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可是刘彻最忌讳的,而阿娇身为皇后却在宫中大行此事,自然也就触怒了刘彻……后来那名歌姬就成为皇后。而阿娇被下旨废黜,退居长门,数年后就因病过世了。”金屋藏娇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如同当年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炎煦仰着小脸,静静的听她将整个故事说完,才开口道:“母后,煦儿讨厌刘彻。”
“嗯?为什么呢?他可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好皇帝呢。”
“可是他背弃了与阿娇的诺言!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煦儿不喜欢。”小脸一黯,他继续说道,“就像父皇一样,煦儿也讨厌父皇!“
她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头道:“煦儿,你还太小,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无论如何,他始终是你的父皇,讨厌这话可是不能再说了。”
炎煦扁了扁嘴,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呐,煦儿告诉母后。煦儿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会怎么做呢?”
“煦儿只喜欢悦儿!”炎煦年纪虽幼,但是骨子里的霸道性子倒是见长了不少。从以前的和人抢思悦,到现在简直是霸占着不肯放人。若不是炎靖和锦冉月好说歹说,他才不愿意让思悦回靖王府。
“那……要是以后思悦长大了喜欢了别人,煦儿怎么办呢?”
炎煦眨巴眨巴眼睛,道:“煦儿不会让悦儿喜欢别人的。”
“呵呵……”她笑着搂紧他,道,“煦儿要记住哦。要是以后悦儿不喜欢煦儿,那煦儿就要让悦儿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千万不能伤害他们知道吗?”
感情的事情对于还是年幼的炎煦来说毕竟太过陌生,但还是点点头,将她的话牢牢记住。
睡意慢慢袭上心头,美眸不由的轻轻的半合上了。
“母后,你身上好香啊!”小脑袋不停的往她怀中钻去,小鼻子连连嗅着。
“是吗?”她强撑起精神,轻声呢喃着。
“是什么味道呢?”
“兰花……”
小脸贴在她身上柔软的布料上,不停的蹭着。
“煦儿……记住母后的话,千万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好吗?”
“好!”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母后有点哀伤,又带着迷蒙的双眸,低声应道。
“煦儿,煦儿!”她的视线落在远方的太空,迷离而朦胧,双手将他环在胸前,缓缓的闭上双眸。
“母后,”小手轻轻推着她,“母后,不要睡觉啦,不然要变成大懒虫的哦!”
半晌,没有回应。她已经坠入梦乡中,唇畔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小脑袋轻歪着,看着睡梦中的母后,也乖乖的在她身侧躺好,倦倦的睡去了。
紫苑四人一直静静的候在不远处,看两人相拥着睡去,就取来一条薄毯,轻轻的盖了上去。
初夏的午后,太阳懒洋洋的照在母子两人身上,安静而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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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时辰不早了,该起了,不然又要着凉了!”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幽兰上前轻声唤道。
炎煦睁开双眼,小手揉了揉眼,推了推她,道:“母后,起来啦!”
她依旧没有反应,沉沉的睡着。
幽兰只觉得心中一阵打鼓,涌起一丝不祥的感觉,抖着手慢慢探向上官怜心的鼻前,下一秒就是跌坐在了地上。
“幽兰,怎么了?”紫苑上前扶起浑身发颤的她,关心的问道。
“娘娘,娘娘……娘娘她、她没有呼吸了!”
“什么?”紫苑大惊,伸手也探了谈,连忙一把抱起炎煦,大声道,“来人,快去把所有御医都叫来。清莲,你去通知皇上,丁香,你去慈安宫通知太后。你们几个,把娘娘抬进内殿去,快!”
“是!”宫人们慌张的跑动着。
炎煦困惑的看着焦急的宫人们,道:“紫苑,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没有什么事,奴婢先带您进去。”紫苑强撑着笑容,抱着他进了殿内,上官怜心被几名内侍安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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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子去向炎律回禀了上官怜心的话,就见皇上一脸肃穆的站在桌案前,半晌都没有回应。
“小德子,你下去吧!”小福子知道皇上一定又是在难过了,便示意小德子下去,自己也退到书房外,静静的候着。
明明曾经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到底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般互相伤害的地步?皇贵妃现在连提起皇上怕是都不肯了吧!
门内和门外,主仆两人就一直这么站着,直至天色渐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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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清莲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东书房,却被小福子一把给拦了下来。
“清莲,你怎么……”小福子本想斥责她一番,不料竟看到她脸上纵横的泪水,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娘娘她……“清莲再也忍不住了,话都没有说完就哭出来了。
“心儿怎么了?!”东书房的门被猛力打开,炎律一脸焦急,疾声问道。
清莲抹了抹泪水,道:“娘娘下午在院中睡去后就没有再醒来,奴婢们怎么叫都没有用。”
炎律眼底厉光一闪而过,迅速朝凤仪宫而去。
等到太后赶到的时候,凤仪宫内宫人们跪了一片,而炎律则单膝跪在床前,手握着上官怜心的手,一动也不动,全身透着凌冽的绝望。
“怜心……”太后望向床榻上的人。精致的妆容,整齐的发丝,安详的面孔,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似乎犹在睡梦中。
“太后,娘娘已经去了!”御医也是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说道。
太后慢慢上前,伸手抚上炎律的肩,轻声道:“律儿?”
