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过度精神紧张,她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就连瞌睡虫也跟着瞎起哄……“一会儿,我就睡一会儿,金金,记得四点后叫我……”她喃喃着,逐渐失去了意识。
一个黑影轻捷的从她那颗小脑袋正上方的大树上跃下,嘴角依旧上扬,“无所事事的日子真是清闲啊。”
安韶诺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突然觉得背部凉飕飕得好不……等等,她怎么还在睡觉,不是有人在和她说话吗?噌得一声,安韶诺飞速跳了起来,瞪着大眼把环绕的360度细细扫视一遍,终于在不远处的草堆前发现一个可疑人士,她三蹦两跳到他面前,待看清来人是谁后立刻抓起狂来。
“你是不是跟我跟得上瘾了?”
“凑巧路过。”被人指着鼻子骂当享受的世上只有一个人,穆笑棋并没有抬头正视她。
“什么凑巧?这回还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带来这里。”
“大不了把你送回去,你继续在那块石头上睡?”
安韶诺无话可说,眼前这个令人生厌的男人笑得足够阴险,要不然还真得回去睡石头。
“安韶诺,在没有做出正确判断之前,我有些事情想弄清楚……”
“如果是我有兴趣的事情,我暂且耐下心来听你讲完……”
安韶诺拿木棒摆弄着火堆,心不在焉地接上口。
“李旭宇为什么要抓你……老实说,如果他是为了贪图你的美色,我并不意外,毕竟我一直怀疑他品味怪异。”
安韶诺给了他狠狠地一记白眼,反驳道,“要是他得知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没准明天就把我大卸八块以泄被我横刀夺爱之愤。”说完,她躺下背过身子拒绝任何提问。
穆笑棋沉默片刻,突然发出清爽的笑声,持续时间之久,吵得安韶诺直起身子厌恶地瞪着他。
“你……”她刚想开口说什么,耳边的笑声同眼前的目标却突然消失了,身子却是在同时猛地离开地面,顷刻间,安韶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利,被人强行作成锅贴状还不算,那双要命的手还真是忘恩负义的环上了他的颈圈。什么状况,现在是什么状况?“喂!你这是干什么!”
“明知故问!”
“我在问你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嘘!有人来了!”果然,不远的地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她识相的闭上了嘴,等等,为什么要闭嘴,有人来就有人来,我们又不是贼,这样反而到像是害怕被人抓到的偷情男女了。“可是……”
“我不想图增麻烦!”短短的一句话,很有效的封住她的问题,她开始怀疑他是否有读心术,怎么可以那么聪明地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还要跟多久?”突而其来的男声使毫无心理准备地安韶诺小小哆嗦了一下,她悄悄从石头后露出半个脑袋,高大健硕,肩膀宽阔,眉宇间带着一股邪气,一双黝暗的黑眸就像个嗜血之徒。
“李旭宇!!!”若不是穆笑棋及时阻止,她差点失口出声。
李旭宇这个名字犹如利剑刺入她的胸膛,她可以感觉到背部那些伤疤开始隐隐作痛。
“为什么!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死心?”
“多事!”
“停手吧!都一年多了,该死的全死了,该疯的全疯了,她是不会回来的,你把成家堡和四方园掀得还不够吗?”
“住口,你都知道些什么?该死的女人,要是你再多嘴我把你舌头割下来。”男人毫不怜惜地把女人甩在了地上。那女子满面泪痕,倩倩玉枝柔若无骨。“听着,别以为你跟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记住,一个养在床上的女人还不如李家的狗。”男人的左掌随即压制她的手腕,右手握住铁拳如雨般打在女人的身躯……
“真的不用理吗?”安韶诺踢着脚下的顽石,不安地望着远远的山洞。早知穆笑棋是个无品无业,不求上进的,却不知竟是如此无情。
“先顾好你自己的事情,何必惹上别人的家务事,”他冷不防这么来了一句。
她语塞,女人做到那种程度还真是够倒霉的,被人诱奸了不够,甚至当男人侮辱她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反抗意识。她搭下松软的双肩,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久天就要亮了,向东的群山不知不觉已经被骧上了层金边。安韶诺轻轻打了个哈欠,左手不由得揉揉双眼,“我们还真是好心,放着觉不睡,倒是空出个山洞成全了他们,这么一折腾,估计不到正午出不了洞房!”
他全然不理会如此入骨的说词,对她的“一语惊人”司空见惯。穆笑棋数弄着不知何时多在手上的银票,还不知羞耻的在她面前晃动,“我们回到先前的对话,没有好好让我弄清楚一切状况之前,你的小命暂时寄存在我这里,不要用那么狠毒的眼神望着我,小心我心生畏惧,
离你而去。”
还心生畏惧呢!她真想掐死他。
他眉毛半挑,嘴角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我会给你一天时间尽情享受,一天之后,得不到我满意的答案,断你活路哦……”
“哈哈……有那么严重吗?我只是问你借些钱花,你是有钱人,不会跟小女子计较这些市烩的东西。”嘴上虽然陪着笑,她的两只大眼心虚地左瞄右瞄,贱人!
