,笑也淡淡的。
看着他这般处之自若的样子,姜清浦猛地发现,从他出现到自己身边时,她就变得被动,她很久都没有真正沉下心来,而和安窥臣的云淡风轻比起来,她似乎太过浮躁了。
而这又是为什么呢,她回想着回京后的事,是因为见到了卿境休吗?
也是,羁绊了自己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不在乎。
安窥臣看着她渐渐平静下来的神情,一如在宫中宴会时的沉着铿锵。她从未这般认真地与他对视:“我要知道你的事。总不能只有你一个人握着我的把柄。”
他眸光轻动,语气温润而真诚:“你知道吗,从昨夜开始,我就在等你的这句话。”
他知道,她说了这句话,便是已经想好了。
“到了安府后,你可发现了什么奇怪之处。”他问。
姜清浦收回身子,想了片刻:“你现在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在北疆也积不了什么财,可是……”
她皱了皱眉又看着他:“你在经商?”
安家以前是商贾,他若是还留着以前安家的路子,经商也并不奇怪,只是他既然已经决定入仕,应该早就和那些事撇得干净,要知道官员营商在大迹可是大罪,就算是曾经炙手可热的姜家也只能暗中扶持一些商贾,不会直接经自己的手。
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若他是有心入仕,怎么可能还在经商?
安窥臣唇角扬了几分。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
“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就像在说一件小事:“这件事可够了?”
姜清浦转了眸,却看到自己手上戴的那只玉镯,车厢里虽然不暗,但却能看见玉镯透出了些光。她将玉镯推进手腕,又说道:“不够。我犯的是欺君之罪,已经够诛灭三族,可你只是私自营商,只是抄家流放而已。”
“诛灭三族……那为夫可算你的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