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阿伯松手跳下走道,拍拍手站定,站姿如松,脚下不丁不八,一副气定神闲的高手风范,只是脸上的红晕未去,呼吸仍是急促。
“谢谢大家帮忙,现在的好人真多!”小欣开始对着三个中年笑脸相迎。
“哪里哪里,现在坏人还是挺多的!你们出门在外要小心!”秃头阿伯方才站定便开始对两个女孩摆出了洞烛世事的姿态。
“我看现在还是好人多!”那小欣故作感动地说道,脸朝着那个正慢慢坐下来的秃头阿伯,而眼角却偷瞟着上面的徐行,边上的女孩掩着嘴也偷偷笑了起来。
……
老伯又端坐一旁,轻声喘着气,只是不再宝像庄严。
一阵忙乱之后,春花变成秋月,绚烂归于平淡,噪杂变成音乐,然后渐渐消散,下面的大家都开始轻轻整理自己的东西,从一个包里把新的旧的半新半旧的毛巾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挂在车窗上的铁杆上,再从另一个包里拿出五湖四海南辣北咸东甜西酸(为什幺是西酸?不要问那幺多的为什幺,没听说过西酸板纳幺?),各种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看的放在床上和桌上,甚至有人已经在铁扶手铁栏杆上挂起了小红灯笼大红坠子,显然他们已经完全已经把这个CUBE当成了自己的家,已经准备万一这个加发的临时列车晚点十天半个月,他们可以在车上好好过上一个年!不要以为这不可能,知道什幺叫世事无常幺?
难怪别人都说只要能呆人的地方就有中国人,只要有中国人的地方就会变得象人呆的地方!
坐在一米八长半米宽的铺位上,三个阿叔阿伯们更是心怀感激,感谢售票员这幺巧地把自己和两个大美女安排在这幺近的距离,不得不说他们谢错了人,,他们应该感谢IBM才对。
此时的他们正在激动地想象着两个小时后的场景,他们有生以来与两个美女几乎是同床共枕,虽然至少离了两尺远,但比有些同床异梦的夫妻可近得多了,而且可以呼吸相闻、共享这一带的氧气氮气和二氧化碳更是无边艳福……由此引申去的联想真是让人磬竹难书!由此充分证明了人老心不老是完全可能的!
与此间的情形正好相反,那两个美女走过的十个CUBE中的大哥大叔大伯们就心情不好(为什幺不是我边上?),胡思乱想(会不会是走错了,呆会儿走回来?),愁云满脸(为什幺我总是那幺倒霉?),怀才不遇(我这样的才貌双全,为什幺不让我有这样的艳遇?),恨天无把,恨地无环(这两个成语只是表示他们的愤怒!)!
……
“呜!……呜!……”汽笛鸣响,列车员收起号牌放下踏板关上车门,一会儿不到,火车缓缓启动,驶离北京火车站。
火车载着满满的人潮向希望的彼端而去,而就在那一刻,在这个浩瀚宇宙中的一个小小的蓝色星球上的“地下世界”中也有一股巨大的暗流翻涌,积蓄着力量,酝酿着一次完美的风暴,……
“换票了!换票了!”那个女列车员挨着座叫过来。
到了这个隔断里,几个依次换了票,两个女孩是到西安下,而三个中年人分别在新乡、洛阳和三门峡下车。
“你呢!”列车员抬起头看着正坐起来的徐行,她紧紧盯着他的脸,眼神里有一丝好奇。
徐行把票给她,她还他一张写着“四车十二上”的小卡片。
徐行接过小卡片放进口袋里,倒回到铺上。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北国大地披上了厚厚的白雪,从高处望下,群山尽没地如银龟,深黑色的枕木在夜色中几不可见,枕木上四条铁轨在车头灯下闪着精光,向着远方无边无际地延伸,火车吐着白气,缓缓的开在这既定的道路上,发出规律的款啷声和不规律的轧轧声,不时打破着雪夜的沉寂。
车外冰天雪地,寒意浸骨,而车里却开着空调,温暖如春。
诸事齐备,聊天时间到了!So,……Itistimetochat!
两个女孩子开始并肩挨坐在了一个下铺上开始唠嗑。
那个下铺的主人正是那个白胖中年阿叔,他很识趣地坐到了走道的小桌边扳下折迭座椅坐下,开始佯装认真看着报纸的国际版的政治经济形势深度报道,同时激动地想象自己刚才的绅士风度是否已经给美女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患得患忧之际,白嫩的脸上不由得患喜患忧阴晴不定,如同得了俗称打摆子的通过血液传播的恶性传染病――疟疾般阵青阵白。有意无意经过这个地带的游客纷纷把注意力从美女身上转移到这个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