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跟她说那么多,是不是忘了怎么打劫了……给我上……’
两个影子向她飞扑过来,安韶诺还没来得及顾全左右的包包,就给扎实地撂倒在地。他们用绳子紧紧绑住了她的双手,那个类似小弟的影子迅速地收集着散落在周围的包包袋子,而那个类似大哥的影子麻利地用布堵住了她的嘴,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劫色时,却站起身来有些犹豫的看着安韶诺。
这女人既不反抗也不叫唤,甚至连基本的挣扎也没有,难道是吓得失去了知觉?正待那大哥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时,忽觉下身一阵钻心的疼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这才意识到他用来劫色的独家工具被她踢了个正中,疼得直想叫娘。那收拾着袋子的小弟见势不妙,丢下大包小包英勇地扑来抓住安韶诺的脚踝,她顿时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石阶上。
那小弟此时见她倒在那儿无力逃跑,转身又去查看他那命苦的大哥。
安韶诺感到两道黏呼呼的液体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她闭上眼,那液体又顺势到了脸颊。身后,那小弟哭哭啼啼地叫喊着大哥,而大哥又支支吾吾地叫喊着亲娘。她那一脚,看来毁了两个人的幸福。虽然动弹不得,她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只因为脸部的疼痛而笑不出声来。小弟和大哥的声音突然不见了,山路间又重新恢复了可怕的宁静,要不是安韶诺可以深刻感觉到额头火辣辣的疼痛,她也许会以为她贪睡而作了个梦。没过多久,她察觉有人在解她手上捆绑的绳子,没过多久又被这人抱了起来,
嘴里的布也被他(她)取走,但眼睛却因为额头流下的液体睁不开,四周太黑了,即使睁开眼大概也看不清他(她)是谁。她的耳朵贴近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鼻子同时闻到一股幽香。安韶诺皱了皱眉头,她当然记得这个味道,神香草……
‘穆笑棋!’(富贵并腐败的男人)
‘嗯!’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但转眼又变得快乐无比,‘是我!’
‘好久不见……’(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已经见到了你,可你还没见到我……’他用手指拭去她眼角的血。
(我要心平气和)‘我还以为你被红苗抓去做女婿了,怎么那个痴心的楼竹纤没有来找你……’
‘是我没有让她找到而已!’
她舒了口气,‘那两个家伙呢?’
‘走了……’
‘我不认为你的脾气有那么好。’(走了?是被你丢下山崖了吧?)
‘你身上的忘心是否已经根除?’
‘长老大叔不会说话,所以我不知道……’
‘那……还会心痛吗?’
‘会,现在就很痛……’(还不快放我下来)。
‘那你要忍住,因为我很想抱着你……’
安韶诺的心猛然一震,她知道,这个不是忘心的作用,而是正常的心悸,这个男人打一开始就在别有用心地蛊惑她,这个十足的加变态,玩弄她的心就那么过瘾么。她想要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顺势打起瞌睡。
月亮已经升上大半天了,穆笑棋才抱着安韶诺回到清凉峰。看来正如他的尊口所言,抱她抱到上了瘾,才不管她丢不丢命。要不是实在对她额头的出血量看不下去,估计天亮抱回来的便是一具尸体了。这个男人,果然只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聋长老接过半成型的尸体放在石床上,满眼责备地斜望那个无可救药的男人,这个数日来的梁上君子终于现出了原形。现在,竟然还大刺刺地坐上石凳等着人伺候。长老为安韶诺先行止了血,随后便摆出主人的谱同穆笑棋相对而坐。
‘聋长老,你不会是真聋了吧……’他摇着那把二两竹扇,先发制人。
长老没作声,优哉优哉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似乎已给了他一个答案。
他笑,‘可是你不开口说话,我们的交流便很成问题……’
长老举起右手指了指耳朵,随后点了点头,后又用右手指了指嘴,随即摇了摇头,最后他摆出一幅‘骗你做什么’的神情出来,继续喝茶。
原来是个听得见的哑巴,这好办!穆笑棋放下扇子向他作了个揖,‘在下穆笑棋,现居京城穆王府,承蒙数日来的招待。说真的,长老的石屋摆设雅致,就连房梁都别具一格。’
聋长老冷笑一声表示收到。终于有幸会见这个不知悔改的梁上君子。原来这就是安韶诺口中经常提到的,果然很难缠。
‘想问安韶诺的忘心是否已经化去?’穆笑棋再次拿起扇子晃了晃,神情还蛮认真。
第一个问题就提忘心,这小子对那丫头还真是有心!长老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从表情并不能看出多余的提示。
‘长老的意思是,情况有所好转,但又不能确定蛊已化去?’他对老头无言的表达进行第一个猜测。
一猜即中,脑袋不错嘛!他开始有些喜欢这个‘’了,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就目前情况是否乐观?’他追问道。
聋长老对这个问题并没有给于很多反应,只是伸出大拇指直直地指向穆笑棋。
诧异之后,他稍作思考,脸上很快露出了笑。他再次向长老作了个揖,‘就请你吩咐好了……’
聋长老一脸满足的点了点头,转身写了张条子交到穆笑棋手上,直到看见他的嘴角扬起了不怀好意的笑,才满意地抓了本书回房关门睡觉。那个笑就是最恰当的效果,这小子绝对是辅助试药的好材料,出现的时机又刚刚好,虽然是步险招,但总比现在这样止步不前的好。
仅仅三个问号,半个时辰,便把聋长老对穆笑棋的戒心打得烟消云散。安韶诺在梦中皱着眉,有些不想醒来。
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安韶诺觉得头脑发涨,严重睡眠不足。反正四周无人,她张牙舞爪地伸了个懒腰,有些困惑地望着屋门。奇怪,平时这个时候,聋长老总是会催命般地拉她起床,怎么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屋外没半点动静。她稍许回想了下昨晚的情景,下意识地触摸到头上的纱布,‘穆笑棋!’她失声,昨天明明有见过他,难不成被长老当作不良少年给做了?她噌的一下蹦下床,只觉得两腿发软,脚下打滑,踩到的不再是平时的青板石而是柔软的布料。
当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才忽然意识到地上多了一个人形障碍物……
‘可恶!昨天明明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从自己摔倒后与地面的触地面来判断,这个不明障碍物还蛮庞大的,至少她的身体在这次意外中只有四肢是真正触地。她像任何一种四肢动物用手脚支撑起身子,这才睁开了眼睛,打算咒骂一番。
然后,她就惊异地对上了他的眼。
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和笑意使得安韶诺意识到她是在用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趴在他的上方,然而脑海中的种种疑问一拥而出,并没有给她多少空间去思考要不要挪开身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给救命恩人施舍一间住处很正常!’
