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然习惯无声的哭泣。
蓦然失措,数不清花瓣有几朵。静静坐着,书卷翻过,落定的尘埃有几颗。谁料一阵风吹过,吹乱红地绿的,许多年后才发现竟是一种颜色,好多人一笑而过,悠悠然无人来和,莫非也是一种宿命的选择!
我已然习惯无声的哭泣。
蓦然失措,数不清花瓣有几朵。静静坐着,书卷翻过,落定的尘埃有几颗。谁料一阵风吹过,吹乱红地绿的,许多年后才发现竟是一种颜色,好多人一笑而过,悠悠然无人来和,莫非也是一种宿命的选择!
他的脸上一脸哀痛,幽黑深沉的眸子深深地锁住我,但是,我却觉得,他看的不是我。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已经凝结,布满忧伤。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不光环境影响人,人也同样可以渲染环境。在这个时空,即使生为帝王,却也有着他们自己的无奈与责任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坚强的面对一切,独当一面。
在我思索的时候,他已经无声的转身,腰间悬挂的乳白色玉佩在月光下摆荡,更加凸显他的形单影只。望着他孤寂的背影,我却有些不忍心。
我从后面环抱这他
他一直任我拖着,先前还有些反抗,可是慢慢的,便任由我拉着。
他的手很温暖,手指修长,然而指尖却泛着淡淡的凉气。已经是夏天了,手怎么还会如此的凉?不自觉地,我紧紧地握着他,将他的指尖握在我的手掌里,给他温暖。莫名的,透过指尖的传递,我感觉到他心底的沉痛悲凉……
何为爱,何为怨?
为谁欢喜,为谁忧?
短短半年走下来,我却仿佛经历了一世的生命一般,悦然中夹杂着淡淡的心动,懵懂却裹着爱恋,忧伤萦绕着心绪,心疼伴随着新的开始。
我一直在寻找,从最初的梦想到失去了心底的淡然,从快乐的源头尝到了现实的酸涩,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累了,走不动了,便想要一个宁静的居所,去容纳我所有的酸甜苦辣。可惜,现实就是这般捉弄人!
“皇上,您得到了天下,所以,您才在无形中失去了所有。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站在权力的最高端,只能是坚强得不可摧毁的皇上,只能为了天下的苍生而活。小家小爱,根本不能存在。”不知为了什么,一滴泪水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流进了衣领之中。
“康儿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他最敬的皇父为他如此难过伤神的”
“朕累了,想歇歇”
良久,他缓缓道来
晕黄的烛光,笼罩着内室。香炉缓缓的燃着,轻烟袅袅,淡淡的幽香在室内飘浮,若有似无,却异常的舒心,让人不自觉的放松。
我靠坐在床畔,低头凝视着沉睡的他。即使在睡梦中,他仿佛都极度的不安,眉头不时的轻蹙着。
轻颤的指尖不自觉的伸出,在他消瘦的脸颊上游走,轻柔的抚平他眉眼间的纹路,沿着深深的眼眶,无意识的抚着。
鼻尖早已泛起一阵酸呛,涩涩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倏然落下,一滴滴,晶莹剔透,滚落在衣襟上。
“康儿……”睡梦中的他,不踏实的唤着,滑出棉被的手不住的抓着什么,直到他紧紧的扣住我的手腕,才停止了慌乱的动作。
看他双手在空抓着,我心一阵难受
帝王之爱,有时会是一种毁灭!
沉思的身体顿时一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又怕吵醒他,只得小心的挪动着,轻轻掰开他的手指。
终于,在抽手的一刹那——
“康儿,不要走!”他猛地坐起身,一脸惊恐的巡视着,眼眸中一片迷朦,渐渐的,眼底才有了焦距,不再迷离。他一把拉我入怀
而我,被他那声惊呼吓呆,竟忘记了动作,只是沉沉的看着他。
低沉沙哑的声音,饱含心伤,我怔在他的怀里,心底不断的挣扎与徘徊。倏然,丝丝冰凉落在我温热的皮肤上,引起阵阵寒颤。
耳畔传来他重重的心跳声,我慢慢的闭起眼睛,沉淀着心底翻腾的思绪。
怎么心跳的这么快,不好。我急急挣他的怀抱,他神情戚然。
“吃药吧,再不吃就凉了,这碗药膳粥我熬了一个多时辰呢!太医说你身体虚,而你又不喜欢喝药,所以,我便想——”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要那样对我笑,永远不要!”
才拿起的瓷碗顿时被他飞来的手臂打翻,米粥混着药材洒在我浅色的衣裙上,一切发生得措手不及。
“你发什么疯!”我猛地起身,退开一步,来不及收拾自己的狼狈,便朝着他大喊,将这几天来的忧心、愤慨全部吼了出来。
“康去了,难过的不只是你一个,看看你的样子,还是一个威严的君王皇父吗?你要让康儿记住你这现在的样子吗?你是他最尊崇的皇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康儿何以吧你和他伟大的皇父联结起来,你是凯蓝的皇帝,是康儿戏中的天神,看看你的样子,对得起天神的称呼吗?你有胆量接受皇父这个称呼吗?”
