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约定?’
‘就是戌时三刻在西井边上的约定。’五儿指了指桌上四开的小纸条,摆明了她已过了目,并暗喻她的神经大条,竟把如此招人闲话的东东放在外面供人参观。
‘嗯~你去跟穆笑棋说,我突然好困不想去了,改天再说!’
‘唉!’五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此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公子要把她千里迢迢的从广西招来。安韶诺虽然聪明能干可替公子成事,但她太过鲁莽又感情用事,无人善后可是要出大乱子的。五儿手持蜡烛替她烧了纸条,整理好了铺盖正要出门去传信。
大门忽的被推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正是那个不打常规球的穆笑棋,他压根儿就没去西井,到了时间后就径直朝这边来了。
‘公子……我刚想过去给你传信……’
‘我知道……’
‘安姑娘她……’
‘她想睡觉!’穆笑棋的笑脸有些狰狞。
大迈三步跃上,把床上目瞪口呆的安韶诺两下里扛上了肩膀。
五儿被他突然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转眼看见在背上诺儿竟没挣扎,正使命用双手捂住口。
‘公子,安姑娘她……’
‘哼!她这是自保,要是嚷嚷出来引来众人岂不吃亏?’
穆笑棋一个箭步离了房间,留下一个黑洞洞的房门正咧着大嘴笑着。五儿上前替门合上了嘴,又是一个重叹。这个是深谋远虑,那个却又更高一筹,二人原来都喜欢这样的智斗,也难怪四方园的尉少主会败下阵来,实在可惜了那个情深义重的主儿。
飞飞飘飘地转眼就到了穆府后巷,安韶诺才刚起床还未进食,被那左甩右甩地恶心想吐。又加上这该死的男人不知去哪儿喝了花酒,弄得衣上,裤上有些酒气,更加加重了她想呕吐的欲望。她强忍住胃中传来的酸味儿,别说是挣扎,此时此刻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总算是甩完了!’
‘既说是开溜,就要避人耳目,路线难免曲折些!’
‘我看你倒是很享受!’她一个恶心,吐出一口酸水。
‘怎么不舒服?是不是因为忘心?’他把她放在后巷的台阶上,竟装模作样地把脉诊断起来。
‘你试试空着肚子被人甩个几十圈,不吐那才叫不正常。’
‘怎么?五儿没有给你进食?’
‘这跟五儿没关系!’,果然是个彻底的,竟想把责任往丫头身上推么?
黑暗中,她听见了他轻笑,随后便感觉两片冰冷的唇贴上了她的额头。,‘看不出来你那么护短,还没几个时辰,五儿就成了你的所有物,不许外人教训不许外人干涉。’他抓得她紧紧的,仿佛要将她碾碎一般。安韶诺不能理解他的情绪,为什么每次与她亲近他都要那么用力地钳制她。
‘不要总是占我便宜!’
‘错!一直以来可都是你在占我便宜!’
‘无赖!’
‘谢谢!’
穆笑棋见她脸色逐渐转好,便理所当然地再次将她扛上肩。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饱受摇晃之苦的安韶诺终于忍不住抗议起来,在历经十几秒的挣扎后她的双脚终于有幸触地。
的行为彻底激活了她的嗜血癖好,她对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就是一口,小尖牙透过上好的棉织布料,深深地嵌入了穆笑棋的皮肉中,而他既不脱手也不反抗,任由她这么咬着。双方就这样持续了许久……
‘少爷……’黑暗中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看来已是压抑了许久。
‘她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松口,有什么事就说吧!’
‘这……’男子犹豫着,对话的内容似乎变得神秘难测。
这下可把安韶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来,她松开了口,即不理会那条被她咬地血淋淋的胳膊,也不在意那男子一脸的难以启齿,她注视着这张昏暗中似曾相识的脸……‘乐正!你是那个紫云山上强盗管家。’他怎么会在这里?
‘安姑娘好眼力,乐正也只不过为姑娘送过一次汤药而已。’他转头面向,再次确认他的意思。
‘唉!’他长吁一声,显然改变了主意。‘你先下去罢,明天再说!’
男子应了声,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有事瞒着我!’
‘我倒不介意说给你听,只是待我说完,恐怕夜市也收场了!’
面对逛夜市还是听故事的两大选择,安韶诺毅然选了前者。与其在此听他瞎编故事,还不如挑些更加实际的东西娱乐。她顺着他的话头一路往下,给了个‘故事明日再听’的理由,便迈步向着喧闹的夜市走去。在后,穆笑棋得意地挥开扇子,紧跟其上。
‘立秋都到了还挥扇子……装模作样!’她小声嘟囔着,‘今晚先扫个街,明天再来抓你们的小辫子!’
陶公菩萨的膜拜庙会每年都举办的很热闹,虽然安韶诺对这个什么什么菩萨的来历一点点概念都没有,可最起码知道,这洞下的老百姓们把一年一度的庙会看得比过年还重要。玩龙,舞狮,罗汉舞,竹马灯,再加上街上搭起的布棚摊子,古戏楼上的连台戏子,
成群结队的班会马戏,整个小镇敲锣打鼓,人涌如潮。要不是穆笑棋时时拉着安韶诺的小细胳臂,这妮子只怕会很享受的混着人潮随波逐流,那时,想要再找到她可就难了。
二人来到小镇中心的大戏台前,上面花花脸的小生可是府内丫头们嚼舌的名角,什么俊美无比,貌似潘安,在安韶诺的眼里,这个连相貌都看不清楚,性别都无法分辨的戏子简直就是‘绝对普通’,这样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看不到的家伙竟然是穆府本月超级偶像排名第二?
