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啊，敖心！”
女人冲着青牧甜甜一笑，这一笑，千娇百媚，仿若一把重锤在青牧的心脏上狠狠凿了一下，一瞬间，体内的血液沸腾，整个人仿佛像是升华了一样，变成了软踏踏的，腿脚一个不稳，一踉跄，摔在了地上。
“哎呀，你没事吧？”
敖心惊讶地喊了一声，扭着腰朝着青天尺过来。这倒不是她的腰多软才扭，只是因为她的腹下是一条粗大的、好像是蛇尾一样的东西。两只可爱的小爪子蜷缩着，因为太短了，所以没有被用来走路。
“还真是你啊。”
看着那可爱的小脚，青天尺这才真的认出她来。
敖心搀扶起了青天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那可不是我吗？”
说罢，她扭动着蛇尾带着青天尺来到了大锅旁边，说道：“我昨晚上猎来了一头野鹿，你赶快吃一碗，剩下的留给妈今天吃。”
“妈？”青天尺有些疑惑，爱心难不成见过自己的母亲了？那自己的母亲——一个普通老太太岂不是得被她给吓死！
“是啊，你妈。”
敖心道。
“你怎么骂我？”青天尺问。
敖心一愣，赶忙解释道：“不是骂你，我是说你妈。”
“还是骂人啊！”
“不是，我……”敖心有些慌，因为她虽然学了几年人类的语言了，但实际上因为对话的人只有青天尺，所以对于语言的掌控并不高。
“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青天尺打断了委屈得不行的敖心，走到了锅子边，揭开锅盖便是看见了满满一大锅的鹿肉。
敖心并不傻，她知道在把鹿肉下锅之前应该要切成小块。青天尺吃了一块，还差一些盐味，但是鹿肉的鲜美已经足够弥补这些调料不足的原因了。
“怎么样？”敖心有一些小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做饭。之前都是看着青天尺做饭，自己在一旁等待着吃罢了。但是现在，她终于是第一次为青天尺做饭了，这让她觉得很是激动，还有一点小紧张。
“嗯，味道很不错。”
青牧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回答。鹿肉是一种很神奇的野味，本身就是附带着一种十分美味的香味，不用其他的调料也能变得十分好吃，但是其他肉就不行了。
“嘿，那你快吃，等一下妈要是起床了，我来照顾她。”
此话一出，青天尺便是有些呆了，他看着敖心身下的蛇尾巴，心想这要是被我母亲看见了，岂不是得吓死老太太吗？
“敖心……”
“嗯，我听着呢！”敖心一脸幸福的样子。就好像昨天晚上嫁给青天尺的人不是丑女人，而是她一样。
“我母亲怕妖怪。”
说的很委婉，但还是有一些伤人。但或许是敖心这个人的神经太大条，她一脸的开朗，道：“我啊，等一下就走，等我的双脚长出来了，我就能嫁给你，来你家帮忙照顾妈了！”
一时之间青天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沉默着，听着敖心对于未来幻想的话语，两人一起照顾母亲，然后青天尺出去工作，她在家里当一个持家的小媳妇，一起开心的生活。
忽的，青天尺道：“敖心，你听我说！”
“什么？我亲爱的。”
敖心的嘴很甜，她的笑容很美。她的温柔体贴，都让青天尺有一阵眩晕的错觉——那是幸福的感觉，或许和敖心在一起，青天尺会觉得很开心，很幸福，但是不知道为何，青天尺还是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不被吓到，或许也只是因为自己无法接受这一点。
“我啊……”
快停下，白痴，不能这样说。青天尺的内心在挣扎着。他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敖心，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自己的手心。
“对你的感觉是喜欢，很喜欢。”
“我知道啊。你养了我五年，我们在一起了五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最开心，最幸福的。”
敖心眯起了眼睛，双眸之中泛起了点点泪花，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她看见了青天尺的牙齿在紧咬着嘴唇，他的表情是如此痛苦。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青牧忽然说道。这一句话让敖心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她知道青牧接下来还有话。这五年来，每一次说话他要卖关子的时候，都会像是现在一样，双腿有节奏的颤动着。
“但是，我还有母亲，我还要照顾她，她……”
“我也会帮你一起照顾母亲的，我会每天都找来肉和鱼，让母亲能吃饱，能穿暖。”
停不下来，不想停下来。敖心想着，自己不能让青天尺说出接下来的话，因为那一句话一定能让自己两人的关系陷入僵局。
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就算是一直这么贫穷，过着平凡的日子，最后在历史的尘埃里作为一颗沙子，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求你了，不要说出那样的话来。千万不要说出来……
“兽皮的衣服，我看见过，我虽然不会做，但是我可以学。我啊，不笨的，你知道的，我能学好，能给母亲做衣服。甚至还能拿衣服去换钱，因为我……”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青天尺用双拳锤了一下自己的双腿，他咬着牙，鲜血从口腔滴落。这些血液来自于牙龈、来自于自己的嘴唇上的组织，但是青天尺却是更知道它们来自哪里——心脏。
自己的心在滴血。心很痛。
不能接着说了，也许会犯错，自己的母亲或许不能接受不是人的东西在照顾自己。但是自己不能失去敖心……不……不！
必须要这样做，为了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必须要说出这一句话来，就算以后再也不能一起说话。
“你啊，伤已经好了，可以飞上天了，不是吗？”
青天尺抬起了头，眼泪和鲜血一起滴落在了他的双腿上。这一句话刚刚说完，他就是瞪大了眼睛，感觉到了一阵痛苦的感觉——因为眼前的敖心，也在流泪。
“对不起，我……”
“不用说什么了。”敖心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我是妖，你是人，我们不是一类，我们是异类。对吧？”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青天尺不知道该怎么去直视敖心失望的眼神，他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对不起。”
他只能这样说，也只能这样说。就算心中一百个、一万个想要说出：“我其实很想和你在一起，就算你不是人类，就算你不是人形，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他不能说出来。他深刻的明白一点，自己的出生、长大，都是归功于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母亲不可能接受一头妖怪，因为她常常说着一些并不吓人的妖怪故事，用以此来吓青牧。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害怕妖怪。而敖心虽然很善良，一点也不坏，但是自己的母亲也无法接受她。
“呐、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再把省下来的钱乱花。我啊，其实不乖哦。在你工作的时候，我会去到人类生活的地方，在那里听人们说话。我听说，人一旦成亲了，就要攒钱了，做长工，一辈子是没出息的。”
“你是一个男儿郎，堂堂七尺，又名天尺。意思本来就是参天一般的男儿的意思，你要努力，做到这样。”
“呐、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保护了我。我还没谢过你呢。现在说，或许太晚了，但我还是要对你说：谢谢。”