‘长老没理由答应你留下……’
‘他并没有给我指示叫我离开。’
‘你想要怎么样嘛?’
‘我来找你!’
‘既然找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真是冷酷无情!’他佯装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露出两只悲哀的眼睛。
‘你……’安韶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只要迈出一步,这个男人自命不凡的容貌便可碾于脚下。真想踩平了他!许久,她沉重地叹了口气,跨过他的脑袋走出了房间。自从认识了这个无赖,她对古人的智商有了一个新的评定。
桌上摆了些简单的小菜,聋长老的房门上贴上了‘闭门练蛊,请勿打扰’的字样。安韶诺隐隐感觉到身后的凉气,那个男人正摇摆着扇子懒散地靠在门柱上。
‘又拿了个扇子来回晃。’她拉了个石凳坐下,胡乱扒了些稀粥下肚。他那把扇子不是被她扔了吗,哪里又搞来一把。
穆笑棋嗤鼻一笑,抬头望了望长老门上‘禁止入内’的字条,‘看来今天对于你来说,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这样很好啊!我可以四处晃晃,修身养性……’她向他丢了个大白眼。
‘附近有条小瀑布,我带你去抓鱼好不好?’
听得此话,安韶诺的眼睛噌噌地闪闪发亮,脸上顿时堆满了讨好人的笑。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丢下手中的碗,像只兔子般一下蹦到他的面前,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绝对可以堪称武林高手。
‘好,好,我要去!’她挽住他的胳膊,用力向着门外拖。穆笑棋仿佛看见了她身后拼命晃动的小狗尾巴,哭笑不得地拽住了她。
‘别急,吃了饭再说……’
小妮子咯噔一声,飞快地回到石桌前,‘秒杀’了剩下的半碗稀饭,接着再次挽住了他的胳膊,玩命地向屋外扯。他摇动着扇子,却仍有一滴大汗挂在脑袋边,伤脑筋啊!这算是抓住了她的弱点吧!还没等他苦笑三声,就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扯出了门外,飞奔下山……
山路上,‘劫财’‘劫色’两兄弟在辛苦了一个晚上赶回昨日的受害地点后,忽见一个白衣贵公子正被一名气质怪异的女子所挟持着赶路。两兄弟正私下议论着那女子的身份,突然从那个方向传来一声精神饱满的‘早上好’,
小弟浑身一颤,‘大哥,这不是咱们打劫未遂的女人的声音么?’那么那个野蛮的男人,想必就是……两兄弟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白色的身影,如此温柔的表情,虽有些无奈的样子,但实在显露不出昨日丢出他们前的杀气。
‘会不会是搞错了?’大哥再次望去确认,却与穆笑棋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看见他逐渐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大哥没有二话,拉着小弟没头没脑的跑了起来,‘是他,绝对是他没错……’
‘他们怎么了?’安韶诺狐疑地看着一脸无辜相的他。她最了解,这个所谓的无辜必然出现在恶作剧以后。
‘呵呵!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
‘信你才怪……’她走得有些热了,这前不见树后不见林的地方,哪有水的影子,‘到底还要走多久?’
‘嘘!你听……’他用扇子挡住她的唇,用手指了指山路延伸的山的背面。虽然从这个角度望去只有无际的石头阶梯,但安静下来后可以清楚地听见哗哗的水声。安韶诺一阵兴奋,甩开穆笑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石梯,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他笑着摇摇头,‘真是恶劣的贪玩个性!’
他悠哉哉地顺着阶梯而下,终于在陡峭的拐角处见到遐藏在这深山幽谷中的另一番洞天。就在这山野深处的岩壁上倒挂着一条小瀑布,顺着高处的石台倾泻而下,犹如锦缎一般在低处伸出一道小山溪。银水落下,飞溅起晶莹透亮的水珠,迎着早晨的太阳闪闪发光。安韶诺将裙摆系在腰间,露出轻盈修长的小腿肚在溪中戏水玩耍,瞧见迟迟才到的他,晃着手叫他快些靠近。穆笑棋看得有些木了,不只是那秀丽如画的风景,安韶诺清新的笑容与身形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令他舍不得移开视线。他只知她早已闯入了他的心扉,却未曾知是如此的刻骨铭心。阳光有些耀眼,穆笑棋用手撑住了微微晕眩的脑袋,自言自语着,‘真的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