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连忙抽出两支羽箭,拉开满弓,雪后初晴的阳光发出绚烂夺目的光芒,映在他身上如雕塑般坚毅摄人,深邃的眼神中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冷俊,两指一松,刹那间双箭齐发。
那大汉与马竟同时中箭倒地,马被射中眼睛扑腾在雪地上,口中不住的悲嘶,刺客亦大腿中箭,跌落下马,清军合围而上,将他擒住。
这时兮兮已策马而至,见到胤禛便翻身下马,胤禛也下得马来,兮兮跑到他跟前,急得眼中噙满了泪水,惶惶不安地问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刺客没有近我身边分毫。不是让你好好待在营中的么?怎地跑出来了?”
“我……”兮兮刚要回答却突然将胤禛用力推开,大叫一声“小心”,便喷出一口鲜血,缓缓说道:“我……怕你会出事……没事……就好……就好……”
胤禛忙伸手抱住兮兮身子,却看到她胸前赫然插着一柄匕首,刃处已完全没入肉中。回头一看,那刺客狂笑不止,众侍卫已被他逼退几人,胤禛正要上前杀他泄愤,却感觉兮兮身子越来越沉,这时胤祐大叫:“四哥先走,救人要紧!这狗贼身负重伤,我们人多势众,不足为俱!”
“七弟小心!”胤禛抱着兮兮荒忙上马,心中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脑中亦是一片空白,唯有不停快马加鞭。
“抓住刺客,赏黄金百两!”胤祐骑在马上挥剑而道。众侍卫听闻此言,更是争先恐后杀向刺客,片刻间,那人已浑身是血,再无力气相拼,被层层捆住押在胤祐面前跪下。
马上的胤祐是尊贵如厮,骄傲如是。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雪地里的蒙古大汉,满身血污,头发散乱,早已辩不清本来面目,浑浊的眼睛突然发出稍纵即逝的短暂光亮。
胤祐警觉,忽见那人自口中用力吐出一颗药丸射向自己,便连忙挥剑去砍,药丸顿时被劈成两半,一半落入雪地里,另一半却从靴子口处滑进靴内。
那刺客得见此状,仰天大笑,连声呼道:“噶尔丹汗万岁——”尔后吐出一口浓浓的黑血便沉沉倒下,侍卫上前一探,回禀道:“刺客已气绝身亡了。”
胤祐“嗯”了一声,调转马头,正欲回营,却突然觉得左脚奇痒难当,继尔又像有上百条虫蚁吞肉噬骨般剧痛起来,转眼间胤祐已痛的浑身是汗,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重重摔落下来。
“回大阿哥、四阿哥,七阿哥所中之毒名唤‘离别珠’,此毒表层性纯无毒,然而若是剖开或碾碎,内里却藏有剧毒,只稍沾上一点皮肉便腐蚀筋骨,毒性发作亦快……”
“少废话!全力医治,若是七阿哥有何不测,你全家都得陪葬!”胤禔怒道。
那军医只吓的不住磕头,冷汗直冒。
“集所行全部军医会诊,误必保七阿哥周全,否则,灭门诛族!”胤禛接着又问道:“那姑娘伤势如何?”
“那姑娘,奴才实在无能为力啊!七阿哥身健体壮,又只伤一脚,奴才拼了老命,都不敢保七阿哥生龙活虎。何况那姑娘伤至心脉,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啊!”
胤禔一脚将那军医踢翻在地:“屁话!一个都不能有事,否则……”
还未说完,那军医却已然吓晕过去了。
胤祐脚伤毒势严重,以挑断脚筋阻止毒气上行,如此性命无虞,一只左脚却是跛了。
胤禛望着兮兮当日为自己塑的雪人。那雪人,怎么好似在流泪呢?渐渐地,整个身体都缓缓流出水来,是了,原是太阳出来了,雪人,可不是要融化吗?兮兮,你怎么还在睡呢?你看,雪人化了……
恍恍惚惚之间,兮兮仿佛来到一个空旷的山谷,前方隐隐有一老妪蹒跚而至,驻足问道:“你从何而来?要去往何处?”
从何而来?去往何处?兮兮答道:“我要去找胤禛!”
“那你可得翻过前面那座山呢!”
“前面那座吗?我能翻过去!”
“山的那一头,究竟是什么,他有没有在等你,谁都不知道。你若去了就不能再回头了,你可还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