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吓得脸色苍白的把儒意大半的体重移到自己身体上,然后对花绽说道:“夫人,我扶他去你屋子里。你快去找燕王,喊大夫来!”
一听说找大夫,儒意有些着急,然而语气轻薄,只能是轻声急促的说道:“别叫大夫!”
“欸!好!”花绽应了一声,连忙向着燕王住的屋子跑去,本身的那点困倦此时也已经消失殆尽了。
她脚先前受过伤,是落下病根子的,总是心里急也走不快。
等跑到赢祀屋子门口时,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花绽一手捂着胸口喘着气一手打着门:“赢祀!赢祀!!”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赢祀披着一个毛裘披风,衣衫凌乱长发纠缠不清垂下的站在门口,整个人好像还没有睡醒,好看的眸子眯着有些迷迷糊糊的。
露出的脖子在明亮的月光下白的刺眼,一颗泪痣也耀眼的动人。
“怎么了跑的这么急?”赢祀看着眼前的花绽,有些困倦的问道。
花绽看着他只替他感到冻得慌,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清醒过来,花绽说道:“醒醒了,你的暗卫受了重伤,你看。”她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把自己的手掌摊在他面前给他看,“全是他的血。”
本来还不甚清醒的赢祀看见花绽的手,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儒意的功夫之高他心知肚明,而能让儒意伤成这个样子……
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赢祀连忙回屋找到自己鞋子,花绽这才发现这个人光着脚就这么跑出来了。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得。
穿上了鞋子,赢祀随手抓起来自己的外套然后就出了门。
一出门就把一堆衣服递给了花绽,然后一件一件翻着边走边穿,要多邋遢有多邋遢,哪里还有半点往常那个翩翩风度的王爷形象。
等着全部穿好了,两人也走到了竹屋前。
赢祀走在前面正准备开门进去,却被花绽拉住了衣袖,“等等。”
楞了一下赢祀顿下,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花绽叹了口气,踮起脚尖伸手从他的头顶上,揪下来粘在上面的绒毛,大约是被子里面调出来的棉絮。
摘下来以后,花绽捏在手上然后低头轻轻的吹走了。
她低着头吹走棉絮,眸子微微下垂这,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尽是无比的动人。
笑了笑正准备说什么,一个小厮从不远处急促的飞奔着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大声的喊着:“王爷!王爷!!”
站在门口的赢祀,收回推开门的手向着小厮看过去,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小厮喘着气连忙说道:“王爷!外面来了大队的官兵,说要进王府来抓人。说是有重大的逃犯,逃窜进了王府!!”
逃犯……
赢祀犹豫了一下,对着花绽说道:“你与我前去,有什么事情连忙回来通知儒意。”然后指着小厮,命令道:“你现在马上去叫洛大将军起来。”
说罢就向着门口匆匆走去,走了两步回过头,看见花绽有些颠簸的也在慢慢的挪着步子。
这才想起来她脚腕子曾经受过酷刑,走不了太远的路,心中微微一软,赢祀反身将花绽搂在怀中大步的往外走去。
忽然被包起来的花绽,楞了一下连忙拍着赢祀:“放我下来,你做什么!”
赢祀用力的将她颠了一下,更紧的抱住,语气低沉的说道:“别闹,留着点体力一会有什么情况替我跑腿。”
沉默了一下,花绽果然不闹了,将头埋下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儒意穿的衣服紧身绷着,并不好脱,就手臂上就缠绕了几番,小雪给他脱下了外套正准备脱内衫。虚弱无力的儒意全身僵硬的,有些尴尬和羞涩的说:“我自己来吧。”
小雪手上的活没有听,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哈?”
“你……”犹豫了一下,儒意语气僵硬的说道:“你一个大家闺秀,我这样给你看见,你的清……清白……”
“噗,”小雪叹了口气,“抬手抬手,”命令着他。
然后将内衫褪了下来,内衫里面还有着一件单衣。小雪说道:“你的命重要还是我的清白重要?再说我自己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儒意从里到外,从头到尾都是黑色的,所以血迹并不明显。
听见小雪都如此说了,儒意也不再拒绝,僵硬的任由小雪替她脱掉衣服,不时抬下手臂配合她。小雪的手指并不冰冷,还带着淡淡的温度,触碰到他的肌肤上还有些舒服。
等到单衣褪下以后,小雪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儒意的肤色并不十分白皙,呈蜜色,后背肌肉流畅,虽然削瘦但却绝不羸弱。
此时这身上,从肩骨到腰部纵横着一刀血淋淋惨不忍睹的刀疤,肩膀的肌肉上还有着一个正留着血液的小一些的伤口。
“你……”小雪看的都替他疼,牙都忍不住嘎嘣嘎嘣作响了,“你疼不疼啊?!”
“还……还好。”儒意低着头说道,然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腿上……也有。”
“腿上也有伤口?!”
“嗯……”
小雪连忙拿了干净的毛巾,先替儒意把身上的血口擦干净,然后简单的上了一些止血粉,这才低下头看着儒意的裤子犹豫了一下。
不过这犹豫也只是短短的片刻,然后她就伸出手去解儒意的裤腰带。
第一次解别的男人的裤腰带的小雪,涨红了脸。
同样第一次被别的异性解裤腰带的儒意,也涨红了脸。
小心翼翼的替他一点点褪下腿子,蜜色的大腿显露出来,小雪这才发现他的小腿又缠着绷带。
“你……欸!”叹了一口气,小雪干脆跪趴在床上,然后埋着头替他一点点散开缠着的绷带。一举一动都轻手轻脚的,像是生怕弄疼了一样。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儒意生硬的说道:“你不用这么小意,我不疼。”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哪有人会不疼呢?
