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们先去,我还要多考察几天!”这个团长大方地挥挥手,他又爆了一把。
在这栋大楼的一个特大房间里,几百台录像机的显示屏放映着赌场各个部位的情况。
“这家伙已经赢了四百多万了,他出现了还不到一个小时,轮盘那儿两次压中了一个号变成了一百万,然后在大小那儿又翻了一倍,真有人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么?!”一个男人看着屏幕说道,方方的额角、卷发剪成的小平头以及突出的下巴,这是一个典型的西西里人,从相貌上就可以看出来,他的目光犹如相机镜头,锐利地牢牢盯住屏幕,鲜红的嘴唇上叼一根粗大的雪茄烟,好象一支枪管对着徐行,那副样子就象一只老虎,凶狠而贪婪地监视着一只围栏里的羊。
“理论上,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帮助赌客在一个合格的轮盘上少输钱,更不要说赢了,只是这个人居然连赢了两把,虽然那可以说是运气,但二十一点就不是了,……”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白肤男子,身材修长匀称,面容清瘦苍白,鼻头带钩,一头的金色长发束成小辫子,话带着重重的法国口音,他的灰色眼睛正盯着其中的一个四十多寸的彩色监视器,那上面,徐行面无表情的样子形成了一幅巨大的特写,他的动作很快,几秒钟就一把,一下子就赢了几万块钱。
“我讨厌的是他的表情,一下子赢了几百万,好象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冷静,非常的冷静!我不喜欢这个人!”意大利人慢慢地说道。
普通赌客喜欢在轮盘上码号铺区,二十一点中猜下张是大牌小牌,拉号子中猜庄家有牌没牌,百家乐中下一把是庄赢还是闲赢。输了赢了都会大呼小叫,声音大得让边上的人受不了,不过这些都是赌场所希望的,很受赌场的欢迎,赌场喜欢看赌客用这些方法折腾来折腾去地输钱。但这种冷静沉思后又能赢钱的人就是最不受赌场欢迎的人,因为赌场从来不怕赌客的运气好,赌场只怕赌客懂科学,尤其是二十一点,最有可能被赌客钻到空子。
“这个人可能会算牌!”中年男人突然说道。
“皮埃尔先生,你是说他象那个达斯汀。霍夫曼一样?是个数学天才?”意大利人问道。
“是的!”皮埃尔冷冷地说道,“但他显然比那厉害得多!有赢有输,至少看起来不是个白痴!”
“让马里奥把他赶出去!”意大利人狠狠地说道。
“不,托蒂,”皮埃尔突然手一伸,“带他到中国厅那里!”
意大利人托蒂愣了一下,接着恍然点头。
“马里奥,这家伙会算牌,别让他赢我们的钱,找机会带他去找几个豪客赌!”那个意大利人对着一个小小的步话机说道。
“那轮盘和骰子那儿也是算的?”房间里所有的人心中都有着同样的疑问,但都没有说出口。
徐行心中暗暗冷笑,算牌,他还用不着,他的眼力好得足以从荷官翻牌的那一刻看到对方是什么牌,如果自己已经大了,那就不用冒险去要牌了,如果小了,那输就输了,少输一些就是了。
“先生,您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的贵宾室去玩,这儿的赌注太小了!”马里奥小心翼翼地对徐行说道,徐行微微笑了笑,这正是他的目的。
“带我去看一看!”徐行站了起来,马里奥帮着他捧着那堆筹码。
走上二楼,经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来到一个大厅,四壁都是耀眼的金色,墙壁上满是罗马式的浮雕,各种身材健壮相貌俊美的人在墙上摆出各种姿势,房间还被隔成一个个小的分区,每个分区都只有五六十平方米,只提供一种赌法。
“这是中国厅,有些贵客喜欢安静,又喜欢玩得大,我们就会带他到这儿玩!我们有许多的中国客人,他们都很有钱,大概会合您的胃口!”马里奥把徐行大厅中间,为他介绍着这儿。
这里的人少多了,有一个房间里摆着一张百家乐赌台,只有一位穿着素色唐装的中年女人在与庄家对赌。她大概三十多岁,也许有四十多了,凤眼带媚风韵犹存,乌黑油亮的头发高高地盘在头后。
她的面前摆着整整齐齐的10多摞特码,一边下注,一边还顺手在纸上记下自己的输赢,平静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是在赌,而是在做什么无关紧要的记录。
忽然,她伸了个懒腰,露出曼妙的身段,对恭立一旁的侍者说:“饿了,先吃饭去,座位帮我订好了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起身飘然离去,走过徐行和马里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什么表情。房间里,做助手的两个服务生小声嘀咕说:“看,这么一会儿就输了300多万!”
这张台的荷官没说话,站起来拿出一张“贵宾留台,非请勿近”的牌子立在桌面上,又坐了回去。
“您想玩么?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下!那几个中国人很有钱,他们经常来!”马里奥示意这附近有不少这样的豪客,他指了指里面的那张台子,那是一张玩梭哈的台,台上已经坐了四个人,有三个看来是中国人,都是胖乎乎脸上泛着油光,高级的唐装加西服,配着昂贵的手表和钻戒,第四个赌客是个白发蓝眼的半老头子,衣着普通,身上看不见任何值钱的配饰。
每人身旁都有位半赤裸的年轻女郎随侍在侧,另有一个手持帐簿的男子坐在一旁,任何一人输光了需要筹码,只须叫他过去,说明数字,签个名,他就很快去办公室取来筹码如数奉上。
梭哈四五人可以赌,七八人也行,若是九人,则发牌的一家就轮到休息,不能参加赌局,以免见光的牌张数太多,大家都容易算出别人的底牌。这局牌大概是已经走了几个人了,所以马里奥才会把徐行带来加桌。
“胖子不是那个胖子,老头子也不是神手,不象是整过容的样子!”徐行没了兴趣,他淡淡地环看着四周人群,如果他们在这个赌场,那会在哪儿呢?
