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的挥了下手,洛翎羽拉开椅子在花绽身边坐了下来。
赢祀这才对他解释说道:“钟大人巡街路过说来给本王拜个年。”
“哦,”洛翎羽随意的点了一下头,心中还是有些沉重,如何也提不起精神。
不愿意搭理他的花绽,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知道去暖烟那没有发生什么好事情。
微微叹了口气,花绽替他新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饭,递给他手上语气冰冷的说:“吃罢。”
咬着筷子钟迁被眼前的一出好戏惊呆,燕王爷替花二小姐盛饭夹菜,这位花二小姐又替洛大将军盛饭。
“谢谢。”冷淡的应了一声,洛翎羽接过饭碗,低着头吃饭一声不吭。
玲珑感觉到实在无趣,扬声问道:“我吃饱了,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她话音刚落,花绽也随着她站起身来说道:“我也饱了。”
“那不如去放烟花吧?”赢祀笑着提议。
“好啊。”玲珑点头。
赢祀带着笑意看了看钟迁,尾音上扬问道:“钟大人,一起?”
这种活动钟迁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厚颜无耻的跟着,连连摆手说道:“不了不了,打扰了诸位已经非常抱歉了。这就继续巡街去了。”
说着就随手擦了擦嘴,对着几位一拱手朗声说道:“卑职先告辞了。”
“那钟大人慢走。”赢祀淡淡说道。
看钟迁走出数十步了,赢祀才嘲弄的笑了笑对着洛翎羽说道:“来者不善,不速之客。”
没一个好词。
洛翎羽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赢祀又问:“放烟花你去吗?”
都以为以洛翎羽现在的状态,是万万也不会去的,可谁也没想到洛翎羽随意的刨了两口饭竟然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随意的说道:“好啊。”
现在有些不愿意见着他的花绽,惊了一下。
也不愿意见着他的玲珑,“欸?!”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睛干脆拉着花绽的手对着赢祀说道:“那我们先走前面了。”
“等等。”赢祀说了一声,然后拿过随意搭在椅背上的披风,上前两步替花绽披上,然后细细系好绳带才点了点头,“去吧。”
清风缓缓地吹过,花绽与玲珑手挽着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把明亮热腾腾的房屋抛在身后,黑色的长发在乌黑的夜空下划出了绝美的轨迹。
她走出了燕王府,看着街面上还有着稀稀落落的人,有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唱歌童歌从她面前一溜烟的跑过。
这首童谣听上去竟然有些耳熟。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
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
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
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
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
编成卷入我行囊,伴我从此去远航。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笛声多悠扬。
牧童相和在远方,令人牵挂爹和娘。
花绽听着,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们。
似乎每个小孩子都很开心。
玲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哇,好可爱啊。”
花绽看着其中一个女孩子颐气指使的推攘着另外一个略瘦的男孩子,尖声说道:“我不要和你玩,就你没有带任何东西给我,你个穷酸鬼。”
被推攘的男孩子看着其他几个站在一边嘲笑他的人,不由得有些瑟缩。
这个男孩子其实看上去眉清目秀,长大了一定是个极好看的人。
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太破旧,蓬头垢面的,所以才显得分外不起眼。
似乎是注意到了有人停下脚步在看他们,男孩子眸子闪烁着畏惧的光芒,有些瑟缩的看向花绽。
花绽对他淡淡的笑了笑,男孩子也看着花绽,眼睛瞪得很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笑了笑花绽在女孩子的面前蹲下来,从头上取了下自己的发簪,然后拉过女孩子的手将发簪放在她的掌心,淡淡的说道:“这个就算他送给你的好不好?”她说着,指了指站在旁边呆滞着一动不动的男孩子。
男孩惊呆了,小孩子们都惊呆了。
一旁的赢祀双手环胸带着笑意的看着花绽。
替小女孩把簪子圈在手掌心,花绽对那个小女孩说:“不要说那么伤人的话,也不要做任何伤害人的事情,说完或者做完以后,你可能会忘记的很快。”
“多少年以后你可能会喜欢这个男孩子,但是他却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有一天你做过什么事情,曾经对他说过,你是个穷酸鬼。”
小女孩呆了一会儿,忽然叫了起来:“谁……谁会喜欢他啊……他本来就是个穷酸鬼嘛……”
花绽无奈的笑了笑,越喜欢,越在意,越忍不住要去破坏。
每个人都像小孩子一样自私而且任性。
可是那个时候不会受到任何谴责,因为毕竟还小,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重来。
赢祀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拉过花绽:“走吧。”
花绽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他拉着自己,一起穿过狭长的街道,夜晚的天空中漫布着烟花,路过的每一家每一户都是欢声笑语。
洛翎羽不紧不慢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心中若有所思。
走到塘河边,赢祀停下来脚步,塘河中的水很沉很深。
站在这岸边似乎感觉到无比的宁静。
塘河对面是忙忙碌碌的下人,赢祀笑了笑双手捂住花绽的眼睛,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再看,好吗?”