儒意那么说着,小雪也没有理会他,依旧轻手轻脚的替他褪掉小腿上的绑带。
等着两条蜜色肌肉分布均匀的腿显露出来以后,小雪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是怕见着血的,看见总是会心悸还犯晕,然而她身边的人总是在不断地受伤。比如说花夫人,那张脸毁容已经让她很难过了。
如今刚认识的朋友,又是一身的血,膝窝上一个小拇指大小的伤口,还在徐徐流着血液。
替他害怕疼似得倒吸着凉气,小雪在盆里洗毛巾,清澈的井水已经被染得一盆淡红。
看着小雪这个样子,似乎她比自己还要疼,儒意想不明白,明明伤口是在自己的身上,她为什么会疼呢?那小小的眉头蹙起来,像是格外忧愁。
有心想要安慰她,可是一向不善言辞的儒意,话语梗在喉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只能涨红着脸,呆呆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小雪的手是温的,触摸在儒意由于脱光冻得冰冷的肌肤上,带来丝丝的暖意。
然而毕竟是从未与别的女子如此接近过,羞涩让儒意抬不起头,那双灵巧的手,指尖移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微不可查的颤抖。
扑好药粉,小雪拿过纱布替他小心的包扎,有些好奇地盯着儒意问道:“你抖什么抖?我很可怕吗?”
“没……没有。”儒意撇过头,不敢与她对视。
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小雪摇着头清脆的说道:“你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侍卫,怎么就如此害羞。竟然比我一个女孩子还要娇羞。”
被这么说了儒意也不反驳,明明空气是冷的,肌肤也是冷的,可是他的身体里面却好像灼烧起一团火焰一样,烧心烧肺呼之欲出。
处理好了胳膊上的伤口,小雪往儒意膝窝上的暗器伤口上药,试了几次都不大顺手,抬起头问道:“方便转个身吗?”
“好。”应了一声儒意一手撑床,转过身去。
这一撑包扎好的胳膊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雪白的纱布浸出鲜红的血迹。
“你!!”小雪怒气冲冲,“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了,让你转个身也不知道避着一点伤口?!疼在我身上不是你身上吗?”
小雪的性子一向柔弱善良,鲜少有生气的时候,如今怒气冲冲的说话,倒像是女孩子撒娇时的娇嗔。
听得转过身的儒意面红耳赤,尴尬无比的支吾:“对不起!”
“……我是要你给我道歉吗?!”一边扭着毛巾小雪一边说道,感觉自己就像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拧干毛巾,小雪拍了一把那结实的脊梁说道:“趴好。”
“哦。”
小雪低着头替儒意小心的擦干净膝窝的血迹,正准备上药,小屋的门被猛地推开。
屋外阴冷的风随着门打开,尽数吹了进来,将本来就阴冷的屋子变得更加寒冷。
拿着药瓶小雪转过身去看,只见花绽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看她俩都在连忙说道:“儒意,王爷让你赶快躲起来,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看见血案凶手跑进了洛府,要来搜查。”
她匆匆忙忙说完然后又看见床上的血迹,还有地上散落的沾染上血迹的纱布毛巾,连忙弯身一边捡着一边说:“小雪,快把这里的处理干净。”
“可是……”小雪看了一眼儒意身上的伤,“他的伤还没……”
“不碍事。”儒意勉强从床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艰难的套上应声说道:“我这就去。”
小雪固然心里难受,可是也知道王爷能交代的事情准没有错。叹了一口气,还是依照王爷的意思,看着儒意笨拙的动作小雪叹了口气,于心不忍的伸手帮他再一件件穿上。
毕竟是个没穿衣服的男子,花绽看着总是有些拒于礼节,抱了一怀的染上血的布巾,花绽低着头先出了屋子,急着找个地方把东西处理了。
衣服简单的穿好以后,小雪拉过儒意的手,把装有止血药的瓷瓶塞进他手中,然后嘱咐道:“你小心一些。”
虽然今天被小雪看光了,也被上下都摸过了,可是小雪拉他手的这一下,还是让儒意心惊肉跳了一下。
这下连耳根都红透了,不敢看比他矮了两个头的女孩子,儒意看着天花板应声:“嗯。”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溶于夜色之中,不见踪影。
刚送走儒意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纷乱的吵杂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小雪眉头一跳,知道是官兵来了,连忙‘啪’的一下甩上了门,赶快收拾着床上凌乱的一切。
然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怎么收拾的过来。
咬着下唇想了一下,小雪干脆把地上的血迹拿毛巾擦了一下,然后脱掉衣服,跳上床盖住了被子。
然后弄乱了头发,缩进被窝。
刚做好一切,就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然后传来花绽清冷的声音:“这里是妾身的住所,也要查吗?”
“对不住了夫人,奉公行事没有例外。”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先进来的是花绽,花绽进屋一看见小雪睡在了床上微微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站在门侧,对着外面的官兵说道:“我的丫鬟已经睡了,诸位稍等她穿上衣服。”
“行。”
小雪披好外套,然后迷迷糊糊走出来,呆滞的看着花绽说道:“夫人,您怎么来了?我都已经睡了。”
为首的官兵姓钟名迁,此时双手环胸疑惑的质问道:“夫人,这不是您的住所吗?”
花绽楞了一下,站在官兵后面的洛翎羽淡淡的说道:“是啊,今夜夫人与我同睡这种事情,也需要向钟大人汇报一下吗?”
“不敢不敢,”钟迁一拱手,低下头赔罪:“是卑职跃距了。”
然后一挥手,“进去搜。”
佩戴刀剑的官兵涌入小屋,屋子狭小只能容得下五六人。小屋里面全是女子常用的香料的气味,浓郁的有些刺鼻。
简单的审视了一圈,几位官兵就捂着鼻子出来了,纷纷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