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心,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中毒了?”锦冉月担忧的问道。
“中毒?什么毒?”她依旧笑着,只是唇角的笑意却逐渐变冷,“倾城笑吗?”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沐清扬愤怒的吼道。她怎么可以这样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大家担心吗?
她轻轻一笑,低声道:“娘,你知道吗?其实我很任性的,猜疑、伤害、妒忌还有背叛!无论是任何一个我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全部俱全了呢!这样,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了呢……娘,真是对不起,让您这么伤心,如果当初我死在了离国,现在应该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了吧,真累啊!”
“怜心,你疯了!”张淑妃瞪着她,将满脸是泪的炎煦推到她的面前,“你看看,煦儿还这么小,你真的恨得下这个心吗?”
她朝炎煦伸了伸手,小心的将他搂进怀中,柔声道:“煦儿,记得母后说过的话吗?”
“记、记得!”断断续续的抽咽着,小手却紧紧拉着她的衣服,“可、可是……煦儿、煦儿要母后……母后!”
“乖哦!男孩子可不能哭鼻子,就算在伤心难过,都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明白了吗?”低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一如这些年哄他入睡的童谣和故事般,带着母后身上特有的香气,带着母后的温柔。
“母后……”扁着小嘴,双眼哭得红红的炎煦抬起小小的下巴,道,“煦儿会乖乖的,听皇祖母的话,听母妃娘娘的话……”
“好。”微微一笑,亲昵的贴着他的额头,道,“煦儿,将来千万不要怪母后,千万不要!”
“不会的,煦儿一定不会怪母后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母后在他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不会怪母后。
她的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缓缓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明明早就预料到的结局,明明早就该知道会是这样,明明已经下了狠心,可是还是会难过,毕竟这可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是他们两个相爱的证明。
这么多的日子,终究还是在彼此的不信任和互相伤害中成了过往云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恨得下这个心,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炎律同样泪流满面,不顾被她抱在怀中的炎煦,伸手紧扣住她的肩,不停的摇晃着她。
“为什么?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她在泪眼迷蒙中勾起一抹冷笑,“你不信任的时候,你强要我的时候,你在东书房宠幸别的女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过我?你有没有考虑到,对我而言,这将是怎样的伤害!”
“如果,你不想或者不愿意再看到我。可以,你可以选择不要再踏入这个凤仪宫半步,哪怕是将我打入冷宫,甚至去后宫任何一个妃子的房间。可是,你明明知道,至始至终,龙霄殿都只有我一个人进去过……”
“我从来都不奢望你会为了我废弃整个后宫,因为这样对那些已经入宫的妃子是不公平的,所以这些年来,我虽然不满,但还是默默接受,毕竟自我入宫之后,你就不曾再踏入别的妃子房内。我以为我们可以,我们真的可以就这样一辈子下去,等到彼此都白了头,回想都不会觉得这一生有什么遗憾。可是,现在,什么的都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我们都给彼此时间,心平气和的想想不就可以想开了吗?”他狂怒的大吼着,神情狂乱。
“想开?炎律,你要我忘记你对我的羞辱吗?记不记得,那晚就是在这里,我是怎么求你的,哪怕到了最后,只要你能够稍微对我好一点,我都不会这么恨你。但是你没有,我只觉得我只是一个你发泄的工具。是我蠢,忘记了你是皇帝,忘记了皇帝是由不得别人的反抗的。所以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好累你知不知道。”紧紧揪紧胸前的衣服,她看着他,“你放过我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放过你,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你告诉我,谁来放过我?!”他一步步的退开,满目的伤痛。
“你……唔……”她刚想开口,一股腥甜自喉间涌起,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心儿!”
“怜心!”
“母后!”
曲乘风忙伸手去探她的脉象,眉头不由的皱起来:“她情绪太激动了,导致体内毒素激发,恐怕……”
“没有恐怕,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这毒给解了!”接过清莲递过的巾布,他慌乱的擦拭着她唇角不断溢出的血,心痛的搂着她,“心儿,当朕求你,你要恨也罢,怨也好。朕求求你,求你活下去。”只要让我看到你还好好活着就好……
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恍惚,觉得全身都好痛好痛,就像要将她撕裂一般。渐渐的,她陷入黑暗之中,听不到边上众人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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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中,位于皇城之外的江府宅院火光冲天,一群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黑衣人此刻正大肆砍杀着齐聚在江家的所有族人。
大厅内,江充指着白衣少年,惊怒道:“白公子,我江充自认不曾得罪于你,更是礼遇有嘉,为何今日要下此毒手?”