那桌面上的四家已经开始赌,五张牌已发齐,每家的牌面都不小,牌面是三条小八最大,一个最胖的胖子,他推出了两个深黑色代表二十万美金的筹码。
下家是一对K的牌面,他毫不犹豫地跟进,显然K有了三条。再下家是那个白发老头,他是一对A的牌面,大概底牌也是张A,正好吃定三条K,胜券在握,跟进二十万之外,又加了五万美金。最后一家是八、九、J、Q的牌面,如果底牌是十就是顺子。
他脸上毫无表情,先跟进七千美金,然后把面前的一堆筹码全部向前一推:“梭了!”
三条小八的首先打烊,下家也跟着丢牌,一对A的老头考虑再三,最后只好忍了忍,叹了口气:“我放弃。”
赢家哈哈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将底牌翻开,竟然只是一对“九”。原来他是“偷鸡”,仗着财大气粗,把那三家全都给唬住了。好在在座的几人都输得起,不致当场翻脸,反而哄然大笑起来,除了那个老头。赢家拥住身旁女侍来个热吻,以示庆祝,然后赏她两个筹码,那个女侍看着手中的筹码激动不已。这些钱她们不可能全部据为己有,尚须经赌场按规定抽成,剩下才是属于她们的,不过既是有身份地位的贵宾,出手自然不能小儿科,所以她们的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
马里奥有些眼热,他恨不得把徐行直接拉到台上去。
“钱不够的还坐上来,一会走得比谁都快!”一个胖子怪声怪气地说道,他用的是中文,嘴对着对面的中国胖子,眼睛却看着那个半老头子。
其他两个胖子同时不屑地笑了起来,用手指敲击着桌上的筹码堆,那里至少有一千万美元。
老头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勾了勾手指,一个服务生走了上来,老头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意思是在餐厅订一份牛排什么的。
徐行心中一动,点点头,说道:“那儿规矩是什么?”
“底十万,每次最小五万,不限上!”马里奥心中一热,在这种豪赌边上的服务生总是能得到极为慷慨的小费,毕竟这里的最小牌子就是五万面值。
徐行跟着他走了过去,三个胖子看到他走来却没有什么表情,马里奥替他们介绍:“这位新朋友想参加,各位欢迎吗?”
在座四人齐向卓平打量一眼,并未反对,各自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马里奥和一个服务生把筹码仔细地码在桌上,徐行安静地坐了下来。那个老头在他上家,而刚才口发狂言的胖子在对家。
“开始吧!”
一张张地发出来,三个胖子双手如护着寒冬里最后一根烛火般罩着牌,脸上眼里早就把牌色写得清清楚楚,而那个半老头子却面无表情,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徐行轻轻抚着牌面,除了轻轻瞄上一眼,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跟着,……
这种大输大赢的场面,每付新牌只玩一圈,便须另换一付新牌当场拆封。现在已经是第五付牌了,荷官先将将拆封取出的一付新牌,全部摊开检查一遍,A至K每种四张花式无讹,才以熟稔的手法,用一张把其他的牌翻过来摞在一起,双手各持一半,牌面对牌面地重复插入数次,使整付牌交叉混乱,以免相同的牌连在一起。然后他又洗了几遍,才把牌整整齐齐放在徐行上家面前:“请卡牌。”
上家伸手将一付牌分为两摞,荷官抓起一摞,放在另一摞上,顺手推开成一长条,便开始发牌。
已经五把了,徐行已经连赢了两百多万了,他已经感觉到那这个桌上其它四人中那个最初的赢家和白发老头看似不和,但居然是一伙的,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赢光其它三个人的钱。
还是那个满是监视器的房间里,皮埃尔手中捏着只粗长的雪茄,满脸严峻地看着徐行这台赌桌的动静,嘴角轻轻动着:“好奇怪!毫无破绽,他怎么知道的,……”赌场的赌具全是特别制造的,没有任何的设备可以看透牌。徐行眼皮抬了抬,好象看了皮埃尔一眼,又象是无意中扫过摄像头。
“他看得到我!”皮埃尔心中一动,手一紧,雪茄差点掉落在地上,他的背上出了一些冷汗。
“怎么样?皮埃尔先生!”托蒂站在皮埃尔边上问道,他的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粗大的雪茄在他的另一只手里。
“我在看!”皮埃尔冷冷地回答,他的眼睛一刻不离徐行的动作。
这一次的牌看来都很好,徐行根本没有什么动作,他在等着发牌,他的所有筹码全部已经放到了台子的中间,最后一张牌发下来。按照赌梭哈的惯例,最后一张牌发牌人无权翻出,好让参加这一局的人好好过瘾。
在徐行对家胖子翻出一张A之后,那两个中国胖子已经盖牌了,他们已经往上面扔了七百万了,他们的面前只剩下几块筹码,这些筹码到外面大厅去还是可以风光几天的,不过在这里,却有点儿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