他恍然的抬头,竟是一脸泪水纵横,呐呐的开口:“母后……心儿睡着了……”
太后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身后的苏嬷嬷已经哭出声来,而高公公也偷偷的抹着泪。
被紫苑紧紧抱在怀中的炎煦也在所有人的反应中渐渐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不停的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我要母后……呜……母后,母后……煦儿要母后……呜~”
“殿下,别这样!”紫苑眼看要抱不住了他,只得将他放到了地上。
炎煦迈开小腿,跑到炎律身边,红着眼,抽泣着道:“父皇,你快叫母后起来,你快叫母后起来啊!呜……”
“煦儿!”太后伸手抱过他,哽咽着安慰道,“煦儿乖,不要吵你父皇好不好?”
“呜……皇祖母,煦儿要母后,煦儿要母后……”
“心儿!”门被人大力推开,上官宇和上官夫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得到消息的靖王夫妇和沐清扬夫妇等人也紧跟了进来。
上官夫人捂着唇,颤声道:“怎么会这样?乘风,你快去看看!”
曲乘风皱着眉头,上前察看上官怜心的脉象和身体状况。良久才道:“她还有脉象,只是很弱,不容易探到,情况不是很乐观。”
“到底是怎么了,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沐清扬看向一边的紫苑四人,低声问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娘娘除了总是想睡,一直都没有什么异状的!”紫苑满脸的哀伤,“奴婢们说请御医,娘娘也不肯。”
曲乘风听了她的话,眉头皱得更紧,视线在内殿里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看到了那只摆放在案前的精致香炉,眼底竟迸射出凛冽的杀气。
“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几步上前,他拿起香炉,严肃的看着紫苑四人。
炎律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天江昭容送来的,道:“朕知道,是江若兰送过来的,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问题可大了!”曲乘风冷笑一声,指着外头盛开的大片的红、黄、紫各色的花朵道,“知道吗?这是樱草,很漂亮对吧!它没毒,可是没有人知道,樱草加上凝香丸的功效,外加一种叫望舒的草药,就会成为一种剧毒。”
“望舒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草药,生长非常不易,就连我也只见过两次。樱草,凝香丸、望舒草,这三样任何一样的都是无毒的,但是一旦混合,就成了毒,还是无药可解的毒——倾城笑!”曲乘风一手拿着手中的香炉,道,“而这个香炉上的精美图案上的各色颜料中混进了望舒草的汁液,三种混合之后,上边的颜色就会发生改变。如果皇上当时看到过这个香炉,那自然也就清楚了。”
炎律压根就没有心思去看香炉上边的色彩是否发生改变,而是紧紧抓住曲乘风的手,问道:“曲先生,既然你知道心儿中的是倾城笑,那你也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有办法?有什么办法!若是刚中毒倒还可以用内力强行逼出,可是怜心已经毒入骨髓,就是神仙也难救了!”他甩开炎律的手,心疼的看着从小被自己视如亲身女儿一般的上官怜心,“怜心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我忍心看着她死吗?”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向琉璃浑身颤抖的扯着上官宇的衣服,泪水不停滑落,“你说啊,你告诉我心儿一定会没事的!”
“琉璃……”叹息了一声,将妻子搂紧怀中,上官宇低声道,“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何那日她回宫会对我说这样的话,竟是早就料到了吗?”
“料到,料到什么?”炎律听到他的低语,敏感的抓住他的话,“心儿到底说了什么!”
“她,应该知道自己中毒了。”上官宇面色平静的说道。上官怜心自幼跟随曲乘风学习医术,就算无法得到真传也是略懂皮毛的,更何况现在的她那么聪慧,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炎律摇着头,一步一步后退,直到抵到了床沿,才颓然跌坐下来。
“嗯……”低低的呻吟声从上官怜心口中溢出,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她困惑的看着眼前站着的一大堆人,“爹爹,娘亲,你们怎么都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心儿,心儿!”慌张的上前拉住女儿的手,向琉璃慌乱的搂紧她,“告诉娘亲,你不会离开娘亲的对不对?你不会离开娘亲的!”
“娘,你说什么呢,好好的我怎么会离开您呢。”伸手抚去向琉璃滑下的泪水,她唇角微扬,“不管女儿人在哪里,始终是娘的女儿啊。”
“不是,不是的……”向琉璃哽咽着摇头,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