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最残忍的是人心,而残忍之最便是对自己下得了手的人……
所以,最残忍的人,其实是她吧!
自己只因为那份私心,疏远了她而已。
她却要以死来报复所有伤害过她和挂念着她的人……
“外公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吗?”上官语淡漠地问。
她的心,现在已经很淡然了。
母后的仇,父王的漠视,以级对王氏那对母子的纵容,那就是一把火……
她缺失的亲情,母爱,连最后一点慰藉都是来自芊语,她不计较自己的淡漠疏离以及别有用心。
可那身为父亲的人呢?!
没人能阻止她要复仇,黎明百姓,宫规律法……呵,等着吧,上官粲,王氏一族!
“梵愿来消息,爷爷正在想法,尽量多派些人潜入皇宫。不过宫里也有消息传来,说……”楚念的声音停顿了下,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公主会有什么反应?
是高兴,还是……
“说什么?!”上官语问,声音清冷得尤如浸过冰雪。
“宫里有消息说,皇上让皇后软禁起来了,武王鉴国。不过消息不明确,还不太肯定。”楚念道。
宫中局势紧强,宫外局势同样拔箭弩张,刻不容缓。
“是吗?!”上官语问得漫不经心,皇帝的处境,她不太想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杀母仇人里,有着他的一份功劳。而迫她厌她,恶她的那群人中,也有他的一份。
芊语,与她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呢,他居然也下得了手。
这份恨,浓浓的恨,她要怎么做才能消得掉呢?!
她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体绘到比她更为疼痛的苦处呢?!
“公主……”正在此时,梦怨从外面掀帘而入。
高兴得手舞足蹈。
“有什么消息?”上官语依旧很平静。
现在的她,突然之间,静得可怕。
仿佛,一夕之间,她失去了一切,便要从其它地方补回来。
可是,什么东西能补得上这份缺失呢?!
杀戮,鲜血!
唐芊语说过,当一个人心中有恨的时候,即便是拥有着崇尚人人平等的信念,也会念恋那份过份鲜艳的颜色。
红色!
诡异而妖艳的红,她现在异常渴望。
梦怨为上官语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狠决而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不足两月的时间,她的公主,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如此可怕。
“辳思在营外求见。”辳思来了,他们居然都没有跟在四公子的身边……
“是了……我一直忘了,她为什么也没在芊语身边呢?”上官语呢喃了句,心中却在想,芊语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梵愿辳思早就来了瀚城,为什么她们会不在你的身边?
而你,又是怎么让自己陷入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的?!
你真残忍,其实你就是在用最残忍的方法报复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呀?!
“公主?”梦怨有点不明白,公主这到底是见她还是不见呢?!
“让她进来吧。”上官语挥挥手道。
她突然觉得累了,有时候她觉得唐芊语很白痴,可这个时候她却觉得她其实很可怕。
人死了,为什么还要把后事安排得这么慎密?
她这到底是为了谁呀?!
“属下叩见三公子。”辳思进来,依旧按照离谷的礼俗对上官语行了一礼,便侧身退至一旁。
“你没在瀚城?”上官语问。
梵愿今天晚上才会出城来,而辳思显然不是从城中出来的。
她一身风霜潮气的味道,语音疲惫,明显是和途拔涉后样子。
“公子命我将这件东西取出来给三公子,或许,你可以用得上。”辳思从怀中掏出个墨黑色的荷包,恭敬递上。
楚念接过,取出荷包里的东西递给上官语。
上官语接过,上下抚摸了遍,浑身上下掩饰不住地一震,失声问道:“这东西你从何处而来?”
