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向琉璃忍不住惊呼出声,伸手拉过君未语的小手,仔细端详着才转头对丈夫道,“夫君,这个孩子……跟心儿长得真像。”
炎煦接话道:“清雅夫人长得跟娘亲很像,绾绾像母亲,跟娘亲相像也不奇怪。只是,姥爷,你们不是一直在外游历吗?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派人让他们过来的。”炎律的声音在厅堂门口响起,神色复杂的看着君未语,“我需要他们帮我来证明一件事。”
君未语秀气的鼻子皱了皱,嘟囔着:“麻烦,还不死心。”
“绾绾,你说什么?”炎煦耳尖,听到她的自语声,低头看着她。
小嘴一撅,没好气的白了炎律一眼:“没什么啦!”
“绾绾,你过来!”这是在听雪山庄这些天,炎律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她却是往向琉璃身边偎去,大眼滴溜溜的一转,开口道:“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啊,我听得到。”
炎律眉头轻挑,无奈的走近她身边,问道:“上次你跟福管事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跟福管事说过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绾绾,不要考验的我的耐心!”他不由的加重语气,眼中闪过冷光。
君未语小脸一扬,嘲笑的瞥了他一眼:“喂,你要搞清楚,这是听雪山庄不是你家。威胁我?你确定你还有命?”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几道黑色的身影闪了过来,挡在她身前,阻绝了炎律慑人的视线。
娇柔的嗓音继续说道:“我讨厌你,从一开始我就讨厌你,当然还包括你的小妾跟她的丫鬟。要不是因为煦哥哥,你们根本就进不了听雪山庄!”
炎律的眼轻眯,看着面前的三个黑衣人,那熟悉的装束正式当年残月他们带人攻打离国之时那些人所着衣物:“看来,我又得到了一些跟听雪山庄相关联的东西。”
“无论你知道什么,我们都无所谓。但是,如果你的行为伤害到娘亲跟听雪山庄任何一个人,我敢保证,你绝对不能活着离开!”男孩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就见尹靖轩跟任羽寒冷着脸,走了过来。
“绾绾,过来!”尹靖轩低喝一声,“又胡闹什么,吵到娘亲静养怎么办?”
君未语瘪瘪嘴,慢慢的走到两人身边,小手被任羽寒握住。
任羽寒恭敬的对着一边已经呆掉的上官宇夫妇道:“夫人身子不好,昨儿个才发病,所以不能亲自前来迎接客人。庄主有令,请两位移往倚云阁相见。”
“如此,多谢!”上官宇和妻子相视一眼,跟了上去。
“若是感兴趣,上官老爷可以跟着一同前往。”丢下略带嘲讽的一句话,尹靖轩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炎煦脸上笑容尽失,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证明清雅夫人是娘亲?证明绾绾和靖轩是你的孩子?就算真的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别忘了,当年娘亲为什么会中毒,为什么宁可选择死也要离开你!”怒气冲冲的说完话,炎煦同样离开厅堂。
他心中一涩,呢喃着:“我是什么都明白,但是我只是不甘心!煦儿,我只是不甘心,你明白吗?”
“准备好了吗?”尹靖和温柔的看着倚在躺椅上的君清雅,虽然她一脸的平静,但是从她始终没松开的双手可以得知她非常的紧张。
“嗯,没事的。”微微一笑,她深吸了口气,“放心吧。”
“两位里边请!”门口传来青鸾轻柔的嗓音。
门被缓缓的推开,君未语率先扑入君清雅怀中,撒娇道:“娘亲,煦哥哥的姥姥和姥爷来了呢。”
“嗯,娘亲知道。”淡笑着抚了抚女儿的头,她缓缓抬头,对着已经惊呆住的上官夫妇道,“伯父伯母远道而来,清雅不能亲自招待实在是失礼了。”
上官宇在看到她眉间的兰花胎记时才恢复过来,有礼的回道:“夫人客气了,倒是我们夫妇两人冒然来访才是唐突了。”
“好像,夫君,如果不是这个胎记,我真的以为、以为……”向琉璃说着,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尹靖和轻叹了口气,安慰道:“相爷,夫人,怜心过世已经十年,当年未能将她救出实在是惭愧。”
“秦大人,你为小女做的已经够多了。该是我说声惭愧。”上官宇让妻子坐下,开口道。
“如此说来,我这听雪山庄倒是迎来了不一般的贵客了。”君清雅笑着说,“虽然知道夫君几位友人的身份并不一般,倒是没料到会是身居高位之人了。”
“夫人过奖了!我早已辞去丞相一职,如今也只是一介草民了。”上官宇看着她,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娘亲!”尹靖轩走进来,低低唤了一声,便安静的站在她身侧。
炎律、炎煦几人不久之后也走了进来,一时间房间里站满了人。
颜欣蓉这些天一直都深居简出的,甚少说话,此时却是轻“咦”了一声,见众人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不由的笑着道:“我也是看着奇怪。瞧瞧我们的少爷跟少庄主站在一起竟然像亲兄弟一般呢。”
话音一落,炎煦跟尹靖轩同时瞪向她,齐声喝道:“闭嘴!”
她被这么一声吓了一大跳,不知所措的看着身边的炎律。
炎律唇角微撇,道:“她没有说错,你们何必这么紧张?”
“父亲!”炎煦垂眸看着地面,缓缓说道,“费尽心机,若只是一场空你当如何?”
