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丑女人有些意外,她嘲笑道:“家徒四壁了,你还有朋友?啧……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没有用任何的轿子去接我,我是骑在一头猪的背上和你回的家。这一头猪,还是别人的。你什么都没有,还有朋友?真不怕人笑话。”
青天尺有些愧疚,他觉得有些对不起眼前的丑女人——自己的第一任妻子。
“我……”
“你什么你?”丑女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你的朋友长什么样子,要是好看,我就跟他走了。你哪配得上我啊?”
青天尺一下子慌了,大喊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丑女人一拍自己的胸脯,指着青天尺的鼻子,吼道:“我告诉你!你这厮人模狗样,还能娶到我,我爹妈真是瞎了眼了,把如花似玉的我,嫁给你这样的废物!我宁愿嫁给马夫,也不愿意嫁给你个死穷鬼!他至少家里还有一匹马呢!每年秋收都有活干,有收入着呢!”
丑女人的喋喋不休,都没有让青天尺听进去,他只是关注着窗外。敖心的脑袋不见了,但是一只龙爪子的影子还暴露在外面。
窗户是一扇木头做成的格子木框,上面封着白色的油纸。透光性很强,好在现在是夜晚,再加上这村落不产胡萝卜,所以大多数人都缺乏维生素,患有夜盲症。
青天尺则是因为穷得没办法,所以挖了许多野菜,吃过许多野菜,补充了一些维生素,这才让他没有患有夜盲症。
“啧,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家的小婊子不长眼,看上了你这么个废物!”
丑女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因为青天尺的漠不关心,有一些恼怒了,她一下子冲向了门口。
“你不能这样!”
青天尺赶忙拦住了丑女人,心底里在祈求着敖心快走。这更加让丑女人愤怒了,她一把抓向了青天尺,口中念念有词。
“造反了你!结婚第一天,你就这样对我!当着我的面偷人!你说,是不是长工里剥白菜的那个女人?她整日里跟你眉来眼去的,是不是看上你了!”
“你别乱说,人家是好姑娘。”青天尺赶忙给人正名,可不能因为自己,人家被泼了脏水。
“好啊,肯定是她,你还为她说话!”
说着,丑女人开始用尖锐的指甲去攻击青天尺。一来二去,没打中,青天尺也没有多说,但是第三次打中了,抓出了一个血爪印,青天尺吃痛一咬牙,一掌推出。
青天尺可是长工之中的劳动模范,他的力气可是比一头驴都是要大上不少。每逢秋收,每个人家都要去地主家里借驴、牛之类的牲口来拉磨,而青天尺家中就是他自己主动动手拉磨。
长期以来让他练久了一番好力气。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头牛被他推一掌,也是会一个踉跄。
丑女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她懵了。看着自己上一秒还在忍气吞声,现在却是突然动起手来的丈夫,一下子就怒火中烧,愤怒地骂道:
“好啊,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我可是你的妻子啊,我才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竟然这样做?你下贱、你不是人……”
女人在乱骂着,青天尺却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窗外悬挂着的那一只龙爪子。他知道敖心的听力很好,所以便是大喊道:“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那个龙爪才慢慢悠悠地消失不见。
待到五分钟后,女人仍在骂骂咧咧,哭哭啼啼。
青天尺坚信,女人这几分钟骂出来的话语,是他这一辈子里听过最多的。
“你……”
他蹲了下来,伸出了手,把女人给拉了起来。充满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女人点了下头,擦干了眼泪,道:“那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就一下子翻身上床,连冲着墙,一言不发。
这一句话让青天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做“我也不是故意的”?青天尺思虑了良久,喊道:“大姐?”
这时当时人们的称呼。丈夫、夫人,这是大户人家才能使用的称呼。而老婆、老公则是另外一些地方所使用的称呼。在青天尺的这个村庄里,称呼是大姐、大爷。
丑女人没有说话,她像是睡着了,但也像只是在生闷气。青天尺没有多注意她,而是去到了门外。
门外边,他的母亲拄着拐杖眯缝着眼睛看着他。
本来是一场婚礼,但今天来道贺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甚至是青天尺的工友们也没来一个,老爷只是送来了三颗鸡蛋作为贺礼。
“怎么了?”老母亲问。
“吵架了。”青天尺道。
“哎呀,这刚结婚,怎么能吵架呢?”
老母亲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双手摸着自己的儿子青天尺,苦口婆心,劝说道:“儿啊,家和万事兴呐!你怎么能跟你的新婚妻子吵架呢?不过,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
“母亲,您别劝我,我知道该怎么做。”青天尺有些羞愧。今天本该是一个高兴的日子。今天他成亲,最开心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母亲。
从自己被卖进地主家中当长工的那一天开始,母亲就一直担心自己,娶不到女人。在村庄里,每一家人家都认为生男孩才是最好的,生出来女孩,都会凑合养大,或者直接在刚出生时就掐死。
如此重男轻女,以至于村庄之中大多数男人都娶不到妻子。好在这一任村长上任之后,便是不再允许掐死新生女婴,并且鼓励富养女婴,谁家有女婴,每一个年都能从他那里领取到补贴,通常是一些粮食或者山货。
但这也没有彻底解决男人找不到女人的问题,因为大多数女人都有黄粱美梦,希望嫁给地主老爷那样的有钱人。
“儿啊,家和万事兴。”
“我知道,母亲。”
当天夜里,作为新郎的青天尺没有在某个意义上当上新郎。他躺在炕上,身旁睡着一个陌生的、打呼噜,并且身上散发着一种臭味的女人,这让他睡不踏实,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还未天亮,顶着两只黑眼圈的青天尺就是起了床。趁着太阳还未生起,他要做一件事情——给家里人准备一天的早饭。
生活是清贫的,早饭也只是垫垫肚子,不可能吃饱,更不可能吃好。米粥,水多米少。用一口米汤掉着命。
通常这些米汤都是给自己的母亲吃的,青天尺则是不吃早餐,保证不浪费家里的粮食。
就在他揭开锅盖,打算为母亲和新婚的妻子准备一顿简单的早餐的时候,却是在来到厨房的那一瞬间,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肉香,还看见了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在厨房里忙碌。
只是看背影,女人的身材姣好,腰只有青牧的大腿粗,很细,长发自然垂下,覆盖住了挺翘的tun/部。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轻纱,在她的脖子上有着一根细细的金链子。
“你是谁?”
站在门口的青天尺有些疑惑地问着那一个女人。
女人回过了头,她的脸露了出来——那是一张青天尺从未看见过的美丽到极致的脸,宛若天上的某位仙子,来到了人间体验生活一样。
漂亮的脸蛋冲着青天尺展露了一个笑脸,仿佛三月春回大陆,瑞雪消散,天地间一片温暖,白雪一片清雅,无数小花从白雪皑皑下慢慢盛开一般,美丽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