实在怀疑古人另类的审美观。‘这人伊伊呀呀了半天了,在说些什么呢?’
基于对小生的不屑与对‘古代粉丝’的错误估计,安韶诺立于成群的戏迷中竟说出如此‘不长进’的话来,小妮子即时遭当头一敲后被急速带离了现场。
也不知穆笑棋又用了什么独门轻功夫,两人瞬间离了人群几十米远,在湖边的浮桥上坐下。她揉着脑袋,忿忿得望着穆笑棋。‘我们为什么要逃?还有,你为什么要打我?’
远处烟火鞭炮不绝却依然掩饰不住穆笑棋少见的‘怒气’。‘你犯了众怒,当然要逃!至于为什么要打你……’
安韶诺理直气壮得瞪他,她是犯了众怒,又不是他怒,众还没打她,他为什么出手打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穆笑棋的扇子‘啪’地一声再次落在了她的头上,安韶诺‘啊呀’了一声,扑倒在地没了声音。
‘刚才路过舞龙,你把两根龙须都给拆下来了!’
‘明明是你先折断的,我只是顺势拆了下来。’她愤恨。
‘戏狮的时候,你竟然把明珠放到了二狮的尾巴上!’
‘明珠原本就被你藏起来了,我只是还给人家而已。’她愤恨。
‘我似乎还看见你‘kiang’了三个虾饼!’
‘……’
(这个……)她认。
‘最后是那个戏子!’
‘我真情流露,自然表白有什么错!’终于可以抗议了,安韶诺认为就为了这个理由挨那二分之一的打实在不值得。
‘毕竟你也是穆府的丫头,要把府内众人的想法毫无个人偏见的表达出来。你的真情流露会让别人误会穆府大多数人的审美观的……’
遇到这么个无赖,她没法跟他理论,只好低着脑袋怨愤着。
穆笑棋见她不语,也就失去了继续戏耍的乐趣。他蹲下身来跟她平视,‘心口疼不疼?’
她摇摇头。
‘那肚子饿不饿?’
‘我!咕咕……’安韶诺才吐出半个我字,很难在自己早已屈服的肠胃前抬头挺胸。
‘松鼠桂鱼!’
‘那个……’
‘藉丝银鱼!’
‘呃!’
‘冰冻鱼胶!’
‘啊!’
‘走吧!’只要身上带着金银,周边有些美味,再加上点新奇的杂耍,这个女人还不算太难解决。穆笑棋突然庆幸起自己的身份来,好歹是个小王爷,并不会有担心无钱无房无服侍的困扰,毕竟这妮子珍视的都是些山珍海味……可怕的美食欲望!
上下两个时辰,就连向来精力充沛的穆笑棋都有些吃不住了。逛遍了各个美食摊子,吃尽了各种洞庭鲜鱼,这妮子不喜欢那些个金碧辉煌的大家饭馆,倒只钟爱熙熙攘攘的路边摊。舒适惯了的穆小王爷虽然也有个闲人众多的紫云山,山上闲人们虽然粗俗但也知道规矩,穆笑棋那间绝美奢华的卧室可是一点都亲近不得的。想要在里面撒泼,只怕是嫌自己身上多了几根骨头。今年的洞庭夜市,可是穆笑棋面临的最大人海挑战,防不胜防的小偷手,车男手,咸猪手,和一个一见新鲜玩意儿便轻功了得的安韶诺,还有众多垂咽他美色的民女,妇女,幼女,妓女的,他的腰间,背上,胸前,无不留下了被骚扰的痕迹,甚至有些妒火中烧的男子试图把刚摸完鸡翅的油手往他身上抹,此次遭遇想要全身而退的确有些困难。
吃饱干净,安韶诺终于把视线集中在忙碌的穆笑棋身上。他正被七八个女子包围,叽叽喳喳地如同一群发情的麻雀,就连那把二两买来的竹扇也被摧残的变形,安韶诺大笑之余却心生可怜。她冲进人群,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拉着他一个劲地狂奔。突然之间,她竟感觉不到自己落地的双脚,定睛一看,原来是被带起了几米高,穆笑棋几个上跃跳上了一个小山头,夜市的灯火尽收眼底。
‘原来你是可以飞得这么稳的,为什么先前颠簸地我想吐!’她找了块厚实的草地坐下,从怀里拿出几十个虾饼来分给他吃。
‘你还没有吃饱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神奇的腹部,吃下这么多东西竟然没有任何凹凸感。
‘这些是给你的!被莺莺燕燕们骚扰了那么久应该耗了不少体力……’
‘你这么替我着想,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他并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品尝着美味。
安韶诺没有什么争辨地心情,扭过头去看着山下的夜景。
‘瞧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穆笑棋从腰间拿出两个咕咚咕咚的酒坛子,丢在她的怀里。
‘酒?!’她惊!‘怪不得方才那帮痴女围着你的腰直打转,
原来是她们误会了……你肯让我喝?’
‘一人一坛子,就是不知道你酒量如何!’他笑道,‘你这么问,难不成有人禁你酒么?’
两人的表情同时凝固了。穆笑棋一语不发,一口气就喝了半坛。又是尉帧玄,又是四方园,她还是忘不了他吗?
安韶诺也是几大口下肚,胃里烫烫的感觉很舒服。看着与平日大不相同的小王爷,她的心竟然狠狠得抽痛了一次,这让她想起了她为什么会中忘心。难不成从那时候起她就喜欢上他了,要不然他与何人缠绵关她什么事,她又怎么会中忘心这种麻烦的毒蛊。不对不对,一定是因为之前那个要命的吻乱了她的方寸,既然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