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应了声,便不再作声。
“怜心,你喜欢过人吗?”似乎耳边飘过他的叹息,低柔的嗓音在她身后缓缓响起。
怜心静静的看着他,神色复杂的样子:“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总是不开心。而且,似乎满腹心事。”从第一眼看到她时,令他心动的是她那明媚的笑容,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她伤心难过的。再见她,那么优雅从容的笑着,带着满满的自信,高超的琴艺让他甘拜下风。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忽视她眼底深处极力隐藏的悲伤和寂寞,那么的浓重,让他的心止不住疼了起来。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他真想伸手将它抚平,让她可以开心的笑,就如第一次那般。
她抬眸,近乎冷静的露出一个可谓无情的笑容:“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过一个人,爱到恨为止。”
“爱到恨为止?”炎靖不解的皱起眉头。
“你有没有尝试过,自己一直以为深爱自己的人,有一天会背叛你,而且想要致你于死地呢。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是有目的的呢。”她神情飘渺的看着远方,掌心一阵刺痛。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的,忘记他对自己的利用,忘记他对自己的无情、狠心,忘记那天满是血的家,忘记父母在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
可是,在这一刻,她才知道即使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个时代,心还是会好痛、好痛。原来,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那么刻骨的爱过,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怜心……”他不想看到她那样的表情,好像天地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进入她眼底,好像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个人,很孤独的感觉。
她猛地收回思绪,避开他欲抚上自己脸颊的手,扬起浅笑:“怎么了,吓到你了吧。呵呵……其实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夫人和我说的,她的丈夫就是那样的人。怎么样,我演的像吧?”
差点沉浸在回忆里了,根本忘了相爷的千金怎么可能会碰到这样的事情。看来言多必失啊,以后得小心点啊。
炎靖被她突然转变的表情给弄得愣在一边,伸出去的手尴尬的收回来,心中千回百转。
“对了,大哥呢,他没有和你一起进宫吗?”怜心对炎靖的确多有防备,但是对沐清扬很是谈的来,一来二去很是干脆的叫沐清扬大哥了。
炎靖朝外边看了看,才压低声音,俯在她耳边道:“他说,琴儿太凶了,他怕自己吃不消!”
“哈哈……他也有吃不消的一天啊!”怜心一听就大声的笑了出来,可怜的琴儿,明明是很温柔的女孩嘛,和沐清扬一碰到一起就像哈雷彗星撞地球一般,火星四溢啊,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漫延出“爱的火花”呢。
想着她又是一阵轻笑,银铃般的笑声慢慢飘散开来,为这个潮湿的雨季带来一丝快意。
昏暗的灯火,在偌大的殿堂里摇曳生盼,幔帐半掩着床上紧紧纠缠的两具身躯。女子一头黑发散乱在枕榻上,表情迷乱的攀附着伏在自己身上的男子。
反之,男子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仿佛是例行公事般。
一双长有力的手缓缓掀起帐子,冷淡慵懒的声音略略扬起:“小福子,给朕更衣。”
“是。”福公公迅速走了进来,身后该跟着几名小太监和宫女,手中捧着干净的衣物,还有一盆水和毛巾。
炎律任由他们替自己擦拭着身体,穿上一身明黄色的衣服。
纱帐被人轻轻撩起,探出一张艳丽的脸,只见她红唇微肿,浑身因余韵而轻微颤抖,柳眉微皱:“皇上,今晚可否……”
高大的身影没有丝毫留恋的拔身而起,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身边正在给他束发的太监也忍不住打了个颤。
宁昭仪被他这一看,吓得浑身一颤,忙招呼宫女伺候自己着衣。
一名太监递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宁昭仪委屈的看了看炎律,无奈的喝了下去,两名宫女上前将她扶入屏风后沐浴,另外两名则迅速换上干净的床褥,将凌乱的床铺给整理妥当。
炎律冷冷的看着一切完成后,转身离开,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
他从来都不在自己的寝宫里宠幸妃子,这会让他觉得很厌恶,并且他也从不在妃子的寝宫里留宿,这么多年来从无例外。
福公公带着一帮宫女太监紧紧的跟在炎律身后,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皇上,时辰不早了,早点回寝宫歇息吧。”看炎律一直慢慢走着,似乎没有回去的打算,福公公忍不住开头道,“夜晚更深露重,皇上当心龙体啊!”
“小福子,叫他们都退下吧。你陪朕走走。”他停下脚步,负手而立,明黄色的衣袂随风轻轻舞动着。
福公公动了动嘴,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接过身后小太监递过来的琉璃宫灯,安静的跟在炎律身后,缓缓的走着。
炎律一直朝前走着,待到城墙前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抬脚往上走去。
“皇上,上面风大,还是回去吧。”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在城墙上才待了一会儿,福公公就觉得手脚被冻得有点麻痹了。
他没有吭声,静静的看着远处的灯火。良久,才出声:“小福子,你说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大声的笑,大声的哭呢。好像,自第一眼看到她,就一直是这么淡淡的态度,朕都觉得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事物可以入她的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