任由他捂住自己眼睛,花绽轻轻点了点头。
眼前一片漆黑,捂住自己眼睛的那双手滚烫有力,似乎在源源不断的将热量传入。
一直打入内心。
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太阳,一团火焰,会将一切他身边的人暖的滚烫。
只是这种滚烫,不知道会不会将人灼伤。
洛翎羽双手环胸站在一边,余光看见这亲昵的两个人,看着花绽仅露出的小半张脸,嘴角带着淡淡的温和的笑意。
她似乎是难得如此开心,整个人都是很放松的状态。
她跟着燕王,似乎是活的更像是自己。
这时,河岸的对面传来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赢祀笑着松开了捂住花绽的手,移到了花绽的耳朵上,像是生怕惊到她一般。
炮声打破了久违的的寂静。
花绽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对面,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
啪!
一朵烟花在空中盛开了,绽放了。
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照亮了夜空,定格在了风的心里。
在短短的一瞬间,花儿复又熄灭,枯萎了。
一切重新恢复了平静。
但那一刹那的美丽,却像是铸成了永恒。
烟花把夜幕装扮得格外耀眼,花绽看的开心,忍不住回过头看着赢祀,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一笑犹如春暖花开,百花齐放,细微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飘扬,花绽站在巨大的烟花之下光华四射,她笑着衣衫飞舞,明珠美玉。
赢祀淡淡的笑着,静默的看着她,眉里眼里尽是退却不去的温柔。
花绽情不自禁的抬起脚尖,轻轻在那稀薄殷红的唇上,印下了轻轻地一吻。
赢祀被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吓得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看着眼前的花绽,这才回过神来。花绽在这种事上一向都是被动的,难得这样的一次主动。
笑了笑赢祀低下头回吻上花绽的唇。
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洛翎羽心中有些若有所失,微微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一丝难过。
赢祀欣喜若狂,甚至烟花都不愿意再看了,揽过花绽一气狂亲。
不知为何,花绽感觉今日似乎有些情难自禁,忍不住与赢祀贴的更近一些。
似乎赢祀也有着同样的感触,干脆摆了摆手抱起花绽,随意的交代了一句就先行离开了。
回到屋子,天已经黑透了,红烛高照,罗帐低垂。
烛光下只见花绽的脸,她本就美,那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如锦上添花一般。
赢祀柔声说道:“别怕……”
花绽却仍是瑟缩了一下,赢祀知道她是个再单纯不过的人,不忍心逼她,轻轻咳了一声替她收拢身上的衣服,语气都有些沙哑了的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
他手上动作还没拉拢好花绽身上的衣服,却被花绽握住了他的手。
莹莹灯火之下,花绽直视着赢祀,一双眸子流光溢转仿佛都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羞涩的问他:“你以后会负了我吗?”
“不会,若有违背万毒蚀骨,天理不容。”赢祀看着她,缓慢的说道,语气坚定目光灼定。
见他发如此的毒誓,花绽的心微微一软,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然后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赢祀看在眼里,是她同意了他的举动,但是他又不敢确信。
赢祀看着花绽,只见她有些瑟缩的撇过头去,脸上带着淡淡的晕红……
搂着花绽疲惫不堪的睡了过去。
花绽贴在赢祀怀中的花绽,缓缓睁开了眼睛,全没有了夜间时候的蒙昧,黑暗里,那双眸子亮的赫人。那双明亮的眸子中还闪烁着一丝慌乱与不解。
但是她没有立刻的发出声音,而是无声无息的坐起身,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赢祀。
他还沉睡着的脸是沉静而平和的,与平日并无两样。
花绽似是想伸出手碰他一下,手指顿留在了半空中,却放弃似得又收回落了下去。
她坐在床上感觉到有些冷,有些困倦,还有着一丝不解。
为何会这样情动,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思忖了一番,眉头微微锁在了一起,这样的不正常行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
是谁,对她下了药。
天色仍然朦胧昏暗,烛火燃的欲尽。
那一点光线是茫然的,斑驳的,像欲死的蝴蝶的翅,徒劳的挣扎着。
光影拖出一片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