“你认为我会让历史重演?!”
“会不会重演不是你说的算的!”尹靖和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次,未必会让你如愿。”
炎律目光一凛,直直看着淡笑不语的君清雅,看到她眼中的冰冷,一股凉意从心底泛了上来。
原来,还是有心的吗?他自嘲的轻笑了声。他总以为自心儿离去之后自己便跟着死去了,现在竟然还是会觉得心疼吗?十年,终究是绕着一个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其实,也不是最初。当年她只是闪躲,害怕他的霸道,到最后无奈的接受。而现在,她就这么微笑的坐着,看着自己,眼底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当年,他可以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强迫她进宫,留在自己身边。现在呢?他又该找什么样的借口让她回到自己身边?曾经狠狠伤害过她的他,又该怎么做?
也许正如淑贵妃所说的,他从来都不了解她。他从来都不知道在这样柔弱的外表下的她会有这么决绝的行为,而现在的她所拥有的都不是一个普通女子所能够做到的。或者,他早就在她奔赴边关救自己的时候便知道了她的不凡,只是害怕她会飞离的他选择了逃避。
当年,她苦苦哀求自己放过她,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他来求她,求她回到自己身边?!
室内的气氛渐渐低沉了下去,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咳咳!”上官宇轻咳了几声,对君清雅笑了笑,“其实,我想夫人也明白,你与我的女儿长得神似,所以冒然前来一见,老夫也有个想法,不知夫人……?”
君清雅好奇的应道:“您请讲!”
“我与内人只有一女,能够遇到夫人也是有缘,所以想要认夫人为义女,虽然有点唐突了,”他看了看身侧一脸期待的妻子,道,“但是老夫仍是希望夫人可以同意。”
“那敢情是好!清雅双亲已经过世多年了,如今竟也能重新承欢膝下,清雅自然愿意呢。”
“绾绾也很喜欢姥姥和姥爷的。”君未语仰着小脸,撒娇的看着君清雅。
向琉璃眼底含泪,高兴的开口道:“该是老天爷可怜我们夫妻了,竟送回了一个女儿来。”
上官宇点点头,握紧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因着这个,晚上的饭菜就更丰盛了些,整个听雪山庄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平日里,尹靖和与君清雅两人就没多少的架子,跟庄里的下人都如同亲人一般,晚上并命所有人一同近膳,整整摆了十几桌。一时间,觥筹交错,道喜恭贺的声音不断,虽是夏日却也减了不少暑气,闹到了深夜才罢休,各自回房歇息。
上官宇夫妇便也留了下来,半年未见炎煦,向琉璃对着唯一的外孙更是心疼很,拉着他嘘寒问暖,生怕他有丁点的不如意。
君未语和尹靖轩两人对着新认的姥姥、姥爷非常喜爱,整日都腻在他们身边,听雪山庄到处都能听到他们的欢笑声。
君清雅欣慰的看着窗外,她知道现在任何的行为举止都必须要谨慎小心,哪怕是有一点的差池,她的心血就全都白费了。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补偿,补偿对上官宇夫妇的亏欠。
突然,一抹火红窜入她的怀中,让她收回了心神。
惊讶的抚着怀中小家伙柔软的毛发,低声道:“狸狸,怎么在这?”
“前些日子不是生病了,傲云给带回去了,看来是恢复了。”有点吃味的瞪着她怀中的火狐,尹靖和解释道。
“都忙晕头了,差点忘了这小家伙,难得它竟能自己跑回来。”晶亮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狸狸更是往女主人的怀中缩了缩,眯了眯眼打起盹来。
好笑的看着已经合上眼的狸狸,她自语道:“看来还没有完全复原,这么没精神,改天让傲云再看看。”
“夫人再这么关心狸狸,庄主可就要跟它争风吃醋啦!”蓝凤闪身进来,笑嘻嘻的说道。
尹靖和挑了挑眉,问道:“鹫舍得放你过来,他不是刚完成任务回来?小别胜新婚不是?”
说得蓝凤俏脸一红,忙转移话题:“鹫让我带消息给夫人,说是姬家暗中想要联合其他七大世家对付听雪山庄。”
“姬家啊!还是学不会安分吗?”君清雅面上淡淡的,轻声叹了口气,“吩咐下去,让他们加强夜里的巡逻,保护好老爷和老夫人,必要的时候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蓝凤知道她口中的老爷和老夫人是指上官宇夫妇,恭敬的欠了欠身,退了下去。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那天我对凤长天的态度摆明了告诉他凤轻舞的失踪跟我们有关,他虽然不至于为难,但也未必会再维护我们了。”声音很是淡漠,似乎在说的是别人的事情,“这些年来,听雪山庄的权势大过了皇权,他迟早会忌讳的,这样……反而最好。”
凤长天能够容忍听雪山庄的存在,一个是为了遏制八大世家的权势,另一个则是因为他的心中有她,所以他可以忍受听雪山庄凌驾在皇室之上,所以他们可以这么和平的相处十年。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忌讳。
君王,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权利被分割,再多情的君主,一旦在君权受到遏制时,他也就只是一个冷酷的君主了。
她也希望可以一直这么下去,至少她是很看重这个朋友的。只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和他在彼此的心中都划下了一个底限,只要没有超过这个底限,他们就还是朋友。若有一天,有一方冲过了这个底限,剩下的就只有决裂和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