辳思看了眼上官语那瞪得老大的眼,再看看她手拿着墨玉,明显僵了僵。
原来自唐芊语从失踪后,青秋堂便发动了整个青楼人力物力,全力追寻唐芊语的踪影。青楼的办事能力向来便是快得令人无法思义,但却因为唐芊语身上藏了那个能掩下她浑身檀香气味的荷包,故而在寻找时又格外地困难了些。晚了好些天才知道她的消息。
唐芊语在老二手眼皮子底下被载走,老二急着通知临风,便露了行踪。但当青秋堂亲自追寻到老二行时,却发现,唐芊语已经从他手上逃脱。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被王猛载走了。
青秋堂本一路相随,追寻而来。却不想在中途遇上公孙若,辳思不知道公孙若跟青秋堂说了些什么。
反当青秋堂再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便只给了她们一个消息,唐芊语在瀚玥皇宫后,自己则跟着公孙若走了。
与梵愿辳思他们分道扬镖。
梵愿辳思入瀚城的路上,正巧与出征的上官语碰上。梦怨自然而然地随着上官语出征了。留下梵愿辳思两人独自前往瀚城。
好不容易进入瀚城后,却不知为何宫中的护卫局势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们一时,根本无法做到入宫不被发现。几次功败垂成后,梵愿辳思淡静下来,决定暂时先留在瀚城慢慢观察研究皇宫的格局地势,才想办法入宫。
却不想,某天在大街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唐芊语与她们联系的标记。
梵愿辳商议,一人前去会会这标记发起人,留下一人继续观察着后宫内的情况。
梵愿顺着标记寻去,竟然一路直奔楚相府。
这天夜里,梵愿夜探楚相府竟被轻易发觉。
随便她便被带入楚相的书房,楚相知道他说什么梵愿都不会轻易相信。索性便什么也不说,直接给她看了唐芊语的亲笔信,让梵愿自已斟酌真伪。
梵愿一眼便认出那是唐芊语特有的笔迹,她的字,总是比别人的简单,却又形变神不变。
这样一封信,要是落别人手里,别人不一定能看得懂,但梵愿跟了唐芊语十几年,对她的脾性与作风也相当了解。二话没说,直接问楚相有什么事需要她去做的。
楚相也正是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相信唐芊语真有能力说到做到。于是便放心地让楚念追随上官语而去。
梵愿要救入宫,却被楚相否决。如若要让他安排一两个人进宫,本就不是什么事。但唐芊语却事先便说过,与其把亲信全安置在自己身边,不如放远处,做长线。
楚相深思之后觉得有理,便也这样做了。
从此梵愿辳思便成了楚相门下的门客,平日里没有通知时便什么也不做,只在自己院子里打座的打座,练工的练工。一旦有任务下来,她们便立即便不见了人影。
而在前不久,辳思接到了唐芊语给她最后的任务,那便是让她赶紧回断峰峡一趟。
她在信中告诉她,在她在断峰峡原来住的那间屋子里,床脚下垫着的砖头里藏着块墨玉,让辳思取了便立即交到上官语手中。
辳思照办,只是当她办完回来时,便已经是今天了。
上官语抚摸着手中的墨玉,久久无言,从怀中摸出块一模一样的墨玉来,背面靠着背面相互磨擦了一阵。
“咔”的一声,两块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紧紧地结合在一声。
原本单面的番龙墨玉,便因着这一声,便结合成一块双面番龙的真正番龙玉。
她让辳思那么急急取回来的东西,便是专门应她今日之急的么?!
那她呢?!
“呀公主,这两块玉原来是一块呀……”梦怨惊奇出声。
她看见过四公子玩弄这块玉,却不想,原来这块玉是有两块一模一样的。
“三公子要是没事,我便回去向公子复命了。”辳思向上官语一辑,便打算退出去。
她想去看看,他有没有跟来……
“等等……”上官语出声,声音却是嘶哑难启。
“三公子还有事么?”辳思问。
上官语黯然了金色眸子,低压着声音嘶哑道:“不用回去复命了,你们公子……”
陈将军叛变,王氏一党的气焰瞬间又嚣张了起来。
翌日一早,凡是与楚相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官员家门口都被一队禁卫军包围着,楚相府亦不例外。
“相爷,相爷……出事了……”老管官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再没有平日里的严谨规矩,也顾不得主仆礼仪。
“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楚相自楚皇后逝便称病在家,这一病便是十几年。
只要朝中无大事,他绝不出门。玥明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就让他在家做了个闲散宰相,平日可以不上朝。
这样闲散在家养病一养十几年的闲散宰相居然一直留在瀚都,这令众人啧啧称奇。
“唔,是嘛……”楚宰相继续手中修剪花枝的动作,丝毫没有惊奇。
“他们动作挺快的嘛……”楚宰相剪掉一条叉枝,摆了摆盆栽,放下剪子道。
“相爷,现在怎么办?”老管家皱起有深深沟壑的眉头,苍白的胡子一抖一颤。
“那姓陈的小毛头也叛变了?”楚相回身进屋,接过仆从递上来的茶轻呷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