他深沉的眼眸里掩藏了太多的情绪,只是紧抓着手下的棉被,死死的攥住,手背上浮现清晰的骨架与青筋。喉结微微滑动,而他却抿紧了唇角,悲恸的看着我,久久。
我迅速的转身,不敢看他忧伤卑微的面孔,泪水一滴滴滑落,沾湿了两鬓。只得僵着身子走到屏风后,迅速的换上干净的衣服,顺便稳定自己的情绪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迅速的擦干泪痕,定着心绪走出屏风,却发现他正要起身,去拿另一碗药膳。
或许是熬汤药习惯了吧,做什么都会准备两份。
“很晚了,你休息吧。”我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坚强,只是一个完美的保护壳,我也想有个稳定的依靠,可以容纳自己疲惫的身体。可是——
蹲在炉火边,我怔怔的望着火炉上冒着热烟的粥锅,慢慢的摇着扇子。
每天,我都会按着太医留下的药膳方,细心的熬着各类的补品。汪怡曾经想要帮忙,却被我阻止了。不知为什么,我却不想假借她人之手。
是药三分毒,或许食补的过程有些漫长,不过,景恒现在的身体恢复的很快,面色已经不再那么惨白,精神也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一阵。
只要不是毒发的时刻,看起来是一个完全健康的君王。
康儿那晚终究还是去了
康儿追封韩郡王入葬凯蓝王陵。
晼容华,进封晼昭容,已慰丧子之痛。
景恒…
自那晚后迁出清韵宫。
乾颐殿,我犹豫着,是否进前奉上药膳,最终,还是止住步伐,叫汪怡出来,嘱咐他一定要让景恒喝下。
那日一舞,想必他是看的。对于贵太妃,我不甚熟悉,所以我并未把她划到亲人里面。掉几滴泪水感伤一下也就是了。可是,康儿,我几乎看作自己的骨肉。
是谁说的,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家人。
而现在,我的爱被人误会了。也罢,要解释也不用等到现在。他后宫无数,等着关怀他的人可以拍长龙了,不缺我一个。我黯然神伤。呆呆的站了片刻,自回宫去了。
我们都有自己的尊严和固执。日子就这么僵着,互不相闻。
我依旧每日细心的熬着各类的补品,日子过的不温不火。
多是非的四月终于过去了。
五月初十,被我暂时搁置的选秀再次被提上了日程,看着桌上堆积的画像,我说不出的厌烦,这些画中女子怎么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无非是柳眉杏眼的美女,看到我神经都大条了。我对画的意念半点都不通。这些美女对我来说都一样。
景恒,你还要不要命了。
这十几日拜他所赐每日来我这里请安的美女络绎不觉,搅乱了我的宁静。康儿才走了不到半月,你这样折腾自己是在向我显示你帝王的威仪吗?你何其不幸,接连失去母妃和长子,手不了打击发泄也是正常,但你这样发泄的方法,你还要命你要了。汪怡每日前来面红耳赤的向我交代你每日宠幸新选上的女子数目,这是御芳阁的差事你何以日日派遣汪怡前来通报?你怕我不知道吗?
这又是何苦?如果我介意你的后宫,早就处置一些人来立威了,又何需等到现在,你想死那还不容易,你想气我,还是省省力吧。
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必要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比如“诸位妹妹们,为凯蓝开枝散叶,可谓劳苦功高,来啊,传本宫谕令赏赐……。”各种让我反胃无比的话都被我说滥了。直接后果是我每日的午膳都免了,晚膳直接成喝粥了。因为牙口酸到嚼不了任何东西了,于是我窈窕了。
这一日,正在院子里打着太极,忽然汪怡出现了。
“圣上,怎么了”
我继续自己的太极招式,能让汪怡如此焦急的出现在清韵宫的只能是皇帝出问题的情况下了,而且是相当严重的问题。
“圣上情况不妙”他神情严肃
“哦,陛下,前几日不是很好吗?具本宫所知,陛下过的很悠闲啊”
“娘娘,您就不要在和陛下别扭了。圣上这几日毒性发作频繁。时而高热不下,时而浑身发冷…连臣的内力都不能缓解,而且这几日,圣上体内的毒素有扩散现象”
“哦,是吗。后宫里抢着关心皇上的嫔妃们可不在少数,这几日新获圣宠的贵人亦不在少数,可汪侍卫长却偏偏找错了地方。莫非要本宫派几个妃子前去侍奉圣驾”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汪怡,不要说下去了”
清晰。柔软,掷地有声。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这个声音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无比陌生。
我继续我的太极。
“皇上,臣妾今日所舞招式,圣上是否还有映像?”
“你…咳咳咳…”
“皇上,臣求您了,万万不要再动怒…”
汪怡一把搂住皇帝摇摇晃晃的身子。
“朕…朕还死不了的…”
他靠在汪怡身上,手指着我不停的颤动着,忽的剧烈的咳嗽起来,人软软的滑落,一手扶着腹部,一手扶在胸口。面色潮红的不住咳嗽着。汪怡一手环着景恒,另一手掏出手绢擦着他嘴角。白色的丝绸,一片触目的红。
“来人,快来人”
“罢了”他缓过一口气
“朕无碍的…”
汪怡搀着他坐在藤椅上。我背过身子,仰望着蓝的透明的天空。
“下去吧,朕有事会叫你的”
八十三式太极拳,我一招一式的摆着,漫不经心。混时间,谁怕谁。
“汪怡,去把众位皇子公主唤来”
“遵旨”
“皇上,今年的甄选女子,圣上以为封为何等份位为适?”
“每年的甄选都是皇后亲自办理,朕很满意,今年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