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冷漠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温度，阴鸷得如同刀刃，“你想的太简单了。”
叶雨晨被打成这样，祝高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像是看出了谢燃在想什么，童安满不在意的哼了一声，“谢总，现在论伤势，季灵可比叶雨晨严重多了，砸这一下，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脑震荡是肯定的，如果祝高林真的咬着这件事不肯放手，那就直接请司法机关下来做伤势鉴定，看看谁比较占理。”
谢燃冷冷晲了童安一眼，“你想把这件事闹上媒体？”
“闹就闹！反正丢脸也是丢两个人的，祝高林那人一向最要面子，我就不信他愿意让自己的外孙女成为满A市人嘴里的恶妇！”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看来他还真是关心则乱，居然忘了祝高林是个什么样的人，叶雨晨刚被退了婚，一旦今天的事被捅了出去，那她在A市真的要沦为茶前饭后的笑谈了，连带着祝高林也会被别人笑话，依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今天季灵是被我带出去的，我却没能护好她，所以我也有错，我现在只求季灵能早点醒，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愧疚死。”
“错不在你，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童安低着头，抹了把眼泪，“好，要是季灵醒了，麻烦谢总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嗯。”
愁眉不展的离开了病房，童安正要进电梯，却见纪修齐神色匆忙的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纪修齐？”
童安轻轻唤了声，可纪修齐现在满心都是叶雨晨的伤势，根本无暇去理睬童安。
见纪修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就往叶雨晨的病房跑，童安突然生出了一股子怨气，上前几步就扯出了他的衣服，“纪修齐，你是瞎了么，看不到我么！”
纪修齐满脸不耐烦，“没看到我现在有正事，让开！”
“呵，你的正事就是赶着去看叶雨晨？放心吧，她现在好得很，祝高林也在房间里守着。”
“我只是去看一眼，祝高林在不在关我屁事！”
“纪修齐，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叶雨晨今天是跟季灵打架打到病房里去的，季灵是谢总的人，你跟她吃了几次饭，也算是朋友，要是你现在去探望叶雨晨，那不是打了另外两个人的脸么！”
童安这番带着几分怒意的话，倒是让纪修齐冷静了不少，“季灵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她的伤势比你心心念念的叶雨晨严重多了，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要我看，今天该被打的重伤不醒的应该是她才对，最好死了才一了百了！”
“你给我闭嘴！”纪修齐掐住童安脖子，直接将人按在了墙上，“童安！不要在我面前诋毁叶雨晨，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的警告！”
童安脖子上一阵阵刺痛着，但仍不甘示弱的瞪着纪修齐，心里不断上涌的酸楚几乎要让她快要哭了出来，“纪修齐，我说错了么？你明知道叶雨晨喜欢的是谢总，却还是眼巴巴的贴上去给她做备胎，你知不知道，在她叶雨晨的眼里，那你有多可笑？”
纪修齐赤红着眼，嘴角掀起了一抹狠戾的笑，“童安，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指责我？难不成你真以为跟我睡了几次，就比其他女人特别了吧？告诉你，我睡过的女人，你两只手都掰不过来，你和她们不过是一样罢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从胸口直接刺进了心脏，搅的她痛不欲生。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原来在这个男人心里，唯一特别的，只有叶雨晨。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滚落了下去，最终又滴落在了纪修齐手背上，温热潮湿的触感，让纪修齐身子微微一僵，紧绷着脸松开了童安的脖子，“哭什么！”
童安自嘲一笑，“纪修齐，你让我负责的项目，明天就能结束了，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人谁也不欠谁的，你别来招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你。”
“你好端端的又闹什么！”
他真的是搞不懂这个女人，接手这个项目，她的工资足足翻了三倍，只要拖一天，她就能多拿一天工资，现在居然要提前结束，这简直就跟发神经没什么差别。
“不是闹。”童安深吸一口气，挤出了一抹疏离而又平静的笑，“纪修齐，咱们只是单纯的床上关系，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现在都清醒着，那就干脆把话说个明白，你继续去追求你的叶雨晨，我只求过我的安生日子，咱们谁也碍不着谁，行么？”
纪修齐剑眉紧锁着，“童安，你这么介意叶雨晨，难不成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让童安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又刺痛了一下，但同样愚蠢的事，她不会去做第二次，“纪总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我怎么会喜欢你。”
这样毫不迟疑的回答，无疑是让纪修齐颜面尽失，为了不让自己输人一筹，纪修齐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童安，“那就好，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玩不起的女人。”
童安一如既往的笑着，“纪总放心，我童安一向玩得起放得下，绝不纠缠。”
“那就好。”
挪开视线，纪修齐转身直接走向了叶雨晨的病房，童安压抑着情绪进了电梯，在门关起的那一瞬间，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
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的暗恋，无疾而终。
……
季灵昏睡了两天，总算在傍晚时醒了过来，知道她不喜欢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谢燃索性将她带回了家，好在季灵醒来后除了头疼，并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这倒是让谢燃狠狠松了口气。
“这是你今天要喝的药。”
季灵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这药其实很苦，苦的舌根都有些发麻，但跟她额头的痛楚比起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谢燃冷着脸坐在床边，眸色很沉，但从季灵醒来到现在也没说过任何责备的话，平静的让季灵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抱歉，我给你惹麻烦了。”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谢燃冷声询问着。
季灵思索了会儿，点了点头，“我承诺过，以后不会冲动行事，也不会去打架。”
“很好，记得倒是清楚，那你给我解释解释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冲动了，也打架了，谢总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我绝对不会反抗。”
谢燃眉头微敛，声音冷的像是要往下掉冰碴子，“你就没一点想为自己辩驳的？”
“没有。”现在说的再多，也只是为犯下的错找借口罢了，她嘴笨，说多错多，所以宁愿闭嘴认错。
“……季灵！”
季灵抬起眼帘，眸底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丝毫光亮，“谢总想怎么惩罚我？”
“你觉得我会惩罚你？”
“你不会么？”
这样的反问，让谢燃一口气卡在了嗓子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季灵眼里居然成了这种不通情理的存在？
“……我不会罚你。”伸手将季灵瘦弱的身子拥进了怀里，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你知不知道，我送你进手术室到时候，心里有多害怕？”
他从没见过那样满脸是血的季灵，如果可以，他宁愿当时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
“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轻易死的。”
季灵的话里仍旧没有分毫情绪波动，像是机械般的应付着自己的金主，谢燃抱着季灵的手臂越来越紧，那种窒息感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还在怪我，是么？”
“不敢。”
“不敢，那就真的是在怪我了，如果我现在道歉，来得及么？”
季灵空洞的瞳孔浮现出了一缕光亮，但很快就熄灭了下去，依旧机械的回复着，“我没有怪你。”
这样软硬不吃的季灵，让谢燃很是不适应，松开手臂，强迫着季灵和自己四目相对，“你看着我！季灵，那天我喝了点酒，说话做事没有顾及到你，你会原谅我的，对么？”
“会的。”
“季灵，你能认真的回答我么？”
“我很认真，我没有怪你。”
“……季灵！你TM的到底怎么了，我已经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你，你还想怎么样！”整整两天的忧虑和不安都化作了怒火，谢燃咬牙切齿的看着季灵，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如果换做从前的季灵，一定会对现在的谢燃惧怕不已，但她只是茫然的看着谢燃，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声音轻的仿佛能被一阵风给吹散，“我是你的情妇，我会听你的话，不会惹你生气，我做错了么？”
“我要从前的你，明白么？你他妈哪怕是跟我吵几句，也比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的顺眼！”
“从前的我。”季灵低下头，神情疲惫，“你说过的，那让你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