“有时适当的节俭可以补救官宦子弟的狼名……还有,不要在心里骂我,”他窃笑,贪婪地看着她咬牙切齿。
*
天明,穆笑棋伸着懒腰敲动了安韶诺的房门,今天便到了一天期限,他可没有尉帧玄如此好的性情,由着那小女人白吃白喝的糟踏银子。
许久都不见人来应,一股不祥的预感直扑过来。他飞步赶回自己的房间,果然见到一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床边。
‘安韶诺,你是要偷银子?’他苦笑一声,险些中了这女人的调虎离山计,他真是太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怎么可能……’一见事迹败露,安韶诺也乐得打哈哈,‘我起了个大早,想来看看你醒了没有好上路,谁知你房里却没有人,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狡猾的女人!穆笑棋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坐下给自己倒杯茶,‘我已打算供你路费,不过你也得满足我的好奇心不是吗?既然你被抓去四五个月都不慌张,显然这次南下我们并不赶时间,先听听你在旭和园的奇遇,以填补我的空闲……’
她满脸懊恼地对着他坐了下来。(真是个多事的家伙,
人家三姑六婆的爱打听是非也倒罢了,堂堂个大男人还那么八卦,简直堕落)‘既然你要听,我就告诉你吧!不过说完了要赶快上路,我已经问了下午有马车去南阳府,错过了就要再等三天了。’
真是现实!他笑,不作声。
‘五个月前在红林,运气不好到遇见了李旭宇,他弄伤了我的肩膀把我带回了旭和园。一直到那时候我都没搞清楚,如此善良乖巧的我什么时候就同他结了仇了,不仅三番两次地抓我囚禁我,还总是喃喃自语成樊姐姐成潭的名字,
我心里猜测当年同成家指腹为婚的故人会不会就是旭和园的分家,搞大成潭肚子的男人没准就是李旭宇。直到从他口中听到安灵皿才感觉大事不妙。当时,我和金溪零并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情,他这么一提让我一时半会儿没了主意,结果白白挨了他几鞭子……’
‘鞭子?他不怕把你打死了什么都问不出了吗?’他又开始笑。
安韶诺给了他一记白眼,‘……安灵皿可是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他千方百计地想得知我的身份来历以及皿器的用法,无非是想得个穿越时间的法器可以胡作非为……’
‘若你对李旭宇是成潭情人这一猜测没有错的话,他是想借用安灵皿,让成潭起死回生。’
她一惊,暗叹自己为何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这么一来不就都说的通了。安韶诺偷瞄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这个目中无人的轻狂之徒,若不是大善便是大恶,
她假假的笑,开始犹豫要不要透露更多。
‘李旭宇若真是成潭的情人,那他要抓你的理由便一目了然。旭和园家藏百书,想要知道安灵皿以及它有穿梭时空之力这件事简直易如反掌。可是即便得到此物,也不知如何使用,所以才抓你问个究竟……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与安灵皿的渊源,大概是你同金溪零口无遮拦,不小心泄露出去也不可知……’
安韶诺怨恨的敲打桌子,这个男人为什么会那么聪明。无凭无据都能推理出个所以然来,
合情合理地差点让她怀疑他就是幕后黑手,连续剧里面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即使如此,我实在是想不出你们单独行动的理由。四方园成家堡人丁众多,你们随便说一句,就有几百人替你卖命,何必同尉帧玄行同陌路……’
‘他是一个家的家主,需要管理一个大园子以及生意,园中上百号人等着他来活口,他怎么可以毁在一段感情上,还不如目前自己做自己的事,到时候再说!更何况……(我有可能会死的嘛!)’安韶诺吞下到了嘴边的话,愣愣地看着手边的杯子。
‘如果没有‘到时候’怎么办?’
安韶诺的心又开始痛,与其说是预见,还不如说是已成事实,当她同他最后一次对话时他那冰冷的眼神,她就知道,她从来都不曾了解过他,
而他也不曾了解过她,他们之间就不曾有过贴心的交谈和试图互相了解的作为。这个错误的开始只不过是基于她那变相对美丽事物的爱好,虽然她深知这一点,可还是被他最后的冷漠所刺伤,于是沉默成了最好的掩饰,而二度逃避成了最现实的行为。
穆笑棋摇着扇子,吆喝着小二进来布置茶点。
‘就看在你用心良苦的份上,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你南下……’
安韶诺先是对他的‘慷慨’给了一记卫生眼,只不过听到又可以白吃白用,就自发地先跟情感理智说了拜拜,不管对方有任何企图,乐悠悠地提起筷子填饱肚子收拾了包袱准备走人,这才发现从旭和园书房偷来的法器典故不翼而飞了,只能怨天怨地地四处翻找。
‘明明就是放在了这里,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昨天晚上我还拿出来研究呢?’
穆笑棋笑着坐在一边,摆出路人甲的姿态看她手忙脚乱,‘你如此丢三落四的,恐怕一年都到不了南宁府……’
她一愣,停下了手脚直直地望着他,‘我可不曾提过南宁府,你怎么会知道……’不知何时,桌上出现了她寻找已久的法器册,并用一条水蓝色的布巾包裹着。
小妮子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你竟然拿我最最宝贝的肚兜当包书布,还藏了那么久耽误我的时间,’安韶诺掠过桌上的册子,‘要是下午赶不上去南阳的马车,你,你……’在意识到任何威慑恐吓的话都毫无意义的情况下,她干脆闭上嘴,虚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