白鸶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唯有手上的长剑正一滴一滴的流着艳色的血,映着他及肩的血红耳饰,在火光的映衬下少年的面孔更显魅色。
“呵呵……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女儿太不安分了,连主上都敢挑衅,江家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舔了舔丰润的唇瓣,少年的眸色更冷,提着剑朝他走进,“你该庆幸,是主上亲自设的局,动的手。若是云少,你们只怕是生不如死。”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提到女儿,江充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惧,“若兰现在怀有龙裔,就算你们主上再厉害,也不敢对龙裔下手吧!”皇家血脉甚是尊贵,若是女儿有个不是,他们这帮人一定会被皇家追杀,到时候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定是不得好死!想到这里,江充的胆子大了几分,强撑着看向他,“白公子,看在你曾帮过我父女的份上,只要你肯归顺于我,我定……啊……”不等他将话说完,白鸶的长剑已经贯穿他的身体。
“哼!”冷哼着将长剑撤出他身体,白鸶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江充,本公子的话你似乎是听不明白。你以为你女儿这么容易就怀上龙裔?如果不是主上暗中将皇帝御赐的避孕汤药换成了普通的汤药,你女儿岂能这般嚣张?主上等的就是这一天……”
“你、你们……想要、要干什么……”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江充仍旧不甘心的瞪着双眼。
“送你女儿和她的孩子去陪你们啊!呵呵……”白鸶脚下一个用劲,耳边只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江充双眼一翻,终究还是不甘的死去。
“鸶,玩够了吗?”黑鷲不耐烦的倚在门口,对庭院中传来的哭喊声和哀号声没有任何的反应,只看着白鸶戏耍着江充,“差不多了,宫里的事还没有了结呢。”
“小姐那边怎样?”
“已经毒发了,按照传来的消息,撑不过今晚。”
“呵呵……鹫,我现在可是很期待看到江若兰呐!”唇角笑意更甚,将长剑的血擦干,转身往外走去,“今晚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黑鷲唇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这算不算是云少训练之后的成果,简直是个变态的恶趣味。
江若兰焦急的在房内走来走去,白日里她已经得到了上官怜心中毒昏迷的消息,随着夜色的降临,她心中的不安却慢慢扩大,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这么晚了昭容娘娘还不睡,是在等待什么吗?”低沉的男子声音突然在房内响起,惊得江若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带着银制面具的男子,江若兰心中的不安更甚,小心的往门口挪去。
“娘娘这是要去哪里?”少年特有的清润嗓音在门边响起,趁着月光,看见他一身白衣倚靠在门上,唇边依旧是江若兰熟悉的笑意。
“白、白公子!”发现来人是白鸶,江若兰的心放下了大半,忙朝他靠了过去,“爹爹可是让你带话来给我?情况怎么样了?”
“你想知道?”白鸶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直直看着她,“不如,先给娘娘看样东西?”
“什、什么……”悄悄的退开了几步,江若兰戒备的看着他。
白鸶眉头轻挑,看了眼她身后的黑衣男子,道:“云少,东西不是在你那边吗?”
黑衣男子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随手将一个包裹丢到江若兰脚边。
“这、这是什么?”小心的用脚尖踢了踢包裹,江若兰颤抖着问道。
“娘娘打开看看不就清楚了。”
慢慢的蹲下身去,江若兰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滚了出来,江充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出现在她眼前。
“啊……”惊叫了一声,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待看清头颅的相貌时,嘴里发出更加凄厉的哭喊声,“爹!”
“呀,娘娘的反应还真是大啊!叫的这么大声,万一把宫中的侍卫给叫来了,我们可怎么逃走呢。”左手轻抚着下巴,白鸶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怕的表情,反而透着一丝诡异。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爹,你明明是帮我们的……”现在她根本就无暇顾忌其他,反而惊恐的躲到一边,生怕他连自己都杀了。
“不是你爹哦,是整个江家哦!整个江家,除了你,已经没有一个人活着了。”摆了摆手,白鸶依旧是满面的笑容。
“来了。”沈傲云唇角轻扬,越来越接近的声音表示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发生什么事?”沈慕白因为湘儿留在凤仪宫照顾上官怜心,也就连带着留在了宫中。在巡逻的时候听到了清宁宫传来的尖叫声,忙带着人匆匆赶到。
“是你?!”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沈慕白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云少,你怎么会在……”
“沈将军,把他们抓起来,他们杀了我爹,他们杀了我爹啊!”一看到沈慕白的身影,江若兰便尖叫着跑到他身边,指着沈傲云和白鸶道,“他们是杀人凶手,快把他们抓起来!”
沈慕白这才看到了地上血淋淋的人头,手中的剑也就出了鞘:“云少,昭容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就凭你们还想跟本少动手不成!”轻蔑的看了沈慕白一眼,沈傲云悠闲的在一边椅子上坐下,“今日就算本少要杀了这个女人,你们也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